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若接过去,面色保持微笑,看不出一点波澜,白生生的手指扣在神色深色盒子上,倒显得手指更加纤细白软。
凑到鼻子下,轻轻扇了扇风,抬眸,眼中噙了笑容,却未及眼底,“果然是皇后娘娘送的东西,当真是极好的!”
上官婉儿一听便乐了,只要宁楚若接下这玉脂膏,她便成功了一半,向前移了移,整张脸藏了一抹阴险,“宁姐姐用用看?”
“既是好东西,上官妹妹就该好生留着。”说着不动神色将盒子盖了上去,还来回去。
上官婉儿看着桌子上的盒子,笑了笑,重新拿起,将宁楚若手牵过来,塞进进去,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宁姐姐,此膏便算我们姐妹和好之物,宁姐姐收下去,那么便代表原谅了妹妹,若不收……”说罢柔弱的看了她一眼,一副委屈的模样。
宁楚若心中冷笑,上官婉儿被慕雪容利用的多了,如今这等下三滥的把戏也做出来,不过既然慕雪容能利用上官婉儿,那么她也可以利用回去。
这世间,最假的便是姐妹深情,都是虚无缥缈的。
将盒子拖在手心,细细观看,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忽的看向明月,“那日六王妃赠给我一个香粉,快拿出来。”
明月一愣,忽的明白过来,点点头,去了梳妆台边,看了上官婉儿一眼,寻了许久,才寻出来一盒小小的香粉。
宁楚若接过去,打开,却是上好的合欢花香粉,合欢花制香粉本就难求,很何况还提取的这般好的。
京城里制香铺子经常出售,不过却掺了其他香粉,即便高价也难求,如今宁楚若却拿了一合出来,怎让上官婉儿不嫉妒。
当然,她不会说这盒合欢香是夜宸赠给她的。
微微扇了扇风,空气中满满都是合欢香粉的气味,芳香,且馥郁,让人神清气爽。
沾了一点放在手背上,一点点细细涂抹,未了,将光洁的手背立在她身上,笑道:“这香虽然清新,却比不得妹妹身份高贵,如今,便赠给妹妹如何?”
上官婉儿起初还担心想中有问题,盯着宁楚若的手背看了许久,却也没见有何反应,欣然接了过去,如今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不过却也最能看出背后的家世,地位,这般好的合欢香,自然要她用才相得益彰。
“明月,快替上官妹妹抹上!”宁楚若笑道,一只手拖腮,目光幽远绵长。
“是,小姐!”
明月接过去,替她慢慢抹着,镜子里,上官婉儿果然不,她放在桌子上赠给宁楚若的玉脂膏,已经被她换了。
“宁姐姐,这香真不错!”上官婉儿抬了抬衣袖,满袖生香,似乎整个人徜徉在花丛中一般,连带心情,也好了许多。
待见桌子上的玉脂膏并没有用,忙便要帮忙。
宁楚若率先将之拿起,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转手交给明月,“妹妹好生做着,若香味混合了,出去便没这般香了!”
上官婉儿一听正是这个理,却也没动玉脂膏,只要那东西涂在她身上,是谁涂上的,便也没那么重要了。
待宁楚若涂抹好,两人接班出行,一路风光自好,天气虽热,不过在树阴下,倒也凉快许多。
宁楚若抬头看着,侧耳听着,只见有蝴蝶在阴凉处起舞,听的到蜜蜂嗡嗡声,却不见其踪迹。
“宁姐姐你在想什么?”
“这东西,我听六王妃说过,慕姐姐也是有份的,怎么,慕小姐没同你说么?”宁楚若疑惑道,一双水眸透着无辜之色。
上官婉儿一脸僵起来,好你个慕雪容,有好东西竟不知道分享,如今她巴巴的替她办事,若不是宁楚若这个贱人无意间说出来,她恐还瞒在鼓里。
宁楚若见她的模样,暗暗笑了笑,忽的掩住口,略带吃惊,“我就那么随口一提,或许慕姐姐没有呢,上官妹妹可别放在心上,你们感情甚笃,她怎么会有了好东西不赠给妹妹呢?”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让上官婉儿更加笃定慕雪容隐瞒她,她父慕尚向来管理东阳和西域往来一事,自是有不少好东西。
面色一点点变的难看,连声音也带了几分不耐烦,“宁姐姐我先回去了!”说完怒气冲冲朝着慕雪容的帐篷而去。
明月从树后面出来,略带担忧的看着上官婉儿离去的背影,“小姐,王爷给您的东西,就这样糟蹋了!”
那合欢香小姐哪舍得那般用,以往都是晚上睡不好,在太阳穴处抹一点才得安宁,如今真是白白便宜了贱人。
宁楚若淡淡一笑,抬头看了看稀稀落落的阳光,“若没有它,如何能让上官婉儿被我们驱使,不过好好的计划没成功,反而加深了她们之间的矛盾!”说着摇摇头。
合欢香东西虽好,不过配上蜂蜜茶,最能吸蜂蜜,方才上官婉儿喝的茶中,她放了不少,只想好生教训她,不过如今看来,让她同慕雪容起冲突,倒也是一个好选择。
忽的想到什么,笑意盈盈的问道:“明月,你说,方才的玉脂膏如何?”
“香而不腻,却是个好东西。”
“既是好东西,又是皇后娘娘送的,若丢失了,会怎么样?”宁楚若唇角带几分邪魅。
明月一愣,“自是大罪,即便皇后娘娘不再,却也会治一个不敬之罪!”
宁楚若满意的点点头,从袖子中将那盒玉脂膏拿出来,交道明月手中,嘴角噙了一抹笑,“你可明白?”
明月点点头,将玉脂膏收了朝另外一个方向过去。
前世,她善良,她单纯,她天真,她以为,世间不会有那么多的丑陋之物,经过一场陷害之后,如今她清楚的明白,这世间,有的是肮脏和不堪的东西,就好比慕府,金玉其外,内心却已千疮百孔,早被权利和欲望的虫子蛀食。
而她,便要将着这东西一点点摊开,撕碎,给世人看,亦祭奠前世那个愚蠢的自己。
站了会,却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一路朝伙房过去,还没进去,却被人唤住了。
“夜王爷是去哪儿了,怎让你亲自出来觅食?”
这样的语调,除了魏启轩,再找不不出第二人,转过身,欣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却见他手中提了一壶酒,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不用看,光闻气味,便也知道是什么。
揶揄道:“堂堂……魏公子,不也是来了么?”欲出口的太子殿下四个字压了下去。
魏启轩淡淡一笑,扬起手中的酒,挑眉道:“要不要一起!”
宁楚若略微思索,点头。
“你和夜宸到底什么关系?”魏启轩押了一口酒,却将油纸包裹着的烧鸡递给她,目光中三分试探,七分期盼。
宁楚若认真的解着烧鸡上的纸,虽听到了,却不想回答。
魏启轩见她侧颜对着自己,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一双白净的手中扯了一只鸡腿,正欲往嘴边送,不禁调侃,“你饿了几天?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堂堂宁府大小姐,被虐待了呢,看吧,还是我对你好,反正我也见过你身子,该对你负责,莫不你便从了我,随我回去,做个逍遥太子妃,我将我后宫那些妃子都打发了如何?”
宁楚若想了想,突然很认真的回答,挑眉,“嫁给你,做一个被追杀的太子妃?”
魏启一噎,倒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却让他心中一喜,“楚楚,若你愿意,我……”
“魏启轩,我不过举个列子,你知道,我对你没那个意思,强求也没用!”咬下一口肌肉,满嘴清香,含糊不清的道,她是真的饿了。
魏启轩颇为受伤的看着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你非要说的那般直白么?”他以太子妃之位相待,她却一点不动心。
宁楚若想了一下,“若非如此,你如何死心?”一个夜宸,一个赫连逸尘,就已经够让她烦恼的了,若再来一个魏启轩,她岂不是一个头,两个大。
更何况,有些不必要的牵扯,趁早断干净,反是轻松。
她同魏启轩相处这么久来,从一开始对他身份怀疑,从如今一知半解,虽不能窥泰山真面目,不过却也算了解,他虽身为西陵太子,却没有一点太子该有的架子,甚至身上有市井之味。
有时很狡猾,有时却又显得天真,这样的人,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不过既然他对自己够不成威胁,那么她也不会将他视为仇人。
不过,一个肯将自己秘密暴露在自己眼下之人,内心,想来是坦然的吧。
魏启轩晃了晃手中的酒,“喝不喝?”
宁楚若接过去,浅浅饮了一口,倒让魏启轩吃惊不少,愣愣的看着她手中的酒,忽的笑了,面上带了几分不正经,“楚楚,你当真不嫁我?”
“不嫁!”
“我跟你说,嫁给我有许多好处……”魏启轩索性坐在地上,滔滔不绝起来,宁楚若翻了翻眼,却看见明月匆匆而来的身影,连忙起身迎过去。
“小姐,出事了!”明月眼中带了深意。
“走!”宁楚若勾唇一笑,两人刚出去几步,便被迎面而来的慕雪容等人围住了,魏启轩眯着眼,想进去,最后却不动声色站在大树后面。
“宁妹妹好生悠闲!”
“你们这是做什么?”宁楚若皱眉,目光中算计大于疑惑。
慕雪容得意的睨了她一眼,一副高高在上模样,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听闻上官妹妹方才说,她赠了你一盒玉脂膏,我们没见过,也想见识见识!”
“是啊,皇后娘娘送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宁楚若微微一笑,正欲往袖子中摸索,却听到慕雪容冷哼一声,尖锐的声音发出来,“大胆宁楚若,竟敢擅自丢弃皇后娘娘所赠之物,按东阳过律法,可处以鞭刑,来人,将宁妹妹带下去,交给六皇子定夺!”
明月脸色一变,护在宁楚若面前,眼中尽是恐惧,“慕小姐,您别血口喷人,小姐并没有丢皇后娘娘之物!”
“没有?”慕雪容上前几步,拧起明月的下巴,目光中尽是恨意,“我身边的丫鬟亲眼看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将袖子中早就藏好的玉脂膏拿出来,目光中尽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