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白音不答，赵稷的眉峰微微一挑，“怎么？难道朕已经病入膏肓了？”
苏白音抬眸，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的面色，他中的应该是极为难寻的阴阳蛊，已经开始渗入肌理，中了此蛊之后白日看不出什么异常，可一到月升之时，会如虫蚁啃噬一般痛苦万分，如此反复直到竖日天明，故此取名阴阳蛊。
但赵稷却无半分的表现，从他闲适的表情之上，只有那股子深携的定力，让人久久挪动不开目光。
“阴阳蛊若是再加深下去，就算是白日也难逃那种痛感。”她始终跟赵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哪怕现在已经断定他没有骗人，苏白音还是打心底对这个人没有半分的好感。
他并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了阴阳蛊的后果，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蓝碧玺扳指后问道：“苏先生可否为我一治？”
赵稷把苏先生三个字咬的极重，眸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的腰肢和裹胸之后的上半身，唇角带笑。
苏白音在触及他视线的一刹那，心脏的深处竟微不可查的抽痛了一下，她敛眸略微躬下身子，“草民自然会为陛下分忧。”
阴阳蛊对她来说并不是无药可救，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阴阳蛊的化解之后凝出来的一滴精血，只要好好的润养此物是蛊虫极为珍贵的补药，她本是炼蛊之人，有了这个东西，必可以的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就算是为了这等报酬，苏白音也会留下来。
阴阳蛊并不好解，就算是苏白音亲自出手，也至少需要九九八十一天不得间断，期间只要有一丁点差错，只能重新开始。
这也是阴阳蛊的难解之处，若不是对于蛊毒甚为了解，一般人是做不到如此精准的。
“解蛊毒需要什么东西，你直接知会段公公便是。”
“在开始之前，我需要试血，先准备银针。”得了赵稷的允准，苏白音的态度更为不羁，甚至连最基本的敬词都直接略掉了。
赵稷配合的让她取血，本应该取两滴即可，但苏白音不服气他之前在西北对自己的轻薄，愣是用银针，在他的右手的每个指腹上都扎了一个孔。
还美其名曰是为了赵稷的安全谨慎着想。
许是平日身子强健的缘故，他的血色倒还健康，可见赵稷这人平时还是比较注重保养的。
诊完之后，苏白音小心翼翼的收好银针，她能够看得出来，这银针并不一般，至少这等材质放在西北是遍寻不到的，既然赵稷没说要收回去，她也就没想还。
验血无事之后，苏白音需要在入夜之前先替赵稷压制住病情，好在身处皇宫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
为了解蛊，赵稷之前也命人搜罗了不少的奇珍异物，也是如此苏白音就不需要再差人去准备了。
解毒的方子就在她的脑海之中，可到底还是碰阴阳蛊这种罕见的东西，为了彻底扫清，苏白音选择了内服外用一起的办法。
先是用蜈蚣、雄黄、班蝥等取适量的比重，捻至成丸按量服下，再用同等的方子浸泡周身，期间需要解蛊人在一旁实时观测加减药量，一刻不得松懈。
苏白音这人，若说她正直，她能对毫不相干的人倾尽全力，可若说她小心眼，那边映照在了赵稷的身上，自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苏白音的面前便挥之不去他们当时在青楼的相遇，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心思难定，想尽办法的要让他受点罪。
“这药丸每日膳后一次，早晚分服两丸，需五忌，”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得同房。”
前面是真，后面却是苏白音想要戏弄赵稷自己加上去的，反正是有益无害，不如让他多承担一下。
“记下了？这段时间把嫔妃们的侍寝停掉。”赵稷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吩咐了段公公之后看向苏白音，“苏先生，还有什么忌讳便一起说了吧。”
苏白音清了清嗓子，适才挥手，“都是为了陛下的病症，还请陛下海涵。”
段公公数着时辰，要说在入夜之前诊治，现在也应该去泡药汤了，“陛下，奴才伺候您入浴吧。”
赵稷淡淡的向段公公掠去一眼，对方立刻停住了脚步。
他又转头看向苏白音，平和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戏谑，“苏先生，劳烦你。”
苏白音暗暗咬牙，可这种事段公公的确办不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才不情愿的去了御池。
为了不影响药物的功效，在池旁摆放了一个大木桶，以供赵稷解毒。
他屏退了众人，独独留下苏白音，展开双臂后却半天都没有动静，他回眸，见苏白音柱子一样立在一旁。
“给朕更衣。”
苏白音一怔，看了看四周之后才发觉，赵稷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本想发作，但想到现在赵稷是个病人，咬咬牙也就忍下了。
她的手指轻轻的在赵稷的腰间挪动，二人的距离一下拉进，赵稷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从他的视线看下去，刚好可以瞧到苏白音如玉的脖颈，哪怕是男儿装扮，也能够感受到她柔若无骨的身躯。
随着他身上衣物慢慢的减少，苏白音的脸逐渐微红，就算百里琰说是自己的夫君，二人也最多只是到了唇齿相碰这个地步，就算是平日再随性，苏白音到底还是个女儿身，此时难免有些躲闪。
已经到了最后一层里衣，苏白音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甚至已经感受到了赵稷略略粗重起来的呼吸。
“陛下还是自己来吧，免得我没轻没重伤着你。”
他吞动了一下喉结，克制自己平复心绪，宽大的袖袍之下，赵稷的手掌正一点一点收拢，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索性转身，脱去了最后一层的里衣。
苏白音用余光瞥见他后背之上斑驳的青紫和已经开始显现的纹路，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的蛊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怪不得张榜的封赏如此厚重，若是再十数日，赵稷定命不久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