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陛下,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不是冥王,我不是,我是……我是楚念姮,我不是冥王,不是!”
卿安大概从来没有看过我这样发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引开我的注意力,在我面前用了幻术。
我看着陈卿安消失,周围都变了模样。我看到了绮罗,看到了雍阳城。
“母亲。”绮罗还像以前一样,甜甜的笑,右边脸上那个酒窝,额头上那道胭脂痕迹。
“绮罗……”我手里的刀掉到地上,卿安连忙接住,她很想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根本不能靠近我,连读心术都不起作用。
我的身体里似乎住了两个人,楚念姮和白玥宸,她们挣扎着,都想占据这个身体。
“可怜的孩子,有两个人在争夺她的身体,两个人都是她自己,她没有办法让她们消失。”半根拐杖弓下身子,用他虚弱的一点能量让我安静下来,抚摸着我的额头。
“你们是……”
“我们?我们是鬼。”
“没错,我们都是死人。”
“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海神娘娘如果相信这个,你们就都不会存在了,人们都试图用科学验证一切,可他们所了解的那些不过是这宇宙中最渺小的东西,这就是神存在的原因。”
“那你们曾经是神吗?他们说神是不死的。”卿安抱着我,看着那些“人”。
“神的确是不死的,因为没人见过死了的神。”
“那就是说……神也是会死的……”
“那你以为以前的神去哪里了。”
“以前不就只有一个神……”
“是啊,那个神……是个女人。她很美……”
卿安一定觉得这些人的脑子有问题,不过她现在必须把我弄回去。
我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揉了揉眼睛,转身就让骆梵送早餐给我。
过了一会儿,骆梵送了一杯奶给我。
“再等等就能吃午饭了,不要吃太多东西,这是我煮的奶,先喝这个吧。”
我一口气喝下整杯奶,“海神呢?”
“海神去花房了。”
我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把头发扎起来、挽好,骆梵拿了一支点翠步摇给我,我拿了,插在发髻上。
“殿下,海神殿下答应枭国去为枭王恭贺生辰。”
“应该的。”
“是。”
我在右耳上戴了三颗耳钉,在左耳只戴了一颗耳钉。
“我走了。”
“殿下小心。”
卿安在花房的玻璃厅里晒太阳,春天的阳光最温暖。
我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她还闭着眼睛,享受阳光。
“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不用问,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你知道我这几年,好像又重新活了一次,不用做公主,不用做冥王,更不用做这个战神。”
“我也想,这样活一次,不用担负家族兴衰,该有多好,自由自在的。”卿安温柔的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芒。
“安安,我们两个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无忧无虑的活了。”
卿安听我说了这句话,无奈的笑笑。
“说的不错,那么,你准备开始说你的故事了吗?”
我把手伸向她,她握住我的手,她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一切,仿佛那些也是她所见所闻。
过了好久,她终于说了一句:“真好。”
“是好。”
“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
“枫耀很快要跟南宫晞订婚了。”
我点点头,“很好啊。”
卿安有点惊讶,可能是我过于平静。
“你不生气?”
“身为还跟他有婚约的冥王,我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
“有点。”
“我觉得我可以跟雪皇有个交代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的。”
“知道吗,这件事会让你成为别人的笑柄,堂堂战神,冥府冥王,竟然连一只吸血鬼都比不上,这是狼族的耻辱。”
“我还让狼族蒙羞了。”
“可不是,但你永远是狼族的骄傲。”
禾丰乐城看着我的棋盘感叹道:“陛下的棋艺越来越精湛了。”
“有你厉害吗?”
“臣不敢,陛下可以出师了。”
“出师还早呢,来一盘。”
“是。”
卿安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扔进河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在练习箜篌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琴弦,我刚开始学习乐器的时候因为控制不好力道,经常弄坏乐器,久病成良医,我都成了半个乐器行家。
换好琴弦,我决定去外面走一走,花红柳绿,正是春天最好的时候。
更泠送来新做的衣服,“殿下也看一看。”
“不用看,放那里,我会穿的。”
“是。”
我看骆梵折了柳枝,编成一个架桥花篮,骆梵一面走,一面折那些花枝装进花篮里。
“殿下,这样好看吗?”
我看她手里的花篮装满了红玉兰、迎春、粉白樱。
“好看。”
“听说海神的归墟城好看,海神来了这么多次,咱们都没有去过她那里。”
“她那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忙,你没看见她来了没两天就走了。”
“也是,公主殿下,咱们去枭国,要带什么贺礼?”
“你去挑枭王喜欢的东西就够了。”
“是,那这个花篮,我就挂到殿下休息室去。”
“好啊,就挂那里。”
我坐在柳树下,看着河水潺潺、落英缤纷,花落水流人不知。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就像这阳光,你越想抓住它,它越是不让你得到,就像捉迷藏一样。
初夏,我穿上新做的夏装,粉绸做的裙装,裙摆和袖口用宝蓝色绸缎拼接,宽大的袖口露出玉藕般的手臂。
“殿下真的要去吗?”
“当然要去,我这个冥王出席南宫小姐的订婚宴,这是她的无上荣耀。”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
“拿那顶蓝紫色蓝宝石的王冠。”
“是。”更泠转身去拿王冠,骆梵把我的头发仔细的编起来,方便我戴王冠。
“殿下,王冠。”更泠托着一个蒙着防尘布的盘子过来,骆梵掀开防尘布,戴上手套,小心的为我戴上王冠。
骆梵看着镜子里的我,小心的为我扶正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