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岭也明白苏玉儿的心情,轻叹一声,“若不是出了内奸,苏家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让你在京城的产业半数受损,玉儿,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若真是内奸,也就相当于是背叛了,他突然间有些害怕了,不敢确定苏玉儿到底能不能承受得起这种背叛。
苏玉儿皱了皱眉,言岭的话确实是一石击起了千层浪,却让她无能反驳。扬声向外面喝了一声,“雨儿,进来!”一直站在外面等候的寒雨闻言推门而入,恭敬地垂首立于苏玉儿的面前,“玉儿姐。”
“我怀疑咱们的人里面出了内奸,你去查,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寒雨愣了愣,随即点头应和,心中暗自思索谁才比较像是卧底。
她接手苏玉儿的产业也早有一段时间了,苏玉儿给她了很大的自主权,若是说那些人是跟着苏玉儿一起过来的,倒不如说,是跟着她这个二把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她确实是想不到手底下的谁会背叛自己,这无疑是在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索性苏玉儿相信她,并未因此收回她的权力。
苏玉儿还想再交待些什么,却也相信以寒雨的能力一定可以解决问题,便无力地朝寒雨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寒雨默然点头,刚转身离开,门外就传来了天翁急切的声音,“丫头丫头!”
话音刚落,天翁身着灰色布衣的身影就直接闯了进来,看到苏玉儿与言岭都在,面色一喜,“你们俩都在这,那就好办了!”
苏玉儿揉了揉眉心,对于天翁一天到晚吵吵嚷嚷有些无奈,却也无计可施,与言岭对视一眼,“未知天翁何事而来?”
天翁摆了摆手,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打扰到两人独处的机会,一屁股坐到言岭旁边的座位,对着苏玉儿撇了撇嘴,颇有几分为老不尊的模样,“别给我老头子玩这套文绉绉的!”
随后想起自己来找苏玉儿的目的,敛下笑容,将眉头微蹙,语气难得的一本正经,“沐阳姜家藏书阁中记载召唤师如何召唤魅的禁术的书籍被盗!现在得到了消息的各方势力都翻了天!”
苏玉儿虽然是召唤师,却从未听说过魅这种东西,但从天翁重视的语气中也明白能够引得各方势力高度关注的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心里却十分好奇,魅到底是什么,而且姜家家主若不是脑袋被门挤了,怎么会把禁书的消息放出来,哪怕是为了将禁书找回来,也应该暗中寻找才对,这样高调的放出消息,让她觉得姜家这么做带着哗众取宠的意思。
言岭长于皇家,涉猎广泛,对于天翁提起的魅略有耳闻,却也了解地不多,毕竟是禁术,他又没什么歪心思,自然无需了解甚多,但天翁口中的沐阳姜家他却是知道的,姜家乃当世大儒,自破月国开国以来,姜家就已存在,如今屹立了好几百年,不说默默无闻,却也不似苏家如此张扬。破月国乃至整个大陆上,都尊崇玄力与武功,所以姜家这种书香门第根本不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姜家出现在世人面前,皆是因为先皇还在时,偶然得知了姜家拥有破月国甚至是整个大陆最大的藏书阁,便亲封了姜家沐阳的称号,其中殊荣不言而喻。
“既是记载了禁术之书,怎会被姜家收藏?”言岭皱眉提问,姜家虽有当世最大的藏书阁,可从未传出什么禁书的消息,如今书才被盗,就引得全部的人都知道了,其中的用心确实让人怀疑。天翁一愣,显然没想到言岭会有此一问,轻叹一声,“魅,可以附身,让未腐烂的尸体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没有神智。只听从将他们召唤出来的人的命令。如此害人之物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玉儿点头,冷哼一声,“姜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将书藏了这么多年,想必也是没能研究出什么,盗书这个说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天翁皱了皱眉,对于苏玉儿的话显然是不太赞成的,他与姜家家主也算是至交,他的为人,他还是能够保证的,在他心里,姜家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是此等有狼子野心的,不由出言反驳,“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好好查探一番,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言岭也点头,他对姜家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对于天翁口里所说的魅术兴趣极大,“且不说姜家到底存何心思,若魅术真如天翁前辈说得这么可怕,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如此,及早查清倒不至于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听言岭都这么说了,苏玉儿也不再谈论姜家是非,将注意力放在魅术上,只疑惑的问面前的两人:“你们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言岭侧头看向天翁,消息是天翁告诉他们的,便要问问天翁的意思了,天翁撇了撇嘴,“我老头子不问世事好多年,哪里猜的出禁书是被谁偷去了,天下有野心的人多了去了,想要禁书的人,可是不所谓不多。”
苏玉儿见言岭听得频频点头,蹙起的眉头,就觉得他一定是有了什么人选,不由出声问道:“阿岭心里可是有了什么怀疑的人选?”果然,言岭点了点头,“以我看来,只怕与盗走父皇与大哥遗体的是同一个人,”
苏玉儿皱眉思索,突然想起天翁的那句“魅术可以让未腐烂的尸体自由活动”,顿时明白了言岭的意思,先是盗走先皇与先太子的遗体,然后盗走记载了魅术的禁书,想必盗贼也是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对破月国的皇位很有兴趣,心里也是有了人选,却仍有不解的地方,“魅术可以控制死人,那……可否让人看出端倪?”
面对苏玉儿的疑问,天翁虽然不解,却仍极力回想着古籍上对于魅术记载,好半天才回答,“魅,擅模仿。”
苏玉儿心中一片了然,看向言岭,而言岭面上却并无任何怒意,仿佛不在意一般言之其他,“先皇当年发现姜家拥有的藏书阁,你们以为真以为如世人所说是偶然?”
在场的两人皆是一怔,未曾点头,也不摇头,他们与言岭不同,从小接触各方势力,勾心斗角,将对手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只听得言岭紧接着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据本王所知,五皇子的外祖姓姜!”
苏玉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反应并不强烈,从容的得出了最终结论,“盗走先皇与先太子遗体的是言天,盗走禁书的也是他,至于姜家在其他起到的作用,那就要看姜家到底有多少野心了!”见天翁眼中已有懊恼之意,苏玉儿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前辈不必懊恼,玉儿的话并非针对姜家主,就算姜家主是个没有野心的,也不代表姜家其他人是没有野心的,毕竟权力这种东西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且没几个人能够抵挡。”
天翁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言岭也淡淡地开口出言证明苏玉儿的话,“当面支持言天的势力里有沐阳姜家,言天的母妃出身乃是姜家旁支二房的嫡次子长女,后来因前朝惊变之故,姜家二房旁支如数获罪,姜家也只当不曾出过这些人。言天需要支持,便主动找到了姜家长房庶长子,那庶长子自然也同意了暗中帮助言天,不然,当初言天怎么可能将大哥悄无声息的弄死。”
苏玉儿听得认真,对于言岭口中复杂的人物关系描述毫无压力,言岭的话音才刚落,她就笑眯眯的问,“支持言天的长房庶长子,是现在姜家家主的大儿子吧!”书香门第是最喜欢分什么嫡庶了,对于那个支持言天的人,她表示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打算不是么?
好不容易才理清了人物关系的天翁也终于慢一拍的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如玉少年,甚至有心想将他收为徒弟的人,就是两人口中背叛家族的人,不由的胸口一闷,怒火中烧,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将桌子拍得震天响,怒斥道:“这么说来,藏于姜家的禁书不是被盗了,而是姜家出了内奸,自己将书送出去的?”
言岭点头又摇头,然后纠正天翁话语中的错误,“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并未证实,不过言天与姜明远确实十分值得怀疑,毕竟这么做最大的用处就是得到皇位不是么?言庭已然是皇帝了,那么也只有言天了!而且,他对父皇与大哥的习惯十分了解,利用魅的话,也不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天翁一脸颓然,一句话都没说默默的离去,想起天翁来时的模样,天翁离去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心酸,苏玉儿不禁在心中好奇天翁与姜家主的关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姜家出事,竟能让天翁如此挂心,并且打击还不小。
言岭只一眼就知道了苏玉儿心中的小九九,嘴角含笑,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苏玉儿,免得苏玉儿在心里胡乱纠结,“听说,姜家家主乃是个十分有手段的女人呢!”
语气随意,如果不是苏玉儿亲耳听到,并且知道言岭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几乎都要以为言岭是在故意闹她了,不过,她倒是那个姜家家主愈发感兴趣了,既然她的孩子这里仍有嫡庶之分,就证明她不止一个丈夫,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不过,言岭倒是让她心中明了,只怕天翁对姜家家主这个奇女子有男女之情。
对于苏玉儿心中所想,言岭可谓是了如指掌,可他却故意不作任何解释,任由苏玉儿八卦的心跑偏。笑也笑够了,言岭终于肯重新把重点放回到言天的问题上了,对着苏玉儿语气严肃,“再过两天,咱们便启程回京!”苏玉儿点头,他们在沐阳留得时候的确够久了,自从上次遇伏受伤,他们就一直滞留在此,她可没忘记,京城还有一场腥风血雨在等着他们两人。
月圆之夜,黑暗笼罩了大地,只留一轮孤月寂寞的挂在天上,发出黯淡的光芒,却无法照亮世上所有的角落。苏家别院中一处久无人居的旧院子里,言天皱着眉看着面前躺在冰床上的两具尸体,反思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