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梦雪来寻萱妃的并不是时候,很不巧,皇上也在。
皇上这几日头疼病老是犯,每次犯病皇上就喜欢来萱妃这里让她按按,大多能舒缓许多。她虽然争不过皇后,但总归是一直努力为自己增添砝码的。
殿内一片宁静祥和,殿外却有些嘈杂。
“椿枝姑姑,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卫梦雪十分不解的问道。
椿枝是卫府以前的丫鬟,随着萱妃进了宫,对卫梦雪自然是亲的。见她不解便拉着她到了一边,道,“皇上如今在里边,二小姐进去怕是会扰了皇上清净。要不您先去御花园转转,稍后再来吧。”
卫梦雪此时还哪里有心情去御花园,便坚持在殿外等候。
椿枝拗不过她,便就由着她了。
皇上一个时辰之后才是出来,一出门就瞧见一副早已站不住模样的卫梦雪,皱了皱眉头。他本就对此女印象不太好,但既然是天命太子妃那也就认了,只要能让夜陌霆的病好起来就行。但今日一看,此女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
卫梦雪赶紧给皇上行礼,皇上并没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进去之后,萱妃面色已稍显疲惫,卫梦雪也不绕圈子赶紧说道,“不知婚期钦天监可是定好了?”
“昨日邓监正还来跟我商量此事,这个月初九和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本宫有意定在下月初八。”萱妃挑眉看了看她,打了个哈欠,“你来就是为了问这?”
卫梦雪道,“姐姐,要不定在这个月初九吧?”
“为什么?”今日已经初三,初九未免有些仓促。
“太子病重,原本皇上选秀此举就是为了给太子冲喜,若是姐姐将婚期延长一月,虽是好意,但却不是皇上的希望啊。”卫梦雪自然不敢跟萱妃提真正的原因,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婉转的说道。
“这……”萱妃也在脑中思虑着,问道,“时间这么急,会不会有些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卫梦雪慌忙说道,“只要能让太子康复,能让皇上满意,我做什么都不觉得委屈。”
萱妃听完,用一种很怜爱的眼神告诉卫梦雪,你很懂事我很喜欢。
皇上那般爱护夜陌霆,她若是这么做,定能讨的皇上的赞许。
果不其然,当萱妃慷慨激昂的在皇上面前称太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时候,皇上朗然一笑,从座上起身亲自扶起了萱妃娘娘。
皇上将此事交于邓监正测算过,无误之后,才是最终确定下日期。
皇上将此日子派人送信给‘重病在床’的夜陌霆之时,夜陌霆本有些不太情愿,但听到是萱妃提的建议时,倒是欣然谢恩。
此时,距离大婚之日还有五天。
当朝太子大婚,马虎不得,就算是为了冲喜,一些礼制也都不能马虎。众人都紧锣密鼓的开始张罗。
而与此同时,外界的关于卫梦雪的谣言也是愈演愈烈,除了那‘未婚生子’的谣言之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个乞丐,声称和那卫梦雪有肌肤之亲,说的绘声绘色,还展示了身上被簪子戳的伤口。百姓一时之间又开始热议此事的真假,其实真假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卫梦雪的名声是真的彻底坏透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官员阶级的耳朵中,作为卫梦雪的父亲,自然也是略有听闻。卫俊萧最在乎自己的脸面,更何况是在这即将成婚的风口浪尖上。卫俊萧脱离辅国公的羽翼之后,在皇上的庇佑之下,也是有了一番作为,在朝堂之上说话也是有很大的力度的。
他想查,并不是很难。
很快,就查到谣言的尽头乃是那给卫梦雪诊脉的大夫的夫人。她在和邻居唠嗑的时候,一时开心,不小心说漏了嘴。邻居虽然和大夫夫人发誓不说出去,但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就说给了一桌子人听,很快就传开了。
卫俊萧气从中来,准备杀了大夫以泄恨,但派人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早已人去楼空。倒是他那邻居还在,于是便将邻居一家抓回去定了个造谣生事的罪名,痛打了一番有关押了一阵。
那乞丐也很快被捉住,他称自己不过是听到卫梦雪的事儿忽的想起那日夜晚的事儿才跟人吹牛。至于跟人吹牛的原因,也令啼笑皆非——只为填饱肚子。那夜卫俊萧下令打死乞丐,但乞丐命硬,并没死成,但断了条腿,日子更加艰难。为了吃口饭,才将这事儿说出来给小爷们取乐,来换口饭吃。
卫俊萧最终也没追查到那大夫一家去了何处,事情便就这样撂了下来,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是卫梦雪太倒霉了。
此时,离初九大婚之日还有两天。
夜墨尘动了。
夜墨尘让冷如寰从徐诸那儿弄了些更极品的茶叶,然后借花献佛,将这些茶给皇后送去。
当夜,皇上去了皇后的寝宫。都道皇后这些年就算没有子嗣,但皇上对她依旧疼爱有加。不知道的是,皇上和皇后其实是知己,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两人推杯换盏之际,皇后将坊间的传闻和皇上提上了一提。
皇上当即大怒,想起前几日在萱妃门口见到卫梦雪的场景。那时的她连一点仪态都没,没想到她不仅没仪态,连羞耻之心都没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朕宁愿不辞辛苦遍寻名医,也不愿陌霆娶了此女子。”皇上当即说道。
皇后劝道,“这大婚不过就剩两日,过了今晚便就剩下一日了,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皇上如果此时公然取消,会不会引得众人非议?”
皇上此时心中暗恨当时为何将婚期弄得这么近,以至于什么都匆忙准备好了。忽然想起,当初这事儿可是萱妃提的。皇上越想眉头越是紧皱,问道,“颖儿,方才你说,这谣言似在民间传的很久了?”
“听宝鹃说,似乎有许多天了。”皇后努力回忆道,“皇上,怎么了?这事儿是宝鹃今日出宫听说的,要不然,让她进来?问问?”
皇上令宝鹃进来问话,宝鹃称这谣言应该有个五六天了。
“好,你先下去吧。”皇上面色更是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六天前,那不就是萱妃当时提议早些举行大婚的时候吗?当时皇上还以为这萱妃是真的关心太子的身体安危,到头来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萱妃的私心罢了。这事儿若是再拖几日,纸就包不住火了,她的妹妹也就做不成太子妃了!
皇后心知肚明,但还是说道,“皇上,臣妾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累了?要不然咱们早些睡下吧?”
皇上阴着脸点了点头。
次日早朝,皇上当即下令称卫梦雪德行有亏,取消大婚。百官之前都有所听闻,故而也不惊讶。
夜墨尘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冷如寰。
冷如寰原本只是想阻止卫梦雪和夜陌霆的合作,没想到这夜墨尘竟然还顺带惩治了萱妃。
忽然冷如寰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这夜墨尘和皇后,会不会走得有些近了?皇后就算是要惩治萱妃,也无需和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合作吧?
当年,皇后‘进宫’到‘被人发现身份’到‘登上后位’,一切似乎都那么顺其自然,但现在想想当一些原本有些困难的事若是太顺利了,这‘不顺利’是不是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问题呢?
但很快,这个念头被冷如寰打消。
否决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原因——当年,夜墨尘不过十岁。而他,九岁才被接回宫。一年的时间,年纪又那么小,他能做什么?
但尽管如此,冷如寰还是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皇后竟然被一盒茶叶收买了?”
夜墨尘听罢笑的有些耐人寻味,“当然不是。除了茶叶,还有本皇子无双的智谋!”
冷如寰撇撇嘴,也不接他的话。
夜墨尘的得意像是孔雀开屏,虽然美但这只母孔雀却不欣赏,也是白费功夫,故而转移话题道,“此事,辅国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今早在朝堂之上就当众出言顶撞父皇,这明日就是大婚之日,离成功只差一步,今日他肯定不会轻言放弃。”
辅国公若是就此打住,那么卫梦雪可就真的完了。没了声誉,没了婚事,她还剩下什么?若是争取成功,至少为她谋了个好婚事。
冷如寰半眯着眼睛,说的十分有深意,“辅国公若是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了,那咱们怎么才会‘扳倒’钦天监呢?”
夜墨尘恍然大悟,辅国公早已买通钦天监。此时辅国公已经没有什么方法,只能是去求助邓监正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到皇上那儿求情,此时求情,必然会触怒皇上。
有了萱妃这个前车之鉴,皇上定然怀疑这邓监正是有人指使。虽不会罢黜了钦天监或者对邓监正如何,但以后邓监正若再说什么,皇上定会加以三思。
冷如寰道,“是时候到本小姐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