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审了这个奴婢不就知道了？”李公公说道。
他慢悠悠地走到冷如琳的身边，此时冷如琳面色苍白。她从投奔太子开始就已经聊到了今天。
总有一天她会和卫锦绣站在对立面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但是，也好，她本来就要她死，现在机会来了，她会让卫锦绣知道，她不比自己高贵，一个死人，还怎么得到二皇子的爱？
“你说，是丞相大人让你在那里接应的吗？”李公公声音尖细，在空荡的大殿上显得尤为突兀。
他在皇上的身边有了一些年头，身上也沾染了些普通太监没有的压迫气息，要是一般人此时早就受不住瑟瑟发抖。
但冷如琳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此时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但是面不改色，跪在地上，低声说道，“回禀皇上，奴婢是丞相府的丫鬟不假，但是不是丞相让奴婢去破庙接应的。”
“哦？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我刚刚听车夫说是一个小姐给了他银两让他将马车送到城北，可这路上要经过城门，要是铁骑军没有加强防范就会让你们逃出去。”
“车夫口中的小姐很不简单啊，她肯定有权有势买通了那守门的人，不然这马车里满是粮食和财务，如何会让她出门，而你又是丞相府三小姐卫锦绣身边的丫鬟，这指使你的人是你家小姐把？”
冷如琳瞬间变了脸色，猛地磕了几个头，“不是的，不是我家小姐，是奴婢自己去的，我只是去庙里给小姐看她前些日子收购的旧粮。”
“是吗？你家小姐收购旧粮做什么？寻常闺中女子都在家学习女工，你家小姐倒是与众不同。”李公公阴阳怪气地说道。
冷如琳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家小姐是担心水患，所以买了旧粮接济穷人。”
“哈哈，真是可笑，这几日接连暴雨，各府的粮食都受潮，我们想去买旧粮都已经买不到，就算有那价格如今也是天价……难道说你家小姐想借此发一笔横财？这也是朝廷不允许的。”
李公公咄咄逼人，冷如琳一时间无话可说，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真的不是的，奴婢只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冷如琳有些慌张，在别人眼中她像是逼不得已，不知所措地看着地面。
“只怕是要问问你家三小姐了”王将军站了出来，努力忍住脸上的笑，这下可好了，抓住了丞相的把柄，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三小姐到。“铁骑军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人带到了大殿上。
今日冷如寰早就打扮好在府中等待，她在等自己信任的那个女孩会不会再一次背叛自己。
可惜她赌错了。
冷如寰一进门，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原先她就算是丞相府的小姐，但是这庶女的身份，也得不到大家的关注，但是前阵子她算计众贵女，让王将军的女儿在众人面前丢脸的事情传遍了京城。
倒叫大家好奇，而又因为她的算计，几乎京城所有大臣家都平白无故捐出了五千两银子，那些大臣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咬牙切齿。
只有夜墨尘站在一边，看着缓缓走近来的女子，眼神温柔。
她今日穿着一件湛蓝的小袄，腰下宫白绣花襦裙，镶嵌着大多手绣兰花，和上衣相互映衬。
啊兰花的样式十分的繁琐，但是如此一搭配倒显得高贵端庄，宛然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之间冷如寰盈盈上前一拜，“臣女参见皇上。”
夜墨尘注意到她讲的是臣女，而不是臣，冷如寰为通灵使者，官位居五阶，她见到皇上通常都以臣自称。
今日称的却是臣女，这足以说明她今天是按照丞相府三小姐的身份进宫。
“你先起身。”因为她能见到莲妃的缘故，皇上对冷如寰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今天的事情相比路上有人对你讲了，这车夫你可认识？”李公公最懂得察言观色，见皇上对冷如寰的态度十分不同，于是也换了语气。
冷如寰起身，很快就看到了跪在一边，身子抖成筛糠的车夫，“抬起头来。”只见冷如寰说话的时候声音宏亮。
那车夫身体一愣马上抬起脸来，只见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害怕，看见冷如寰治之后他原先没了焦距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他迅速抓住了冷如寰的裙摆，呜咽道，“小姐救我啊，小姐，你说了把货送到就可以，但是没有跟我讲这会要了小的的命啊，早知道这样，你给我再多的钱，我都不送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那黑色的手抓在冷如寰洁白的裙子上留下的污渍也是清清楚楚。
夜墨尘立马皱起了眉头，冰蓝色的眸子眼底加深，竟然成了湛蓝。
冷如寰早料到了如此。不管她认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他一定会一口咬定他认得自己。
只是这肮脏的手实在不配弄脏自己的衣服，她使了一个巧劲，刚要挣脱开，就见那车夫已经吃痛放开了自己的手。
冷如寰皱起了眉头，方才是有人用内力弹开了这车夫的手，刚刚那一瞬间，她只感到轻微的气流变化。
冷如寰轻轻看了一眼夜墨尘心中很是感叹，此人内力竟已如此雄厚，就是她的前世怕也无法匹敌。
这样的人可以成为朋友，但绝对不能成为敌人。
“小姐，小姐，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车夫还在费力的演戏。
冷如寰神色淡淡，“你说你认识我？”
“是啊，我们不久前才见过面。”
“那你且说来，你见我的时候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带着什么样的首饰，身边可跟着谁？你要是数不出来就是在撒谎。”冷如寰蹲下身子直视那车夫。
许是她眼神凌厉，车夫的身子哆嗦了一下，马上说道，“你穿的就是今天这件衣服，戴的首饰……首饰是金色的簪子，上面还有一朵小花，还有你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丫鬟。”
他说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错处，踏勘小姐们大都喜欢戴金色的簪子，而这位小姐大概也爱穿蓝色的，所以这样大概可以糊弄过去。
冷如寰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觉得如此一个乡野村夫会如此详细地记得我穿着打扮的细节吗？”
“你是在狡辩，说不定这村夫记性好，就是记得了。”有大臣说道。
“那这件事倒是奇怪了，这件衣服是上次进宫时皇上赏赐的料子，宫里今日才赶好工送到丞相府，我丫鬟方才煨烫齐整，我以为今日皇上找我说星象之事，故而如此打扮进攻谢恩。”
冷如寰说着对着皇上盈盈一拜，接着说道，“如此，我倒想问问大家，我是如何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穿着去见这个人？”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有预见之名，早知道尚衣局会做出这样的款式提前自己做了一套？”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有大臣在一边嘀咕。
冷如寰看向了那车夫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见到的是我，而我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不对，是……是我看错了，你穿的是一件蓝色的衣服，我……我看错了。”那车夫已经心虚地低下了头。
“皇上，这种乡下人哪里能关注得到这种细节，但是重要的是他记得丞相府三小姐的脸，这就够了。”
王将军站出来说道，“三小姐你这是在混淆视听，想要为自己脱罪。”
“这位大人，皇上都没有发话，你这么急匆匆站出来，没有证据却要为我定罪，是何故？”
冷如寰的眉眼间满是疑惑，站在大殿的中央，身体笔直，蓝色的裙摆将她整个人勾勒的高挑端庄。
下过雨的天气，雾气透进了大殿，皇上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的爱人也喜欢穿蓝色的裙子，不施粉黛，只在头上别一枝刚摘下的兰花。
她舞动时，全世界都为之失色，就是那兰花也成了她的陪衬。
“皇上，皇上这妖女就是在狡辩！”王大人说不过冷如寰，气急地说道。
“大殿上岂容你如此喧哗？王将军朕看你是累了，脑子都糊涂了，卫锦绣是朕钦此的五品官，何来妖女之称？”
夜墨尘在心中嗤笑，皇上此时看着冷如寰的这身装扮记起了莲妃，想到了曾经有人叫她妖女的那段过往，现在知道愧疚了，连着也不准别人叫冷如寰妖女。
可是他现在的愧疚有何用？世人还是认为他的母亲莲妃是妖女！拳头握紧，每当这时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母亲，我会为你早日洗刷冤屈。
王大人还不知道提了妖女两个字已经犯了皇上的大忌，见自己惹得龙颜大怒，赶忙解释道，“皇上，此妖女……不，此女就是在诡辩，臣看她居心叵测，就是丞相府居心叵测。”
“王猛，给朕退下，回去闭门思过，你这脑子朕看已经没得救了，朕准你告老还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