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都塞不住嘴了！”爷爷一发话，两个姑姑都禁了声。
小顾佳见两个姑姑都不说了，看来从她们那里听不到关于那个男生姓什么叫什么了。
于是低着头扒拉了几口饭，寻思着反正明天都要去找那个男生玩的，自己总归会知道的。
小顾佳第二天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姑姑们去上班，爷爷也去部队考察，要到中午才会回来，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对小顾佳来说，自然是好事。
没人注意最好，她趁大人们都离开家之后，拿着大姑父带回来的进口饼干跑到隔壁敲着门。
“咚咚咚，咚咚咚……”
门被敲得“咚咚”响，过一会儿一个穿着得体、看起来将近六十岁的妇人开了门。
小顾佳再怎么胆大包天，见着长辈还是乖乖地喊了声“奶奶”。
“你找谁？”那位奶奶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小顾佳低头看地面上的蚂蚁，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谁，叫什么，这个问题显然超纲了。
见顾佳半天没回答，奶奶朝里屋喊了句“新诚”，顾佳抬起头往里面瞅，那个男生叫新诚吗？
眼睛瞅得酸涨，那个叫新诚的男生慢悠悠地走过来。
走到了奶奶的旁边，走到了小顾佳的眼前。
“新诚，这是你朋友吗？”奶奶指着小顾佳问，新诚抬起头看了顾佳一眼，没有表情，一脸冷漠。
“不认识。”
这样的回答让小顾佳有点失望，虽然他真得不认识自己，可是语气也太不好了。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她要交朋友。院里的孩子们都不跟自己玩了，那自己就交个新朋友。
更何况这个新朋友长得又好看，看上去又很聪明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胖虎二丫他们那样天天玩泥巴跟个小花猫一样。
到时候他要是跟自己成为好朋友了，其他小孩子一定都羡慕自己。
小顾佳想到以后她就感觉很骄傲，于是满脸都是洋洋得意的笑容，指着自己对门口的那两人说：“我叫顾佳，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谁知道那个叫新诚的男生一脸嫌弃：“我不跟笨蛋交朋友。”
笨蛋？
说谁是笨蛋？
八岁的小顾佳第一次听到别人用笨蛋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大家都说自己聪明伶俐，姑姑们也只是说自己太调皮了，从没有人说过自己是笨蛋！
“你才是笨蛋！你是天底下最最最讨人厌的笨蛋！”
话虽然说出来了，可顾佳还是不死心。
越是不想和自己做朋友，她越要去接近他。小顾佳觉得这样就是一种报复行为，讨厌一个人就去缠着他。
于是，每天的清晨，她都会跑到张家敲门，通常都是被拒之门外。
顾佳很忧桑，而顾爷爷和姑姑们也看出了端倪。
在一日复一日地登门造访之后，顾家与张家倒也成了比较和睦的邻居，只是两个孩子依然玩不到一起去。
小顾佳听姑姑们有偷偷聊过张家的事，张新诚从小就跟着奶奶长大，他的爷爷也跟自己爷爷一样，是军人，只不过前几年生了场病，没了。
而张新诚的爸妈，做生意发达了，平时没有时间参与张新诚的成长，回回见面也都是过年期间，而且她们也只是在这住上几天就又去忙了。
可是，张妈妈对张新诚的学习倒是每场考试都不错过。电话里问的最多的都是他是否还保持在第一名，有没有努力。
到了初中时，这种情况更甚。
由于顾爷爷说了，上初中了，尤其是现在已经初二了，顾佳该收收心思好好学习了。因此她也不好再一直成天守在张家，不过有机会，顾佳还是会跑去找张新诚，即使对方从没给她过好脸色。
有一回，顾佳以题目不会做为由头又跑去张家，正好碰上张妈妈给张新诚打电话。
她躲在门外，刚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张新诚只有冷淡地“嗯”“哦”“知道了”“你放心”，但顾佳也能猜出来张妈妈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回到家的顾佳，跟大姑姑吐槽，说她对张新诚表示深深地同情。
不过，小姑姑说她应该同情自己，因为她成绩早就亮起了红灯，就连上小学的表弟妹都比自己当年的成绩要好。
顾佳不屑一顾，但她知道，张新诚的成绩是真得好。现在到了初三紧要关头了，他还能稳居全年级第一。
和他同一个学校的顾佳，早就被顾爷爷吹胡子瞪眼地批评了很多回。
顾佳想起第一次跟张新诚说话时，他就说自己是笨蛋。
那天晚上，顾佳看着数学题那如天方夜谭的方程，心想看来自己真得是笨蛋。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就到了寒假。
期末考，初一初二的先考完，顾佳也早就放假在家。
初三考完的那天，竟然下起了雪，顾佳穿着橙红色的短款羽绒服和白色的灯芯绒裤子以及一双雪地靴，在门口快乐的玩起了雪。
看到张新诚抱着书包一脸疲惫地回来时，她兴高采烈地喊他：“张新诚，你爸妈回来了！”
当年那个一脸冷漠的小男生此时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听到顾佳的话，少年耷拉着的睫毛一下子如开扇般打开了，看着顾佳在才堆积不深的雪地里蹦来蹦去。
真是笨蛋，下雪有什么好玩的。
寒风刺骨，张新诚不禁颤抖一下，太冷了，快速绕过那位中二少女，推开自家的门，刚准备进去，就听见后头“啪嗒”一声。
竟然摔了个屁股蹲。
活该！
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她。
顾佳觉得自己的屁股肯定摔肿了，最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裤子都湿掉了，挣扎着爬了起来。
“哎哟，好痛！”她背对着张新诚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却被张新诚一下子喊住。
“顾佳！”
从没听过张新诚正儿八经地喊自己名字，他不都是喊自己笨蛋的吗？
“怎么了？”顾佳下意识地问。
张新诚对于自己看到的有点难以置信，怎么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还摔出流血了呢？
“你……你受伤了？”
“啊？什么？我哪里受伤了？”顾佳惊慌失措。
张新诚十分尴尬地避开顾佳看着自己的目光，抱着书包的手不自觉地捏的更紧了。
然后少年的声音犹如雪天里的一道惊雷！
“你的屁股，流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