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大多时候心里都是苦的,或者波澜不惊,眼见要到了人生的尽头了,却感受到了别样的温暖,也算是一种补偿。
“对了,吴奇今天怎么没来?”
苏左左递了一杯温水给季北言,瞅了瞅挂在墙上的钟,“平常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过来说一下工作室的事情吗?今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出什么意外了吗?”
吴奇扶着脑袋,刚靠上季家的大门,便听见这么一句话,眉眼都耷拉下来了,“你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吗?”
苏左左吐了吐舌头,背后说人还叫人给听见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吴奇,收拾好手中的东西,闪得飞快。
“这丫头……”吴奇揉了揉太阳穴,走到季北言的对面坐下,“我头都快疼死了。”
“你喝酒了?”
季北言皱眉嗅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可都是为了你,天知道我昨天灌了沈言那小子多少酒才把他的话给套出来,你猜我打听到什么了?”
季北言笑了笑,随手倒了一杯温水给他,“你不是和沈言的关系不错吗?怎么还灌酒套别人的话?”
吴奇“咕咚咕咚”的一口将水喝尽,挤眉弄眼的看着季北言,“各为其主啊,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知道吗,苏哲右和他那个什么心理医生在一起了,听沈言的意思好像还要结婚,都带到家里去了。”
“苏哲右?”
季北言原本还一脸的淡然,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嗯,我说这两天怎么苏左左神色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不过对你来说是好事啊,这下他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
“胡说什么?”季北言低声的呵斥到,“就算苏哲右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和左左之间也是不可能的,我的情况你又不是……”
“季北言,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这么多?你说是为了苏左左好,可你一直都是自己在盘算这些,你问过苏左左的意见了吗?再说了,一个人就这么一辈子,即使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看那些电视新闻上说的,多少人知道自己的伴侣得了绝症还要结婚呢?”
吴奇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要我说你就是自己的想法太多了,仙子苏哲右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又晾着苏左左,你让人家心里怎么想?”
季北言被吴奇的连珠炮堵得哑口无言,他确实贪恋现在的温暖和相守,可如今的相守谁都知道是一时的,即使是这样,他依旧还要去尝试吗?
“你要是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我这边左右也没什么事情。”
吴奇见他依旧拗着性子,也无可奈何,他能说的都说了,至于其他,就要看季北言自己了。
吴奇走了之后苏左左才敢重新回来,笑了笑,温柔的问季北言晚上打算吃什么,她好安排。
季北言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吴奇说过的话,明明已经坚定了的想法在此刻松动起来,苏左左眉眼带笑的看着她,这样的日子即使只有短暂的几个月,他也是欢喜的,何必自苦呢?
“左左,我这两天觉得好像没什么灵感,你最近时间方便吗?”
“怎么了,你要去外面采风吗?”
苏左左猜到季北言的意思,一般设计师没有灵感之后都会换一个环境,一是放松自己的心态,二也可以借机找到不同的灵感。
“嗯,你……方便吗?”
苏左左笑了笑,“我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也知道我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做,只是你现在的身体确实可以吗?”
季北言见她答应了,连忙点头,脸上的表情是自己都不曾感知到的喜悦,“可以,你放心吧。”
苏左左对上他恳切热烈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勉强的笑了笑,“那我去安排吧,就在苏州附近,再远了只怕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好。”
一约既定。
苏左左和季北言很快踏上了采风之旅,苏左左担心季北言的身体,选的不过是离苏州十几公里远的一个小镇,因为尚未被开发,商业气息并不浓重,民风也还算是淳朴,苏左左和季北言一路也算是收获颇多。
“我没想到这些小镇子对于老式的绣法和剪裁倒比大城市里的那些所谓的传人还要更加娴熟,别致。”
季北言手中拿着几贴绣片,都是这次和苏左左在路上偶然遇见买下来的,比他在苏州城里见到的那些绣片精美不知多少,而且剪裁也十分的别致。
“所谓的传人也不过是祖上的人对这些东西研究的好,传承而已,但是这些老一辈的人自己绣出来的东西,可是倾注了自己的心血的,这个地方又没有那么多的纷扰,自然东西要好的多。”
季北言对民族风的绣法并不是很熟悉,但苏左左在说到这些的时候眼中却都是放光的,他仔细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几个绣片,选出最好看的一副递过去。
“这副五福团寿虽然是古绣法却大气,你看看……”
苏左左伸手要接,季北言勘勘放手,绣片还未被她握紧便要往下掉,这样的绣片沾了灰再要清洗丝线的颜色也许就会有变化了,两人都连忙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对方的手。
双手交握时,季北言的体温从掌心传来,让苏左左觉得手心一烫,下意识便要挣脱。
季北言原本也是要放手的,可却在最后一秒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她的手。
“季……”
“左左,”季北言的目光从交握的手中移开,对上苏左左的目光,“我知道在这样的时候说这些话很自私,但是就像吴奇说的,每个人都只有这一辈子,应该开心的活着,左左,我喜欢你,你呢?”
苏左左只觉得自己耳膜一炸,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万万没想到季北言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来,心里没有一点准备,顿时就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