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翻到第三章,谜面。
我们翻到第九章,谜底。
我们合上书,我们猜。
腐朽的木头里,门闩紧闭。
我们猜它用根须喝水的声响。
我们猜父亲胃里的田螺和蚯蚓,
猜他渐渐没入泥土的怪癖已经
伸展出芽叶,有如伸出车窗挥别的手,从此。
兄长正在用一根血管释放
我们所拥有的漫长暑期,在凉鞋里推倒
脚趾的积木,倒出砂粒。
这是一个鲁莽的下午,
是一盏白炽灯照着阳光的下午,至少
有一个姓名可以从黑板上擦掉,
有一个班干部可以跑进操场,
他的作业本在书包里憋得满脸通红。
我们猜是乌鸦在课程表里定下了节日
它已经煮好了浓汤,汤汁沸腾、飞溅。
我们并排坐着它的下颚
没有丝毫动摇。
靠着我们昏昏欲睡的幻觉,它在嚼
靠着我们彼此怀疑的窃窃私语,它在嚼
它吞下桑树上的鸟巢。
还有未完成的天空的作品,纸样。
有一把剪刀通过了我们。
在庄严的旗帜下,有两次锋利的自卑感将我们穿透。
它们刚好交叉在一起
刚好嵌入乌鸦的喙,开口。
我们猜它带来的歌声是否总是不祥,
它生儿育女的面目是否依然狰狞可怖。
在骨瘦如柴的梦境里,我们猜到它的边缘
离村三十里,它会飞尽所有的翅膀:
这样的边界将被反复地抽打
直到它的羽毛沦为漆黑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