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吴伯伯――吴伯伯――”
赵天恩大声地喊道。
没有回应,看不见一个人,四周苍苍茫茫,寂静无比。赵天恩感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似悬在空中一般!他想跑,却迈不动脚步;他用手朝空中挥舞,却又抓不到任何东西!
他放弃了努力,任由身子在空中飘浮。
忽地,周围的天空变得通红!
赵天恩看到天空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周身被火焰席卷,灼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火光中,他看到了一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双目滴血,在空中飘行,似隐似现!
“吴伯伯――”
他看见了吴老大!不禁大声地喊了起来!
吴老大却似已经不认识他了,头也不回,径直朝着远处走去。
赵天恩拔脚想追,剧痛传来,使不上半分力气。
煎熬之中,火光倏地熄灭!天空突又下起大雪,四周变得极寒!
赵天恩感觉掉进了冰窑,身体冰冷,血液凝滞,失去了知觉。
……
就这样循环往复,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赵天恩才半梦半醒地觉得,身上似有一股气息在流动,这股气息先是在经络之间,而后又在八脉之中,畅行无阻,绵绵不绝。
赵天恩极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仍旧不听使唤,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赵天恩再次感觉到体内气息运行过后,他突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前方坐了一个人,一身黑衣,眼神阴鸷,面神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少主人,你终于醒了!”
谷沉云说了一句,声音尖锐沉闷!
赵天恩终于记起,这黑衣人就是在古桥村放火杀人的那黑衣人,不禁心惊,想爬起身子来。
谷沉云又说到:“少主人,你的伤势刚刚复原,不宜过早行动,还是躺下为好!”
赵天恩看他说话之间,似对自己并无恶意,心遂稍安。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之中,自己躺在一层枯草之上,旁边生了一堆柴火,洞内并未觉得寒冷。
赵天恩看见山洞的角落里,丢了一些野物的皮毛,想来这黑衣人平日也是狩猎为生,他不禁想问一问黑衣人,吴伯伯现在情形如何。
谷沉云看赵天恩面上神色,已知他心里作何想法,便道:“少主人,当日你受伤,全因那老匹夫使出极为下作的手段!本座大意,全无防备,误伤了少主人!幸亏本座将少主人带至此处,及时救治,少主人身体已无大碍!”
谷沉云说到这里,目光里又闪现出狼一般的凶光,说道:“你的吴伯伯,已经被那老匹夫所害,丢了性命!本座势单力孤,只能救得少主人,无法照顾于他!”
赵天恩听到吴老大已死,瞬间心里头涌上悲伤之情!他的身体本是刚刚有所好转,听到这个消息,体内气息大乱,感觉一阵痛苦,便又失去了知觉……
……
赵天恩再次醒来之时,他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他看见黑衣人正在烤着一只兔子,兔油落在火堆里,发出“哔哔剥剥”的响声。
赵天恩此刻饥饿难忍,谷沉云望了他一眼,说道:“少主人,你现在伤病初愈,身体虚弱,还不能吃这兔肉。”他端了一个碗过来,要赵天恩将碗里的东西喝下去。
赵天恩看那碗里,盛了大半碗的药汤,那药味道苦涩,此刻他又饥又渴,顾不了许多,接过来便一饮而尽。
谷沉云自顾撕那烤熟的兔子肉吃,末了,但见他从身边端起一个碗来,放在嘴边,似在喝着甚么东西。
赵天恩看他放下碗后,嘴边满是鲜红的颜色,似是那兔子的血!不禁大惊!
谷沉云喝完兔血,盘膝而坐,闭目开始行功,片刻功夫,头顶上冒出丝丝寒气,脸色慢慢地变成血红色,尽显狰狞之色。过了一柱香功夫,他吁了口气,停止下来。
赵天恩这时药性发作,又昏昏然睡了过去。
……
又过了十多天,赵天恩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八、九成,他能够下地走动了,有时简单地做些运气吐纳。
一日,黑衣人谷沉云看到赵天恩正在行功,开口问道:“少主人,你修习过《虎王心诀》?”
赵天恩未置可否,他对这黑衣人没有好感,甚至有点惧怕。
谷沉云“呵呵”干笑两声,说道:“少主人,本座这些天帮你疗伤,触到你经脉之中的内息,似跟常人不同,若非练过那心诀,断不可能有此异象,幸亏少主人练过,否则,本座也难以回天!”
赵天恩心里十分戒备,让他自顾说话,一直没有搭理。
谷沉云说了一会,也似有点不耐烦了,便停了下来,阴沉沉地看着赵天恩。
赵天恩让他看得心里起了寒意,他感到这黑衣人端地可怕!他想逃离这个山洞,远离这个人,去到古桥村,去寻找吴伯伯!在他的心里,甚至认为吴伯伯还活着,还坐在南山脚下的草屋里等他回去吃饭。
谷沉云并未为难赵天恩,没有强迫他开口回答,在他眼里,赵天恩比他的那头灰狼更难驯服,令他生厌!
想到灰狼,谷沉云面生恨意,呼吸沉重了起来。
灰狼跟了他二十多年,纵横江湖,南讨北伐,屡立奇功,不知多少江湖中人,命丧于其口!灰狼帮助他在江湖中树起了威名,成就了地位!江湖中人一旦提到“狼帮”帮主谷沉云,无一不想到他身边的那头灰狼,很多江湖人都未战先怯!
而今,灰狼在古桥村被村民打死,他失去了一个得力干将,不免有点兔死狐悲,他跟那白衣老者钱守义本有宿怨,如今更是恨上加恨,他发誓必报此怨,将钱守义那老匹夫碎尸万段,杀光钱家庄那帮余孽!
只是,自己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近年来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钱守义那老匹夫!二十年前,自己好意向他讨教‘火云掌’心法,他偏偏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他心里恨恨地想,那时钱守义若答应了他,何至于弄到如斯地步!
他寻到这处地方也有一年多时间了,要不是寒气发作,损了功力,他早就下山将那古桥村夷为平地!
虽说近来喝了不少野物之血,运功化之为阳,可将体内寒气暂时压下,但终非长久之计,且功力折损,不进反退!
虎帮师爷吴恒将《虎王心诀》抄录于他,他思忖了数日,却依然不得要领,难道那吴恒抄录的心诀有假?
既然身边这小子能够悟透心诀,何不等待时机,探这小子口风?
谷沉云左思右想,脸上阴睛不定,赵天恩不去理会他,暗自在心里想着如何逃离这山洞。
这一日,谷沉云离开山洞,赵天恩盯着他的背影,待他走得远了,便飞快地溜了出去。他朝着跟黑衣人相反的方向跑去,心里非常害怕被那黑衣人发现,他想跑到古桥村去,甚至想要回到那间被烧掉的草屋里去。
就这样跑了大约一刻功夫,赵天恩突然站住,目瞪口呆!
他看到前方竟然是一处悬崖,无其他路可走!
悬崖中间云雾弥漫,看下去深不见底,不时传来一些鸟兽的鸣叫,赵天恩的心里涌上来绝望的情绪。
“少主人,跟本座回去吧!”
身后传来一句狼呜似的声音,赵天恩转过身来,看见那黑衣人正站在身后。
谷沉云阴阴地说道:“这里四周都是悬崖,下面毒蛇猛兽出没,凭少主人的身手,断然是出不去的!”
……
逃跑失败,赵天恩非常丧气!
每日跟这黑衣人相处,他的心里有点害怕,更多的是厌恶!黑衣人隔几天就要喝一次野物的血,每次看到黑衣人喝完后,他的嘴角满是鲜血,说话时牙齿也被鲜血染得通红,赵天恩当他就是魔鬼的化身!
谷沉云并未就逃跑之事责罚赵天恩,反而对他说道:“少主人,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就要练好武学,将那《虎王心诀》练得好了,走出这处悬崖自是不难!”
赵天恩心才方安,他虽然年幼,也听得出来,黑衣人暂时不会为难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相安无事。
赵天恩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他开始修习《虎王心诀》。
赵天恩既已定下心来练习武学,则心无旁骛,很快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
他的丹田之中倏地聚起一团热流,在周遭游动,片刻过后,赵天恩运气将其导入十二经络之中,只觉这股气息越发强大,五脏六腑似是侵润在温泉之中,舒适无比!
赵天恩缓缓地将经络之中的气息,重又回聚丹田,试图再次贯入冲脉之中,这次他成功了!
他感觉到气血一阵翻腾,但体内另有一股力量,将之抑制住,形成极强极快的气息,在八脉之间往复循环,奔腾不息,体内似有无穷力量,无处爆发!他不知道将这股力量卸向何处!
赵天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膨胀了,脸涨得通红,头上冒出丝丝蒸汽。
谷沉云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惊,伸出一掌,拍在赵天恩的风池穴上,赵天恩体内的气息才慢慢地回转过来,身体恢复了正常。
谷沉云说到:“少主人,练这《虎王心诀》,体内气息刚猛至极,少主人只会提气,不知散气,气息就会反噬身体,受到伤害。”
便教给赵天恩几样散气的功法,并告知他穴道的位置及如何用法。
赵天恩很是奇怪,自己在草屋门前那块大石上,练这心诀时,气息总是过不了冲脉这一关,而今却运行自如,顺畅无阻,他百思不得其解。
赵天恩不知道,他挨的那一记隔空掌力,汇聚了谷沉云数十年的阴寒之气,换作常人,早一命呜呼!饶是如此,寒气也侵入了他的体内。这《虎王心诀》激发出的阳气,正好跟那寒气相克,赵天恩才能控制住体内的气息,正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