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着你？”陆北川笑出了声，“我为什么要吊着你？”
温锦很没有道德地从草地上揪起地上的草玩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她盘腿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远方，“你知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像什么吗？就像一个女生。”
“噗嗤”，陆北川刚想辩解什么，被温锦点住了嘴唇。
“闭嘴，现在听我说。”
陆北川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服从。
他倒也想看看，温锦能说出什么来。
“女孩子遇到追自己的男孩子，经常会假装矜持，吊着不答应他。”温锦斜斜地看了他一眼。
陆北川皱了皱眉。
“你看上去很懂哦？”
他的视线飘忽不定，有点不敢和温锦对视。
不得不说，温锦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内心。
他对温锦好，却又死活不肯承认，这也是造成他们今天如此尴尬局面的原因之一。
温锦看他这躲躲闪闪的样子，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北川，你就承认吧，在这件事情上，我要比你男子气概的多。”
说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那么多需要纠结的，干脆利索。
“……”陆北川保持了沉默。
“陆北川，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两人今天出来本来只是骑马，却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一场直达灵魂深处的交流。
“……说。”陆北川无奈地笑了下，“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锦噘嘴看了他一眼，不是很相信他这句坦诚的话。
陆北川逃避现实的功力是非常深厚的。
“你为什么抗拒和我在一起？”
“我……”
温锦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稍稍带上了些哀求。
“说实话。”
她不需要那些所谓的甜蜜的谎言来自欺欺人，她的内心足够强大，能够接受一切的。
陆北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抗拒和你在一起。”
“我不需要你编谎话来骗我。”
“这不是谎话。”陆北川拿起温锦的手，紧紧地贴在左胸膛上，他的眼神溢满了温柔，“可能你不愿意相信，但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实话？”温锦感受着那颗跳动的、鲜活的心，却冷冷地撤了回了手。
“如果你不抗拒和我在一起，那三年来我在婚姻里所遭受的一切冷暴力，都是我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温锦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声音稍微带上了哽咽，“又或者说，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表现形式？”
“锦锦……”
“Stop！”
温锦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双手掩面，埋在膝盖中间好半天，才又抬起了头。
看得出来，她的眼圈微红，是小小地哭过了。
“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这不是温锦第一次在陆北川面前哭泣，却是让他最感到心疼的一次。
他想把温锦揽进自己的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却一直遭到温锦的抗拒。
“陆北川，我发现，你真的太难懂了，你真的太难懂了。”
她连说了两遍。
难懂到，她追在他身后那么多年，都不曾真正地窥透清楚过他的内心。
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盲目地根据自己的猜测，来决定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以为陆北川已经彻底厌弃了她，准备彻底抽身离开的时候，陆北川却反过来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走，说他爱她。
“对不起，锦锦，过去的三年，让你受委屈了。”
道歉是徒劳的，成千上万次的道歉也不可能弥补了温锦当时所受过的伤害。
陆北川清楚这件事情，因此，他也没有过多的纠结于温锦到底会不会原谅他，而且继续坦白自己的心迹。
“我承认，在父母有意让我们结婚的那端时间，我对你的讨厌，是因为苏妤的死。我父母极力阻拦着我，让我没办法查清楚她死亡的真相。”
温锦接下来了他的话。
“所以，你就很主观地推测，你父母是为了让你和我结婚，才害死了苏妤。或者说，是我为了和你结婚害死了苏妤，而你父母包庇着我，对吧？”
陆北川默然不语，沉重地点了点头。
“呵。”温锦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陆总的脑补能力不错。”
她是什么地位？苏妤是什么地位？
她有必要为了一个花瓶戏子，赔上自己的后半生吗？
温锦不傻，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败露的一天，她十分清楚。所以她所有做的事情，包括对陆北川的那些女朋友下手，她都不怕别人知道，也乐意展示给外人看。
她是个再光明磊落不过的人，太过阴私的事，她不屑于去做。
死者为大，没有人能够超过死者的地位。
就像现在的娱乐圈，有人试图把苏妤拉下神坛，指出她唱功的各种问题的时候，就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苏妤正当红的时候你怎么不提出来？现在是欺负她死人不会说话吗？”
“有本事你回到三年前说出来这种话？”
同理，温锦不怕苏妤不死，就怕苏妤死。苏妤死了，她就是陆北川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有她挡在前面，温锦永远都只是蚊子血、白饭粒，不会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温锦一直都存着一种侥幸心理，她以为她不说，就凭陆北川和她十多年的交情，他也应该会想到。
结果，她赌错了，信错了。
“但是……”
虽然可能会再次激怒温锦，使得两人的关系再度恶化，陆北川还是问了出来。
“锦锦，你听了可能不会高兴，但我还是觉得，苏妤的死有蹊跷。”
说完后，陆北川紧张地看着温锦，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温锦刚才跑马的时候，盘好的发髻被颠散了，现在索性把头发披散了下来。她低着头，长发垂在脸前，看不到她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温锦才轻声地说道。
“我同意，我也觉得苏妤的死有蹊跷，非常有蹊跷。”
她复又抬起头，把乱发全部拨到了耳后。
“而且不瞒你说，我在调查这件事情。”
陆北川一直都想要追查这件事情，但是陆敬轩的余威尚在，他老人家活在人世，他下了死令的东西，就不敢有人轻易开口告诉陆北川。
相反，温锦就不一样了。她用的是自己娘家的资源，不会有任何的阻力。
“你调查的结果如何？”
温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北川。
“旧情难忘啊陆总。”
陆北川不理会她的打趣。
“锦锦，没什么旧情，但那是一条人命。”
就算她不是苏妤，只是跟在他身边的再普通的一个女人，在她是他女朋友的期间，他都有义务把她死亡的真相弄清楚。
“你相信苏妤死了吗？”
相信吗？
他是亲眼见证过苏妤的尸体的，因为头部着地的缘故，加上死后的一些变化。平心而论，那具尸体，已经和陆北川所认知的那个苏妤不一样了。
网上的风言风语，陆北川是不会相信的。但是……联想到林叔打电话告诉他，他和苏妤的爱巢有人去过的那件事，陆北川不确定了下来。
“我……不确定。”
如果苏妤真的死了还好，陆北川就能不用考虑别的，只需要缅怀她就够了。
但要是苏妤没死……要是她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陆北川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了。
“你还记得慕雅吗？”
温锦不急着和他说自己调查的结果，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问题。
“慕雅？”陆北川在脑子里思索了好半天，才想了起来，“那个珠宝设计师？”
但对上温锦略带嘲讽的眼睛，他又怀疑自己记错了。
“难道不是她？同名同姓的？”
“陆总，不得不说，您在某些方面的记性可真够差的。”
温锦顺势在草地上躺了下去，两只手放在脑后充当枕头。
“这才过了有半年？你就一点都记不清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我们是怎么‘三人行’的。”
陆北川带手受伤的温锦出去吃饭，忘了自己和慕雅还有约定，最后就演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吃。
陆北川尴尬地咳了咳。
“这种事情不重要，没必要放在心上。”
“那我也不重要了？”温锦反诘。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温锦眼含讥讽，“我也是女人，慕雅也是女人，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陆总倒是给我说个明白。”
“这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陆北川头疼地不行，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了，温锦这三年来的温顺乖巧都只是假象，她的骨子里，还是温家那个娇蛮的大小姐。
她钻起牛角尖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温锦你看着我。”
他俯下身，一手撑地，真挚地看着温锦的双眼。
“你是我夫人，慕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这就是你们的区别，懂了吗？”
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非常近，感觉陆北川的呼吸都已经完全喷洒在了温锦的脸上。
温锦被笼罩在男性荷尔蒙下，不知为什么，脸色微红了起来，小声地哼哼道。
“好吧，我姑且接受你这个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