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粮食铺前,众多人头攒动,皆是男子,面部虽不同,但却都可看出营养不良生活不好之态。
人挤人,场面很是混乱,粮食铺老板似乎早有准备,在大门前设立一排高高的栅栏,栅栏后,老板悠闲翘着二郎腿,眼神随意扫过每个人疯狂的神情,时不时嘴角浅笑一下。
当时女儿已经嫁了出去,就顺手将家里烧火婢女推出去,这才免于眼前这些人的下场,他果然是个聪明人。
他真的需要人手吗,不不不,不过是想要看看眼前这些笨蛋你争我抢的可怜样罢了。
想到这,嘴角又忍不住上扬起来。
“大爷,求求你,给我一口饭吃吧,我不要工资,只要有饭吃。”
“老板,我力气很大,可以一次扛三袋米,吃饭只要一小碗白米饭就可以,一丁点葱花都不需要。”
“老板,我力气也很大,可以一次扛三袋米,吃饭不需要一小碗,只要茶杯大小的米饭就行,过期的大米也可以,蛀虫的也行。”
“兄弟,你是不是在跟我作对,我说一小碗,你说一小碗都不要,而且说辞都是一样,是不是想打架。”
最前排的大汉推了下身旁的大汉,两人脸色瞬间红起来,脖子粗了一圈,很快,两人扭打一团,渐渐移出人群。
所有人继续进行自己的说辞。
“王哥,难道你忘记以前我们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誓言了,这时候怎么能看着弟弟受罪。”
“大哥,求你大发善心,给一点饭,我会拼力工作的。”
“妈的,什么老板,屁都不是,看着我们在这里你推我推,根本就没有招人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耍我们,这样的工作不做也罢,兄弟们赶紧清醒过来,别让这种人看了咱们的笑话。”
一位络腮胡的大汉单手高扬,转身对着所有在场人说着。
气氛定格了一秒,每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所有人互相转头相视,窃窃私语的声音愈发大起来,栅栏内的老板眼中闪过一道慌乱,但很快重新布满笑意。
“这个人明显是知道我不会选他,所以才会搅乱人心,让你们也得不到这份差事,这样的人如果再待在这里,我想众位兄弟也看着不爽吧,所以——”
说到这,老板眼神环顾一周,嘴角笑意大起来:“谁将这个人捆绑起来扔出去,我就承认谁的力气大,我就让谁担任这个工作。”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兄弟们别听他的,他在欺骗我们,不要被他骗了。”先前的慷慨激昂浑然不见,声音微带着恐慌。
很快,有了第一个动手者,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砰砰砰的拳头击打声音不绝于耳。
此时已经看不到刚刚说话的大汉,每个人争抢着,突然——
“草,你小子找死啊,拳头不长眼睛,往哪打呢。”
“骂谁呢,毛都没长齐,还来这里,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骂的就是你,看你的衰样。”
“这人是我先打的,人自然是我的。”
“绳子是我拿的,当然是由我绑。”
“人是我按在地的,应该是我的。”
场面完全混乱一团,从一个战场分裂为多个战场。
老板笑不拢嘴,拼命的将两瓣嘴唇向中间集中,但嘴唇却怎么也闭合不住,伸手将桌上的水杯拿起,仰头喝下,视线刚好被端起来的水杯遮挡。
两个人影从一处角落中悄悄离开,进入小巷拐角,消失不见。
“非痕,我们到底离开了多长时间,刚才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例子。”
拳头不知何时握紧,一位穿着妇女装的女人脱下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头齐肩短发,正是东方狸。
十分钟前
城门口两个士兵整齐站立,城楼上一排士兵挺直腰板,神情严肃。
城墙门口似乎贴着一张告示。
在收复天马国几座城池后,城池间的通行联系越来越密切,商人交易越来越频繁,但如今,明明是清晨八九点的模样,却无一人进城。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风吹起地上的沙子,增添几分萧条。
距离城门不到一百米,东方狸看到了告示的内容。
凡进城者需缴纳一百两白银,出城者斩。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旁边是她跟剡非痕两人的画像,画像下写着——两人除外。
意思是说她跟剡非痕可以进城?
毫无疑问,如今的莫晨国是被天马大帝控制,而且也摆明了意思,要见到两人。
在被莫晨国收复的几家城池,如今的情形与主城池一般模样,就连告示都是一样。
“要进去吗?”从剡非痕的怀抱中轻轻移出,东方狸转头轻声问着,眉宇微皱。
剡非痕点头,没有说什么,双手将东方狸顺势抱入怀中,脚尖回旋轻点几下,人影已消失在原地。
等再次回神过来,已经是在城池内的一座人家旁边。
阴阳交合之后,由于没有功法的原因,东方狸倒是看不出太大的收获,除了力气变大,视力变好等等,但剡非痕的至阳经过阴的滋润再次突破一个境界,比起如今的夜醉只相差一点,但只是一点也是不可逾越,因此还是要依靠东方狸。
不过行走一会,遇到的乞丐与打人偷盗事件已经数不胜数,而导火索不过是平常人家的米饭而已。
“真是可恶,夜醉到底对这些人做了什么,刚才很多房屋上面都写着大大的拆字。”东方狸眉宇紧皱。
突然,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握。
“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去找沙亮。”脸上的淡笑已经消失,剡非痕淡漠道。
东方狸拍拍脑袋,她竟是气糊涂了,去找沙亮,自然一切明朗。
脚步匆匆越过无数接道,熟悉的小平房出现视野,两人快步走进去。
大厅内
桌椅零件四散各处,墙壁上有被气劲划出的一道道伤痕,窗户吱呀呀吊着唯一的螺丝钉,随风来回摆动,风透进来,吹起东方狸额前的发丝。
所有的一切,全乱了。
“这……”东方狸拧紧了手指,突然,眼睛睁大,她想到一件事情。
与此同时,身边的剡非痕已经没了踪影。
希望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吧。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
剡非痕的奶奶……
“彭……”一道巨大的撞击声音从内室传来,她的心跳停止一拍,下一秒已经冲了出去。
眼前的场景令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全身的衣服被扒光,胸部上已经下垂的两团肉被生生割掉,私密处一根木棍贯穿进去,只露出一部分的头,这跟木棍她是认识的,是用来烧火的棍子。
四肢被砍的只剩白骨在外,而脑袋上,双眼被挖,下巴被卸,头发被硬生生的撕扯掉,干涸掉的鲜血一块块在脑袋上布满,脸上的肌肉变化可以看出生前的痛苦。
脑袋僵硬转动一旁,呼吸猛然一滞。
血丝布满整个眼眶,强烈的恨与怒相缠散出,头发无风自动向后仰起,上身的衣服被崩裂掉,而他的右手,鲜血滴答答向地面,石灰铺平的地面上,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而这一击不含任何内力,只是凭借纯粹的力气。
他是在故意的折磨自己。
嘴唇蠕动几下,东方狸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可以说些什么,她该说些什么。
她能做的,就是将所有人的痛苦百倍的偿还给夜醉。
她终于明白剡非痕对慕清雪的愤恨。
如果除不掉夜醉,那么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去,而死去每一个人都会令夜醉痛苦一分,他会将所有人的死去归结与自己没有将夜醉杀死,以天下为己任不过是其一,不要忘了,夜醉是因为什么变成如今的模样。
没有剡非痕,就不会有夜醉的诞生,即使这并非是他想要。
同时,她的心里浮现一丝欣喜,她相信剡非痕并没将当年的一切告诉慕清雪,否则慕清雪无论再怎么自私也不会干出那样自私的行为,更不会有她与剡非痕的现在,算不算是天意所在。
“几年前,我心软留下的产物,如今奉还,这样的礼物不知亲爱的弟弟可否喜欢呢。”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一个字恍若耳边,轰然炸开,脑袋翁的一声震荡起来,虽只有一瞬间,但却让她惊骇欲绝。
此时的功力与夜醉相比,甚至更甚一层,但功法运用方面却是天差地别,她以为,功力的胜出可以让她与夜醉至少有一拼之力,但此时看来,犹如妄想。
夜醉的怀中,一位妖娆妩媚的女人,她的眉毛红色,更准确的说,眉毛是由无数被扎出来的红点形成,上面的毛被拔的一干二净,肚脐地方一个小小的红色铁环从肉内穿过,一袭红纱覆盖全身,隐约可以看到身上有皮鞭鞭打的痕迹,胸口一朵翩翩欲飞的蝴蝶,竟是烫出来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狸的师父。
“夜醉。”东方狸咬牙,目光紧锁一步步靠近的夜醉。
几日不见,夜醉的精神要比以往显得滋润,红色的眼眸盛满笑意,一身红色帝王装显得霸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