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主簿被这话吓了一跳,方才想到自己方才说话有些不注意分寸了。‘不懂问我’这话明显也有些高姿态了,丁主簿心里不安,这会不会触犯到夜墨尘了。
丁主簿惶恐的跪下,赶紧解释道,“廷尉大人,下官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因为下官当年有幸遂钟离大人参与在此案件当中,所以比较熟悉而已。下官只是怕……”
夜墨尘的眼睛又亮了一些,打断他的话又问道,“你是说,当年钟离查案的时候,你也在?”
“当时小的还不是主簿,不过是钟离大人手下李主簿身旁的一个助手。当时年轻好奇,所以李主簿整理资料的时候下官都在一旁默默记着。下官没什么优点,就是记性比较好,所以李主簿告老还乡之后下官也就升上了这主簿之位。”丁主簿赶紧解释道。
夜墨尘忽然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他这些年因为卫皇后的嘱托一直在找当年办此案者,但是这些人不然就是病死不然就是老死,消息全无。能找到的资料也都是一些有所‘删减’的文字记载,根本无法了解当时的全部情况。所以这才是寄托于这些年辛苦查到的那个传信据点,那据点虽然揪出了李姨娘,但夜墨尘有些担心李姨娘的身份抖出来会影响到卫家整体,故而打算另寻他路。
如今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一个小小的主簿竟然就是自己这么多年苦苦寻觅之人。夜墨尘忽然想笑,这也真是太有些戏剧性了。
今日,是夜墨尘第一次以大理寺廷尉的身份来上朝。
“呦,二弟可真是气派。”夜陌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旁走了过来,啧啧的打量着夜墨尘这一身朝服,不由得赞叹道。但这语气,怎么就有点酸呢?
夜墨尘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然后看向夜陌霆,还未开口,对方又是接上一句,“这以前呢,还真是二弟低调,为兄竟然不知二弟竟有如此风采!”
说罢夜陌霆看向夜墨尘,心中也是有着细微的感慨。这在以前,有着上一辈的努力,所以这一辈他丝毫不用担心夜墨尘会成什么气候。但是现在细细想来,自从夜墨尘活着回来之后,这朝堂的格局似乎多多少少有些变动,对他也越来越不利。如今想来,夜陌霆真有些想笑,这夜墨尘竟然是个扮猪吃虎之辈。
如今,此人竟然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如今的位置,而且没有任何结党营私的迹象。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些太过于理所当然。可在权术中浸淫数载的他知道,事情越是理所当然,越是有问题。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这就有些可怕了,敌在暗,我在明,看来自己以后要小心了!
“太子说笑了。”夜墨尘客气的说道,“若说气派,也是太子这身气派,我不过是个三品的小官而已。和太子相比,好比萤火与日月争辉。”
夜陌霆现在已经是认定这夜墨尘是自己的敌人,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就算是夜墨尘如此谦虚的说话,他还是放不下敌意。
夜陌霆拍了拍自己的朝服,冷哼一声说道,“人呢,得有自知之明。有些没有自知之明的飞蛾,看着火光亮温暖,就不惜一切的扑了上去。它还以为会得到火,殊不知是在自取灭亡。”
夜墨尘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但此时此地,他并不想逞这一句口舌之利,“太子,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再晚就迟了。”
夜陌霆自以为占了上风,走路都是虎虎生风,一副得意的样子。
下朝之后,夜陌霆刚上马车,就收到一个口信。
“殿下,大牢里又传出口信,称那人要见你!”太子府的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过来禀报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夜陌霆一想到那人,便有些烦躁,“不去,都要死的人了,还那么多事儿。本宫可不想去沾染点儿晦气。”
“是。”那人答道,但很快话音一转,又是说道,“可是……”
夜陌霆今日心情本就不好,这人又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招人烦,所以也是甚是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是’又‘可是’,可是你个大头鬼!有话快说!”
家丁这才是说到,“今日大牢里不光传出了这个口信,还有……”家丁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说,但在看到夜陌霆那快要杀人的眼神的时候,这才是开口说道,“还有一封血书。”
说罢,家丁小心的将血书拿了出来递给了夜陌霆。自古以来血书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是从大牢里出来的血书,那更是晦气至极。
夜陌霆眉头一皱,接过那血书打开一开,寥寥看了几眼,不由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心中暗道,“这女人,真恶心,写个这东西诉情,亏她想的出来,实在是太恶心了。”
随后,夜陌霆拿出火折子,将这血书点燃,当即给烧毁了。马车上瞬间弥漫了一股呛鼻子的浓烟。
夜陌霆咳嗽了两下,心里的不满又是多了几分,写了个这血书恶心我还不够,烧了还将本宫的眼泪给熏出来了。
夜陌霆的眼睛被熏得有些红润,故而掀开车上的窗帘,欲透透气。谁知这一掀开,就瞧见了一尊瘟神。
那夜墨尘,此时也正好在旁边的马车上,和他一样的动作。
夜墨尘本是闻到一丝气味儿这才是掀开窗帘,没想到那气味儿竟然来自夜陌霆的马车,也不知他在烧什么紧急的东西,竟然傻到在马车上烧。
看着他被熏得眼睛里都是眼泪,夜墨尘忽然一笑,道,“呦,太子这是被什么事儿急哭了?难道是飞蛾太多?”
夜陌霆反击道,“飞蛾太多也应该是飞蛾哭,你见过会流泪的火吗?本宫不过是太累了,眼睛酸困,这才是有些湿润。”
“哦~”夜墨尘一副我了解我了解的样子,气的夜陌霆翻了个白眼,然后退了回去遮上了窗帘。
“走。”夜陌霆不耐烦的催促道。
马车里比较密闭,浓烟许久才散去,夜陌霆难受了多久在心里就骂了夜墨尘多久。
皇上既然让夜墨尘负责除夕之夜的所有事宜,夜墨尘自当是竭尽全力且亲力亲为。
不仅仅是在辅国公一人之上下功夫,还抓来了那夜一直以虎符是假的为由拒绝出兵的白力将军,甚至连军师也被招来录了供词。
顺带,召来了冷如寰。
当大理寺的官差来卫府寻冷如寰的时候,还起了点轰动,卫俊萧听说之后也是赶紧过来,在见到门口乃是个马车而且官差态度十分和善的时候才是松了口气。
“这又不是女儿第一次过堂了,不过是去问个话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错,父亲不必担心。”冷如寰面上微笑,心里早已是万马奔腾,这事儿原本就不需要她亲自前去。这夜墨尘,明显,是在公报私仇!
冷如寰戴了帷帽,只戴上了萍儿便出了门。
刚一上马车,冷如寰心里一惊,这车上竟然有人。待看清那人的面容之时,冷如寰方才的怒气终于有地方可以抒发,“夜墨尘,你搞什么?”
萍儿见此也是赶紧上了马车,关好车门。不过却坐在了车夫的旁边,一来是为二人把风,二来也是给二人单独个空间。
车内
夜墨尘还是穿着那一身官服,这还是冷如寰第一次见他穿官服。以前他穿一般的衣衫的时候,若不看他的脸那便是飘飘似仙,若看他的脸那边有些亦正亦邪。如今,他穿上这板正的官服,倒是遮了他不少因容貌而产生的阴柔之气,多了丝硬朗,就连冷如寰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么穿,真的好看到不行。
上天啊,的确是不公平的。一样的官服,穿在别人身上只会让人觉得死板沉闷,但穿在夜墨尘的身上却起了这样的效果,实在是不公平。
冷如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夜墨尘还未回答冷如寰的问题,就看到这女人忽然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有些了然,特意凑近到她的面前,很近很近,柔声说道,“冷如寰,你又是在搞什么?”
冷如寰本不是什么好色之人,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冷如寰也是个人啊!
“闭目养神罢了。”冷如寰起身坐在了离夜墨尘最远的角落,说道,“你还没回答我,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是做什么?
一时就连夜墨尘自己也不明白了,他就知道这马车要去见冷如寰,便鬼使神差的上了车。
“本官不过是为了提前了解一下案情罢了,都是公事。”夜墨尘强行解释道。
冷如寰看向他,那一脸表情,明显是不相信!
“廷尉大人想了解什么,就问吧。”
“那本官开始了。”夜墨尘整理了一下官服,一本正经的开始问道,“卫锦绣,本官问你,你的伤如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