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冰海,冰雾犹如云烟,恍惚而缥缈。
无形的空间波澜忽然荡漾开,一身暗金色的华丽西式宫廷礼服,亚伦缓缓的从中步出,踏上了这片冰封的海面。头顶上,银河横贯天穹,群星争相闪耀。脚底下,时不时有巨大的黑影掠过,那是不知名的海洋生物在冰层下游动。远方,海与天的交界线上,大得惊人的白月正在升起。此刻,半个月轮升到了冰面之上,半个月轮还在海平面之下,月面上的环形山都看得清清楚楚。冰面倒映出半轮白月的影子,和夜空中群星环绕的那半轮白月拼成了一个完美的整圆。
朦胧的月光照着女人窈窕的身姿,她静静的站在那儿,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直垂到冰面上。她虽然只穿着一条普通的白色长裙,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难以用苍白的言语所表述的神圣与高贵。
她,是谁?
只见,亚伦来到了她身后,立即单膝跪下,低着头,轻声说:“遵奉您的召唤而来,我的母亲。”
竟然是亚伦的母亲!?那位行踪成谜的……维多莉雅·卡塞尔女伯爵!?
“很久不见了,希克扎尔,我的骄傲。”疑似维多莉雅的女人并未回头,依旧背对着亚伦,说,嗓音空灵,语气温柔。从她的声音里,能够听得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很高兴能再次聆听您的教诲,我的母亲。”亚伦说。
“你,找到她了吗?”女人问。
“是的,我们已经团聚了……自此以后,再没有谁,能分开我们!”亚伦的话语中透着坚定。
“真好呢!”女人颇为感慨的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不知不觉间,都已经到了,由你们这一代来引领我们的族群前进的时候了……”
“新的王,很快就将降临这个世界,”亚伦眸中,倒竖的血金色龙瞳里,自信的光彩闪动着,“我们,必将会引领族群,重新走向辉煌!我们的后代,也必将使帝国,永恒的屹立于诸天星海之巅!”
“我始终都相信,相信你能做到你想做的一切,我的骄傲!因为,”女人说,“你即是命运!神,也无法忤逆您的意志!你诞生的那一天,我们便已经预见了,终有一日,你会超越我,也会超越你的父亲……”
逃脱命运的方法哪,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命运本身!
“我的骄傲,我在这里,我的诞生之地,留下了我的力量与权柄。现在,它们属于你了。”她抬起头,仰望已然爬过海平面,傲然凌空的皎月,又说。
“没有谁,能够染指您的馈赠!”亚伦的声音比脚下这片冰海还要冷,“一切渎神者,都将在我的怒火下,迎来死亡!以‘希克扎尔’之名!以‘命运’之名!”
“时间,所剩无几了……”女人身上泛起了乳白色的光晕,她的声音里流淌着淡淡的哀伤,“我不得不离开了……那么,下次再见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被耀眼的白光包裹着,她的身体迅速膨胀!顷刻间,她便化作了一头白色的巨龙,亚伦被笼罩在她庞大龙躯的阴影下,显得那般渺小。一片片月牙状的白色鳞片,散发着朦胧而柔和的光辉。夜空之上的皓月与群星,顿时变得黯淡无光……
“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骄傲,希克扎尔!”她回过龙首,以同样的血金色竖瞳深深的望了亚伦一眼,随即展开巨大的膜翼,迎着那轮皎洁的白月飞去。
“希望不是永别,我的母亲……”亚伦抬起头时,龙影已然消失了,这个虚幻的世界也再找不到一点她的气息残留。
“旧时代一切腐朽的痕迹,都将在这场变革中消逝!”
“新的纪元,不需要旧日的诸神!罪臣,都将接受命运的审判!”
“昂——”一声嘹亮的龙吟。
随即,潮声席卷而来。瀑布沿着那轮皓月的边缘倾泻入海,整片白蒙蒙的月光都化作了铺天盖地的雨。冰面大片大片的崩溃着,黑色的海水从冰层的裂缝中激涌上天,和月光化成的白色海水冲撞!
这个世界,正在被海水淹没!
“吾,即是新的皇帝!即是命运!即是,诸神的黄昏!”
亚伦从梦中转醒,睁眼,宛如实质的火焰熊熊的燃烧在空气里,妖异的血色与灿烂的金色交融一体,瞳光炽烈,刺破了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房间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绘梨衣在怀中睡得正香,唇角挂着甜美的笑容。“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他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你将陪伴我,直至永恒!这是,你的命运!”
翌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亚伦接到了一个从七个时区外的意大利打来的国际长途。那边,这个时候,正是深夜。
“夜安,弗罗斯特代家长。”他轻声问候电话另一头的弗罗斯特·加图索。
“早安,伯爵,抱歉打搅您了。”弗罗斯特的声音很是焦急,不复往日里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
“发生什么要紧事了吗?”亚伦问。
“是昂热那个混蛋!”弗罗斯特深呼吸,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非常抱歉,我失态了。伯爵阁下,加图索家族现在迫切的需要您的帮助!”
一听到弗罗斯特提及昂热,亚伦就明白是何原因致使弗罗斯特如此这般的了:“您是指‘龙渊’计划?”
“是的!加图索家族认为这个计划存在巨大的风险,因此我们无法说服自己,让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去冒险,哪怕它能够为恺撒带来无法想象的巨大荣耀!”弗罗斯特沉声说,“另外,请恕我直言,我并不是很信任日本分部!根据加图索家族的调查,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都在隐瞒着我们!”
“我理解您的担忧,但据我所知,”亚伦顿了顿,又说,“把恺撒编入‘龙渊’计划的下潜小组,实际上,是庞贝家长的意思,为此他还特地向执行部提供了加图索家族博物馆里收藏的迪里亚斯特号深潜器。”
“您说庞贝!?”电话里传来弗罗斯特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混!帐!东!西!”
在自己的怒火彻底失控之前,老爷子道了一声歉,立刻挂断了电话。亚伦耸耸肩,对上绘梨衣投过来的目光,与她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