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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回首当时已惘然(上)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今天自从方彧晨送她回来后,她就一直坐在飘窗前。看摩天碍日,看彩霞满天,看华灯初上,再看万家灯火。直到现在深夜寂寂她还依然看着窗外,不断想着方彧晨今天在茶楼里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清晏,在你和淮左的这段感情里,不论谁说什么,谁怎么说,终究是他对不起你。但是我们公平点说,易地而处,扪心自问:假如你和我是淮左又能如何选择!”

如果说听到这里竹清晏心底那被深埋的怨气依然未消的话。那么方彧晨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对过往的伤情彻底释怀了。

“淮左在海南醉酒后的第二天曾向我坦言:他说最痛苦的时刻,不是在深夜里想你想的不能成眠,辗转反侧。而是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随时能看到像你的背影,却在下一秒发现,那只不过是被思念晃花了眼睛。那骤来又骤去的希望,才能把他的心撞的更疼!”

竹清晏终于承认了原来造化真的可以随意弄人。

第二日清晨,竹清晏依然得到了半个小时的洗漱时间。吃过早饭后还是方彧晨亲自送她上班。或者是竹清晏昨天的冷静或是说冷漠的表现,惹怒了方彧晨,致使一路上方彧晨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这种状态在下班的路上依旧上演。竹清晏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了!方师兄虽是玩世不恭,但对自己却是一片赤诚。上下班亲自接送,为了她的安危一刻都不敢放松。自己再惹他生气实在是不应该。于是下车前,竹清晏轻声细语的恳求:

“师兄别再为我的事生气了,我会和秦淮左好好谈谈的。师兄给我点时间吧!”

“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为你们两个着急。”我只是心疼你,除了淮左谁还能有人比我……。方彧晨咽下了许多话。最后说道:“你这两天都没睡好吧?快上去休息吧!”

竹清晏昨夜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所以吃过晚饭后就准备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竹清晏洗漱好后,刚走出浴室,就听门外无奈的恳求声伴着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开门啊!清晏。你怎么得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吧?我保证,我看一眼就走。要不然我真受不了!我这样悬着一颗心……”秦淮左的话被突然敞开的房门打断了。

“抱歉,我在浴室里,没听见敲门声!”竹清晏不好意思的说。

秦淮左一脸心疼的上前一步,把竹清晏紧紧抱在了怀里。“天啊!你还好吗?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说着又推开竹清晏,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竹清晏连忙保证。

秦淮左仔细看了看竹清晏后又再次不管不顾的把竹清晏紧紧抱在了怀里。恨不得把竹清晏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秦淮左心疼的说:

“那么危险还说没事?你那时得多害怕啊!怎么不马上通知我?你知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有我多心疼,多着急!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从现在起你不准再离开我的视线,一秒钟都不行!”

竹清晏任凭秦淮左紧抱着,好一会儿后才轻轻推开情绪平稳下来的秦淮左。

“你下了飞机就赶过来了吧?还没吃饭吧?我煮碗面给你。”说着转身走向厨房。走两步后回头看了看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秦淮左笑着说:

“愣在那里干嘛?关上门进来坐吧!”然后边向厨房走去边说:

“你随便坐一下,我很快的!马上就能吃了!”

秦淮左关上屋门后,就这样站在厨房外静静地看着。看着忙着给他煮面的竹清晏。仿佛觉得自己在做梦。今晚的竹清晏好像不一样了,好像不生他气了,好像不讨厌他了!想到这,秦淮左的心抑制不住的怦怦乱跳。

多奢侈的场景啊,梦里都从未出现过。要是他的视野里她的身影总能如此温暖,他愿意付出一切去交换。

“好了!快过来尝尝,我做的牛肉面!”竹清晏笑盈盈的招呼着秦淮左。

秦淮左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好走过去安静的坐下来吃面!

“味道怎么样?”竹清晏也坐到了餐桌对面就这样仰起头笑着问他。秦淮左瞬间就觉得鼻子一酸,似乎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情绪伴着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委屈,突然袭来。

秦淮左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吃面。此时的竹清晏觉得秦淮左好像收起了身上所有的戾气和锋芒。就像一个邻居家的大哥哥,是那么的无害温暖。

一碗面吃过后,差点没落泪的秦淮左也暗自嘲笑自己太脆弱了,因而颇带着不好意思的口吻说道: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竹清晏发现秦淮左竟然脸红了。脸红的秦淮左好像也挺可爱的。竹清晏笑着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

“我来吧!”秦淮左忙抢过来一本正经的说:

“我去洗碗。”

秦淮左一边洗碗一边扬声问竹清晏:“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啊?”

“我还真能不食人间烟火啊?我在国外呆了八年,要是什么都不会做,还不得饿死!”竹清晏边说边走到沙发旁坐下。她不知道她无心的一句话,让秦淮左一阵揪心,差点没打破了碗。

把厨房收拾干净后,秦淮左边整理衣袖,边坐在了竹清晏对面。

“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定然是吃了很多苦的。”秦淮左很是自责。

“哪有那么多苦可吃,我这几年在国外过的还是不错的。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把爱好当成工作是很幸福的事。而且老师和陆师兄都很是照顾我,我这八年来过得还算很顺遂。”竹清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低头一笑后又低声说了一句:

“况且当年你也是身不由己的。”

秦淮左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身躯一震。激动的看着竹清晏,就是那样看着。许久后轻笑一声问道:

“方彧晨那小子说的?”

“是的,方师兄把当时的情况都告诉我了。虽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是真相也很是让我安慰的。你也不用自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完全不用活在过去里,你完全可以没有任何包袱的开始新的人生。”竹清晏勇敢坚定的看着秦淮左。

秦淮左急喘了几口气,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勉强笑道:“对,过去的不愉快都让它过去,未来我会给你无限的幸福和数不清的快乐。期待我们新的未来。”

“秦淮左,我……我真的觉得很抱歉。但是我从没想过我和你会有未来。我未来的人生计划里也从不曾有你。”竹清晏并不愿意见到秦淮左逃避,所以选择勇敢直言。秦淮左不敢置信的看着竹清晏。

“为什么?清晏,为什么你能这样无情的把我挡在你世界的外面?你刚才也说过的,我当年也是身不由己的!”秦淮左说到这,话锋连忙一转,急着解释道:

“当然我承认,在我们的感情里,不管有什么因由,我都是个背叛者。我从不敢期盼你能轻易原谅我。我说过的我认打认罚毫无怨言。清晏,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秦淮左恳求着。

“我不是在怪你,我已经原谅你了,但是过去的就是已经过去了啊。我虽然原谅了你,但是不代表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竹清晏看秦淮左伤心的样子,也很为难。

“清晏,既然你已经不怪我了,既然你已经原谅我了,那为什么不能回到我身边来?或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你是不是不敢再信任我了?你觉得我背叛了你,不值得你信任了?清晏你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我秦淮左有多爱你,多想要你!我相信你的心它是能感觉到的!”秦淮左是不能放弃的。

竹清晏听后无奈的解释着:

“我不是不相信你还爱着我,听了方师兄的话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对你来说或许是不公平的。但是你能不能想想我,出于我的角度来体谅体谅我。”竹清晏恳切公正的继续说着:

“于你来说,八年来存在在你记忆里的竹清晏是一个爱你至深,因爱你而满身伤痕,为你而远走他乡的女孩。让你怜爱到现在也许不难。可是于我来说,从八年前你就是一个娶了别的女人的有妇之夫,难道我八年来还会爱着这样的男人吗?”竹清晏说到这情绪也有点波动了。

于是她停了下来,平静平静情绪后轻声说道:“我不是不原谅你,我只是不爱你了!”

秦淮左恍然间竟荒唐的觉得,是不是子弹穿过心脏就是这种感觉。要不是心上被打个窟窿,他怎么能觉得这么疼。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悲哀,更失败的男人吗?他爱了十年的女人啊,他现在连命都舍得给他。可是呢,在他憧憬着地久天长的时候,她却已经不爱自己了。不,他不能失去她,没有她的日子,他过够了!想到这秦淮左也不禁自己嘲笑自己:在清晏面前是不是自己连骨头都是软的,要不然这一瞬间他怎么还忍不住自怨自艾了呢?

他强抑制住伤心难过的情绪卑微的哄劝着竹清晏:“你现在可以不爱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不奢求你还爱着我,这还不行吗?让我来爱你好不好?让我们来重新开始。让我来爱你,而且我相信我秦淮左没那么糟糕的!你再次爱上我不会很难的对不对?”

“秦淮左你用不着表现的这样卑微。只要你愿意,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数的女人爱你。何必强求不会再爱上你的我!”竹清晏冷声的坚决表态。

“卑微?”秦淮左自嘲的苦笑着。

“如果卑微的哀求有用,我可以更卑微,如果说你残酷的安排我,让我在没有你的世界里过完下半生,那我秦淮左在你面前不敢要尊严!你可以看看更没尊严的我,你要我怎么做?给你跪下吗?”秦淮左厉声大喊着,在他脸上一时间再也找不到和颜悦色。

“你不用这样挤兑我,我不会再爱上你,就是不会再爱上你了!你接受不接受,事实就是如此!”长痛不如短痛,牵扯不清只会痛上加痛!竹清晏索性一次性说个清楚。

“为什么?我秦淮左怎么就那么不招你待见了?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再爱上我?说外表,上大学时,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你就那样迷恋我。可见我这身皮囊还能入了你的眼的吧?说人品,我纵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你问问晨子,这些年我也是洁身自好的走过来的,我还是值得你信任的吧?论事业,现在的淮晨集团拿出去也不给你丢人吧?我们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你怎么就不能爱我了?怎么就不能跟我了?”秦淮左强硬的语气说到最后却有些哽咽了。

“是不是因为陆北林?”最后秦淮左紧盯着竹清晏艰难的一字一句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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