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端坐二楼,他没有因神国凋零而颓废。毕竟凡事要往前看,若自己能够明白元册中的真义,眼前的问题便都不再是问题。
有了典籍辅助,他阅读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慢慢地,他开始理解译本中的一些片段。除了吃喝,木野几乎不休不眠,那些典籍已经被他翻得发烂,解读元册愈发得心应手。
他不断变化着解读的方式,终于他一个激灵,元册便通读完了。那时正是清晨,木野觉得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他全身心都投到了元册,完全没有在意时间的更替,他问过送饭的游魂,自己坐在这里已十日有余。
“不过十几日,你便能解读玩这译本,实在让我意外。”
苏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书塔二楼,一边看着日出,一边赞扬木野。
“并不值得夸奖,我理解的应该仅仅是表面意思,其深层次的含义,我还没有明白。”
苏克用扇子打了一下木野脑袋,
“孺子可教也!”
木野有些生气,却又对这家伙无可奈何。长久的相处让木野知道,苏克就是这种喜欢卖关子的性格,便顺着对方的心思走。
“难道我对元册解读读错了?”
“没有解读错,但也没有对。”
木野被他说得不明白,苏克摇着扇子又开始了他的臭屁的模样。
“你解读的是译本,不是元册,译本译的是形,深层次的东西它肯定表达不出来。所以你要想完全解读元册,只有看原本,而且还不能靠这种强硬的解法,你必须要完全理解这种古文。”
“你的意思是,我做的这些都没用?”
“若是你能理解这译本上的内容,足够你踏入修行,甚至升上一两个境界,可若你要更胜一步,就必须要原本了。”
木野听到这里总算舒了一口气,若是此时苏克告诉自己走了弯路,只怕也没有机会再改回来。苏克表示让木野赶紧开始修炼,自己在一旁看着,毕竟这元册是古籍,难免与现在有些出入,他在一旁看着也算有个照应。
感知再次沉入元册,将一一拼凑出的片段开始整理。当终于通顺的时候,木野知道,自己终于能阅读这本钓自己上贼船的古典了。
那名先贤确实被巫夺去了神海,他所做的便是自己重建一片神海。整理出来的信息对这方面的描述很奇怪,断断续续的,那么庞大的信息量,最后竟然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那名先贤,用感知牵引着天源在神国之中重新开垦神海。
得到这么个结果的木野一愣,自己好像也这样做过,可没有效果,难道是自己看错了?然后他又将元册译本读了一遍,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只能向苏克求解。
“当时你应该只是用感知碰撞,并没有附上任何能量。”木野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可随后又有些气恼,“就这么简单的方法,你告诉我便好了,何必浪费我这么长时间!”
苏克摇头,并不认同他这个说法,“要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先按照书中的方法尝试一下。”
木野闻言,用感知牵引着精血,在神树的不远处进行开垦。
血液包裹着感知,狠狠地撞向地面。
这轻巧地一撞,竟然引得神国中一阵晃荡,随后神国仿佛地震一般开始剧烈的晃动。虽然有没有崩坏的迹象,但木野的精神居然开始出现剧烈的刺痛感,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开始有了反映,剜心般的疼痛让他从椅子上跌落。
苏克将木野扶起,治疗着他的伤痛。
好一会儿木野才从痛苦中缓过神来,他背后的麻袍已经汗湿。
他看着苏克,需要对方给一个答复。
“神国是精神的显现,神国之中,天源要远比外界强大。同时神国也是脆弱的,但它面对外来的攻击会组织防御,所以战斗时它外部十分牢固。”
“可当你自己攻击自己,就相当于在心脏上扎自己刀子,并且身上的骨骼还有皮肤都不会产生防御机制,你的心脏就更容易受伤。这种伤痛不仅作用于身体,还会作用于精神,痛苦会被无限放大。”
木野被他绕来绕去,说得糊里糊涂的。
“你能不能说得简单一些。”
“就是很疼,会死的那种。”
说着木野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痛苦,心有馀悸,可马上反应过来。
“就算是这样,你一样可以提前告诉我啊!”
“我告诉你,你会信吗?而且不是你自己去理解这些东西,你会觉得这元册之中所写是真实的吗?”
“只有你自己亲眼看了,亲自去理解了,你才能知道我所言非虚。在自己神国之中搞破坏,这种危险的事,容不得一点疑虑。”
木野沉默,苏克说的属实。若真是苏克告诉他这种方法,自己肯定会有所会顾忌,届时难免产生差池。
“既然你搞清楚了方法,现在就到了你再次做决定的时候,是否继续全在于你。这是一件没有先例的事情,数百年来,没有明面上的参考,究竟如何决定全在你自己。”
说完苏克就摇着扇子去了。性命攸关,这种抉择只能由木野自己去决定。
木野看着苏克离去的身影有些想笑,自己何时有过选择的余地。
“意识和感知在神国之中也是无比脆弱,切记!切记!”
苏克的声音远远传来,也不知道木野听清了没有。
木野在自己的神国之中,再次发起了一阵阵冲击。
书塔二层虽然人数稀少,但还是有人的。其中不少也发现了木野这个与他们不同的存在,大家都很好奇,一方面是因为面具,另一方面是木野没有展现出繁荣境界或者学士应有的素质。
他的神国之中,血液在他的调动下,一次次狠狠地冲击着坚硬的大地,可数千次的冲击,最终只换来细微的凹痕。
此时的木野遭受的不再只有精神上的折磨,他的周身各处关节,都已经红肿,甚至耳朵都已经开始流血。
可他没有丝毫迟疑,众人只看到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时不时地翻看一下面前典籍,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浑身抽搐的状态。
有人知道吴念之前放出的狠话,想起了吴念当年在学卫之中的所作所为。虽然对木野有所同情,但还是没有上前帮忙,只是看着木野抽搐扭曲的身体轻叹可怜。
学卫深处,苏克正仰着脑袋,看着头顶的漆黑漩涡。
“你确定就是他?”漩涡之中的声音,仿佛长歌又仿佛钟响,总之让人听得极为不舒服。
“不是我确定,而是他就是他。”
“你不担心吴念?”
“论起杀人,那吴念恐怕给木野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你还是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
苏克回答后,那个声音便在没有出现,只有苏克轻挥折扇,显现出木野在二楼的情况,静静地看着。
宣国皇宫,金銮大殿,早朝。
昨晚的事件在皇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已经有十余年没有刺客敢进入皇宫行刺。更为关键的是,两名刺客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只留下数百具的禁军尸体。
那些尸体仿佛在无声地斥喝着皇宫禁军——无能。
此刻禁军统领正五体投地,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冷汗。这位小皇帝可谓是杀伐果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主动出来请罪,求得就是要保护自己妻小安全,至于自己的性命,恐怕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谁料小皇帝并没有要表态的意思,先是询问众臣意见如何。
宋相先站了出来。
“皇上,根据情况来看,这禁军不应仅仅是失职的问题,更像是通敌之罪!”
“皇上,臣并未通敌!只是手下疏于防范才造成昨晚的失职!”
宋相的话让禁军统领连忙辩解,要是给自己打上通敌之罪的帽子,别说自己一家妻小,就是族内恐怕都要不保。况且他也不敢说宋相血口喷人,因为随着宋相的开口,他就知道,那些大人物们打算拿自己做文章。
“你的意思是说,这刺客能精确掌握皇宫之中的布置,同时知道禁军的巡逻换房时间。更何况,禁军知道这件事并不是第一时间汇报军部,而是私自处理,你还说你没有通敌!”
“这……”
“宋相的意思是,禁军发现了刺客,第一时间应当去通知军部,而不是保护皇上?”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将军发话了,他常年镇守中部,掌握着离岩城最近的中军,虽然禁军不归他管,可这宋相的话语确实有些刻薄。
“那张将军的意思?”
“禁军统领确实失职,但这只是他的罪责,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眼下临近庆典,天源大陆的大小势力都将我们盯着紧紧地。此时不将事情处理漂亮,不仅会让小人有机可乘,更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张将军所言即是,我也同意现在立即解决皇宫内的安全问题。”说话正是陆远候,
“那陆候和张将军有什么建议呢?”小皇子问道。
昨天的事情确实在皇宫之中发生,但所幸没有人受到危害,眼下此事已经引得满朝惊恐,必须要给出一个交待。
最终,军部、禁军和中军同时安保庆典的提议被通过了。还有调整禁军换防制度,增加禁军的编制、武装等等,总之就是将皇宫之中的安全等级提升了数个档次。
当然,禁军统领被免去了管制,军部拟了几个人员盛了上去,小皇帝也满意地退了朝,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就此结束了。
御书房中,小皇帝轻敲桌面,黑影自角落走出,静候吩咐。
“这群老家伙今天一阵胡闹,准备将此事就此了解,我可不这么认为。”
“那陛下的意思是?”
“查!将昨晚是谁入宫行刺,又为何要去杀她?,我要了解整个事情的始末。”
黑影应声而退,偌大的御书房中只剩小皇帝沙沙地书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