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狱卒手中的一块炙铁之上,面色一变,挣扎着要进去,赫连若离却拦住她的身子,让她根本不能动弹。
“爹,爹……”云华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整个人仿佛发怒的母兽一般。
赫连若离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对里面的人招了招手,最后将她拉直,却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云华才知道,如今生与死都在赫连若离手中,自己想死很简单,可是爹爹呢,他会怎么折磨他。
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来,最后无力的垂吓下了眸子,口中不断地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是她唯一能够为父亲做的。
而宁府,明月回来之际,宁楚若吓了一跳,原本她正坐在桌子旁边想关于如何破事皇上放过云华,猛然见人出现,就连玲珑也吓了一跳。
“明月,你回来了!”玲珑担心了一天,此时见人回来,哪有不高兴的。
“小姐,云华郡主还在大牢里,而且她被六皇子带走了!”明月着急的道。
宁楚若一惊,起身之际,却看见明月脖颈处有红色的擦痕,似乎是人为之,而且身上的衣裳也有被撕扯过的痕迹,心中顿时闪过一抹不好的念头,抓住明月的手臂,脸色苍白,“你在牢中,可有被人欺负了?”
一说到这里,明月便止不住的委屈,眼泪瑟瑟然而下,她不过一个女孩子,突然经历那样的事,即便当时镇定,事后又怎么会不害怕。
宁楚若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一下,拉着明月便要进屋子,她怎么能想到,堂堂天牢,即便再不堪,也不会也这样的事发生,看来他们是冲着云华去的,可怜连累了明月。
明月知道宁楚若误会了,连忙摇头,“小姐,奴婢没事,好在三皇子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宁楚若这才放下下来,交代好玲珑照顾好明月便朝天牢的方向而去,只不过天牢是何等地方,她连宫都进不了,又怎么可能进的去。
按照明月的说法,云华既被赫连若离带走,那么他便一定会出来,如今赫连若离已在外面有府邸,即便报仇,也会选择自己的地方。
心中的担忧一阵阵加剧,脑海中反复出现云华向她呼久的声音。
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云华,反而等来了皇帝下的昭令。
公告榜前,从宫中出来的侍卫将昭令贴在上面,待侍卫离开,百姓才敢围上来查看上面的内容。
宁楚若亦围了上去,这个时候出昭令,不可能是好消息。
“兹有南阳侯投敌叛国,罪行昭然,故死罪难逃,念其妻已伏诛,家中众多家眷亦有惩处,既上天有好生之得,云华郡主,念其年幼无知,未曾参于背叛一事,饶恕其罪,保留郡主头衔,掌管南阳侯府,六皇子赫连若离,善良忠义,不忍看郡主孤苦伶仃,姻缘天成,故特赐婚,两人择日完婚,普天同庆!钦此!”
“皇上刚刚杀了人一家人,如今却让郡主嫁人,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啊!”一个人叹息道。
“小声点,天之脚下,你也敢胡言乱语,不要命了?”另外一个人叮嘱道。
赐婚,皇上竟给云华和赫连若离赐婚。
这怎么能行,即便没有这一场杀戮,两人都不可能在一起,如今,赫连若离大仇已报,心中的芥蒂却未消,而对于云华来说,赫连若离是杀她全家的仇人,这样两个人如何能够结合在一起。
而皇上明知道两人的恩怨,却还是下了命令,他是怎么想的,如今他昭令中的意思很明显,南阳侯府由云华接管,可是一旦云华嫁给赫连若离,那么南阳侯府便是赫连若离的。
对于权利的制约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赫连若离想要做什么。
一个从来不掌权的人,手中突然有那么大的权利,即便如今南阳侯府已经是一个空壳子,可是当初南阳侯的旧部还在,赫连若离等于掌握了一支军队在手中。
她突然看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不,从他决定要报仇那一刻,她就已经看不明白了。
站了一会儿,从宫里出来一辆马车,马车规模很大,装饰很豪华,四周都有透明的纱布围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人。
待宁楚若看清楚,想要上前质问之际,清场的士兵却两便排开,一时间,还在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
士兵见她没有跪下去,抓去她的手,将她押到马车面前,“此人见了六皇子马车并没有下跪,该如何处置?”
云华懒懒的抬了抬眼睛,情绪突然激动,显然已经看到了宁楚若。
赫连若离不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最后给了她一抹警告的眼神之后悠然的下车。
宁楚若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般场景,有赫连若离的命令,士兵自不敢将她怎么样。
突然间,她觉得十分难受,似乎有人抑制住她的喉咙一般。
“若儿!”沙哑的声音中迸发出来的是残破的音节,仿佛晴天的一道霹雳,这样的声音,带了许多心酸,亦带了许多的无奈。
宁楚若险些落泪,却不是因为他的嗓音,而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叹了一口气,目光清远,“若离哥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们两人结合,怎么可能会有幸福可言,隔着父母之仇,恐怕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洪沟永远不会消失。
一场婚姻,两个人的痛苦,又何必呢?
“如今你的仇也已经报了,你为何就不能放过云华?若离哥哥,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若离哥哥吗?”她记忆中的赫连若离,是一个很温暖的男子,会在她失意之际安慰她,陪伴她。
如今,却成了让人家破人亡的刽子手,是她太天真,还是她的本性如此,之所以会有那样的错觉,是她根本没机会了解她。
“若儿,我已经下了决心,不会改变,我答应你,饶她性命,不过她要用一辈子去还,况且,她也是自愿。”赫连若离眼神坚定,说完回头看了马车上的人一眼。
云华慢慢的下了马车,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穿的却很素净,只见她双目赤红,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不过安静的流泪而已。
“云华!”
“若儿,什么都别说了,婚礼在三日后,到时候,你能来吗?你能泪陪陪我吗?”如今她还有什么选择吗?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可是偏偏死不了。
女子的一生,最怕嫁给不爱的人,如今,她却要嫁了,而且嫁的人还是她的仇人,而且,她连给自己父母守孝的机会都没有,何其讽刺。
宁楚若看着,一中亦是痛苦万分,如今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坐的,就只有如此。
拉住云华的手,对赫连若离道:“如今她待嫁闺中,南阳侯也没什么人了,若离哥哥,若儿求你一件事,可否让我将她带回去,这些日子,让她住在宁府?”
赫连若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看了宁楚若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
离开的时候,赫连若离身边的向羽却像不放心似的,特意叮嘱,与其说是说给宁楚若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了云华说的。
“这个婚礼是皇上亲自下的,若新娘有什么差错,宁府满门上下难逃罪责,宁小姐同云华郡主姐妹情深,却也要考虑这些。”
宁楚若点点头,她何尝不知道将云华带回去是一件危险之事,一旦云华想不开,出什么事,宁府就完了。
可若要云华独自一人回南王够府,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她做不到,所以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做了。
回去一路上,云华都没有说话,反而是宁楚若,一直在开导她,可是如今,再多的话似乎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