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尘嘴边笑意渐深,看在太子眼中觉得那是不屑,是在嘲讽自己,然而在朝堂之上却不好发作,只能甩了衣袖,回到原地。
铁骑军回来得很快,那将领来到大殿跪下,皇上已经端坐在龙椅上,面色很不好看。
“回禀皇上,那一处粮仓确属王将军私有。”那将将领说道。
“有没有搜到什么?”李公公尖着嗓子问道。
那将领见是一个公公问自己,犹豫了一会,但想到了孙公公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不敢过于放肆,于是继续说道。
“回禀皇上,粮仓里只有一些余粮,且都受潮以久,其余的没有发现。”
皇上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他得到消息立马就让铁骑军去查了,铁骑军的效率他还是信任的,所以他不信有人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把戏。
“众爱卿还有何看法?”皇上说这话时,眼神飘过了夜墨尘。
刚刚他仔细想了想,臣子大多都有私设粮仓,但是都是小规模的,而且会向朝廷缴纳不少的税钱,虽说朝廷有法度不能私设粮仓。所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
但是他的这个二儿子算是法度的执行者,这次王大人私设粮仓,他直觉上就觉得和太子有关系。
此时关系重大,要是太子真有这个心,他倒是要好好查查太子背地里到底干了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夜墨尘依旧云淡风轻地站着,卫俊萧却站了出来。
“丞相有何看法?”夜锦盛有些诧异卫俊萧会在此时站出来。
“回禀皇上,臣以为王将军身为朝中大臣,不顾朝廷法度,私设粮仓,应处于重罚,以儆效尤。”
“丞相你私宅不知道有多少粮仓,要处罚也要先处罚你!”王将军在营地里待惯了,说话也横冲直撞。
他原见那铁骑军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就知道太子已经讲一切都安排好,所以觉得万事大吉,哪里想到丞相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他确实没有想到私设粮仓还是这样的大罪,原先太子只是跟他说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多会置办些粮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眼下明显不是如此,要是早知道会有重罪,他就不应该答应太子。
众大臣只摇了摇头,太子爷恨铁不成昂,只希望他不要讲他们的交易说出来。
“荒唐。”丞相一听,立马跪了下来,“皇上,苍天可见,老臣身为宰相,谨遵朝廷法度,哪敢做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朝廷的事情?这王将军将脏水泼到臣的头上,只因为他自己做了那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猛。”皇上直呼大名,吓得王猛立刻跪在了丞相的身边,眼睛却朝着太子的方向看了去。
太子心中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原以为这王将军武将出生,总有些骨气,他们达成了交易,为了他自己家的那些利益,他也不该违抗交易。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人竟然比一般的文臣还要懦弱,真不知晓他在战场上是如何打仗的。
“我且问你,那粮仓是不是你的?”丞相在一旁问道。
那王莽猛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太子,表情很是犹豫。
此时皇上的脸已经拉了上来,王猛的那点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自己的眼睛,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本是如此大,学会了推卸责任,还唆使别人替自己顶嘴?
太子心中暗骂,但是无法,只能在王猛的嘴中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之前,上前跪在大殿上。
“父皇,那粮仓是前年儿臣收购的,只因那时东郊地带流民多发,我去巡视时觉得他们可怜,所以在旁边修建了一个粮仓,平日里就让那里的人自己打理,好让他们挨过缺粮的那困苦时光。”
太子边说边有些感叹,“后来因儿臣事务繁忙,渐渐无法顾忌那里,这才将粮仓交给了王将军管理。”
一旁的大臣有的感叹太子的好心,但有人却不买账,比如说站在一旁的卫俊萧冷笑一声,“太子可以将粮仓给自己的手下管理,何必转给王大人,是怕被皇上知道了,治你的罪?”
太子没想到丞相竟然这样对自己说话,刚想发作,可是想到父皇此时正在发怒,只能静心想对策。
“太子,朕给你一个机会,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企图糊弄朕,你说的每一句话朕都会找人去核对清楚。”
太子眼皮一抖,现在却无法了,本来这件事推到王大人那里就可以,可是圣上多疑,听他的语气,他已经在怀疑自己设置粮仓的目的,要是不消除他的疑心,他的太子之位,必定不保。
而一旁的夜墨尘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刚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变得十分不甘。
他早就知道了那王猛不可靠,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但是他堂堂太子,绝对不会让他如愿。
咬了咬牙,太子对着皇上深深一百一拜,“父皇,儿臣承认错误,请父皇责罚。”
丞相包括众人都有些吃惊,皇上让他解释,但太子还没有为自己辩解就承认罪过了?
只夜墨尘不是这样想的,太子虽然笨,但是对皇上了解颇深,他这么做定有他的用意,不过就是为后来的解释做铺垫罢了。
“你承认你私设粮仓,你要知道按照我朝律令,是杀头的大罪,你身为太子,不顾法度,虽然是我的儿子,但也难逃贬为庶民的罪罚。”
“儿臣知道。”太子的声音很是平静,他将待在头上的冠冕摘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父皇,恕儿臣不孝,但是如果儿臣早知道今天的后果,儿臣依旧会这样做。”他哀痛地说道,“儿臣身为太子,实在不忍看到百姓流离失所,为了一口饭争的头破血流……”
有大臣此时已经站了出来,跪在太子的身边,“皇上,太子这是仁义之举啊!拿出自己的粮食和财富去救济那些穷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啊,我说这些年那城东的治安怎么好了那么多,今日才知道原来是太子的缘故。”
夜墨尘冷眼看着那些为太子求情的大臣,心中嗤笑,卫俊萧看了他一眼,神色中有些担忧。
当他看到夜墨尘依旧冷静的样子,心中还是放下心来。
皇上听到这脸色早已缓和了许多,他气得不过是太子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私自开了粮仓。
但是如果他是这个用途,那就另当别论,更何况他的铁骑军没有从哪粮仓里搜出任何的东西。
可见这次涝灾,太子那边都没有存量,他大可不必担心。
如此想来,他的语气也放缓了许多,“你有这片心意着实可贵,是为功,但你私设粮仓,确实违反了朝廷法度,朕不得不罚你。”
“儿臣绝无怨言。”太子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龙椅上的夜锦盛,脸上满是真诚之色。
夜锦盛心中早有些动容,他知道这个儿子很重名利,他十分重视太子这个名分,但今天愿意这样放下身段,只为那些穷苦百姓,他倒觉得自己原先对他的怀疑有些过分了。
于是对着众大臣说道,“朕以为太子此举乃为国家,为朕考虑的大计,只是触犯了法律,丞相你以为要如何处置?”
太子果真会打亲情牌,夜墨尘冰蓝色的眼眸逐渐冻结,太子犯了如此大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他只摸准了皇上的心思,主动退去太子的头衔,打消皇上对自己的疑虑,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表达自己对臣民的爱护,真是让人感动。
丞相此时自然也听出了皇上对太子的维护之气,只敢顺着皇上的话说道,“太子仁义,我等佩服不已,这件事臣觉得还要多加定夺。”
皇上点了点头,对太子斥责道,“这件事你虽是好心,但毕竟触犯了我朝法度,这说明你处事不够谨慎,还要多加琢磨。”
“你身为太子,为我朝考虑让父皇甚为感动,可国家法度还在,朕就罚你先退去这太子之位,观察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你可不能再犯错。”
这已经算是最轻的责罚,皇上这说法虽然像是在废太子,实际上只是给了太子三个月的反省期,反省期过了,太子还是太子。
“写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太子磕了一个头,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他这一次算是赌对了。
父皇最忌讳的就是子女有觊觎皇位的,只要他能打消他的疑虑,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此时特别想看看夜墨尘的眼神,是不是已经要气得吐血,还是依旧是一副和他母亲一样的死人脸?
要是他能看见的话,会发现夜墨尘的嘴角含笑,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只是皇上对太子的纵容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