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法师忽然睁开了眼睛,瞪了吕安宁一眼,没等武者反应过来,就转头冲着赵文举说道:
“大人,别听他瞎说,那全身甲不是他打碎了,是我用手段剥离的!”
“什么?”
赵文举突然起身,像是听见了什么非常令人震惊的事情,没等吕安宁开口反驳,就紧接着大声说道:
“朋友,你怎么能这样?这抢夺别人功劳的事情,也太下作了!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念你是初犯,我也就不向那两位公子说这事了,你赶紧上阵杀敌,将功补过吧!”
“大人!”
“还大人什么?赶紧去啊!”
“大人,你听我解释啊!”
吕安宁说了两句话,想要扭转自身的处境,但两句话都没有什么实际内容。
他完全没有想到,专注在治疗过程中的法师,还能够听见外界的谈话,而且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刚从专注状态中出来,就给了他一刀,这一刀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解释什么?赶紧去啊!”
赵文举挥了挥手,意思吕安宁赶紧走。
李聪也适时插嘴,表达对吕安宁的不满,说道:“对啊!老哥!你赶紧走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不想与你为伍,赶紧走吧!”
治疗女兵的过程中,李聪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发现吕安宁说的,和刚才对他的说辞,一点不一样,这才发现,自己完全被这个武者耍了。
没人愿意被别人耍着玩,尤其是少年,更受不了这种遭遇,法师一下子就炸了,但由于李聪本人是一个比较有责任心的人,没有立时发作,而是等到给女兵的治疗差不多了,才从专注状态中退出,将了吕安宁一军。
“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吗?”
“谁知道你到底救没救我?谁知道那事是真是假?”
法师也是脾气上来了,他知道救了自己的事情是做不了假的,吕安宁是武者,不可能凭空变出一根标枪,肯定是救了他的。
但是刚发觉自己被耍了,怨气一起,热血上头,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要把救命恩情说成没有。
吕安宁一听法师这么说,一下子就急了,大声说道:
“小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救你还能作假?你做一个我看看!”
这位雷明宗的弟子也是委屈,他根本就没有耍这个法师。之前对法师说的话,主要的问题都没有说谎,他是救了法师,同时也确确实实是希望法师能救了这个女兵,只不过原因不是他说的那样,不是因为善心发作,而是色心发作。
至于对赵文举说的话,也不是要贪墨法师的功劳,那是故意给自己漏的破绽。
赵文举靠过来,明显表现出对于此事的好奇,那就一定要给这个大人一个答案,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让他二人停留在这里的答案。
他想要救敌方士兵的事情,能对法师说,因为这个法师脑回路明显与常人不同,应该不会在意这个事情。
但是赵文举不一样,上位者一般很在意立场的问题,在战场上还要救敌人,这是什么意思?通敌吗?
现在能救敌人,以后是不是还要听人家的,反水过去,反过来搞自家大人啊?
这是原则问题,轻易犯不得!
所以这事,不能告诉赵文举。
既然这事不能告诉,他就要想另一个答案拿出来说了,那就是他想要贪墨队友的功劳。因此停在这里,是在考虑后续的具体把功劳贪墨过去的办法。
你把污点漏给别人,这个人一般就会把注意力放到污点上,很难在关注其他事情了。
没成想,这个法师出了幺蛾子,竟然能在专注状态下听见外界的声音。
他的缓冲空间一下子就没有了,本来是能够在事后跟法师说清楚这个事情的,现在需要一下子直面两个人的埋怨和指责,事情变得非常难办。
吕安宁之前在赵文举面前表现出的镇定,一下子都没了,说话也不再自然,语调高了起来。
而法师这边,则完全没有受拔高的音调影响,没有理会叫嚣的武者,转头对赵文举说道:
“这个人,他不仅想要贪墨我的功劳,而且还歪曲我的行为,我刚才根本不是为了阻断那个全身甲法术,而是为了救这个女兵。你说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小子,你说什么呢?”吕安宁发现自己的意图暴露,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是吗?”听见法师的话,赵文举的话语平缓下来,反倒不急着撵吕安宁走了。
他之前为什么气势汹汹地要撵吕安宁走?
是因为对方谎称全身甲是自己打碎了,贪图功劳,心里不轨,不是纯良之辈,所以耻于与此人为伍吗?
他不是!
首先,吕安宁不是他的家臣,贪墨功劳这种事情,这种纪律问题,赵文举认为自己没有必要管。
而且,与人为伍这种事情,不是说站在一起,就是一伍,不是说站在一起,两人就一样了。
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就算吕安宁心术不正,赵文举也没有必要当面就揭穿人家,和和气气的,和谐交往,才是正确的选择。
第二,吕安宁说全身甲是他打碎的,而事实上,这件事情是李聪做的,他确实顶替了别人做的事情,但问题是,打碎甲胄这种事情,它是功劳吗?
向来战场功劳都是用人头算的,有用打碎甲胄这种事情来算的吗?
所以吕安宁说的话,做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贪墨功劳,就是占点嘴上便宜,摊开讲,人家没有过错。
但赵文举嘴巴一张,大帽子扣过去,就变成人家贪墨功劳,人品有问题,搞得吕安宁一下子蒙了,事情发展没有走在预计的线条上,他一下子失去了分寸,应对上就出了问题。
赵文举给人扣帽子也不是存心找别人差错,他跟吕安宁无冤无仇,找人家差干嘛?
他不是那种四处讨嫌的人,毕竟也是入了“四圣谛”门槛的人了,没那么无聊。
之所以给吕安宁扣帽子,就是要撵他走,想要跟这个小法师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