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溯一时之间有些看痴，眼前的路倒是顾不得了。
“小心，你个笨蛋。”沉浸回忆的东方狸随意一抬头，猛然眼睛瞪大，身体瞬间站立而起，手已经抓住了方向盘，一百八十度右打，车子险险与眼前的车体擦边而过。
差一点，就差一点。
“对不起。”颜溯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紧紧盯着眼前道路，却是不敢分神了。
东方狸伸手敲了敲颜溯的额头：“笨蛋，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那样不长进。”
颜溯嘴巴委屈嘟起，眼底却是盈盈笑意。
久违的轻松自然围绕身边，这种感觉好想一辈子拥有，可惜，他不是她注定的人。
眼神黯淡下来，车内空气又是一片沉静。
“你跟申敏儿还好吧，有没有打架？吵架？她有没有欺负你，我可是知道申敏儿的家底挺厚，家人没有为难你吧。”东方狸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想要缓解气氛。
“她对我很好，她很爱我，一力压下家族所有的议论声，只是——”颜溯不说话了。
“只是什么？”好奇心涌了上来。
“只是你不在我身边。”唇角的苦涩传达入心底，颜溯的笑容有些凄苦，但很快转化灿烂。
“可是，你是幸福的，这就够了。”
颜溯急声补充。
东方狸怔住，手指不安的扭动衣角：“你怎么不问如果当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会跟你在一起吗？”
颜溯摇头微笑：“如果当时你知道，我们会在一起，但现实没有如果，我错过了时机，也错过了我们的缘分，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即使当时你会同意，但最后一定还会喜欢上东方若，所以，我真的不后悔，一切都是命运，但是，我感谢命运，因为命运中的你是幸福的，这便足够了。”
罪恶感一点点吞噬着周围的空气，胸口一阵发闷。
“可是，你如今并不幸福。”她侧头看他。
“可是，你幸福。”他的唇角弯起，倔强的弧线散出令人心疼的苦涩，明明，他是那样的不开心。
颜溯，我该如何补偿你，补偿你为了不让申敏儿报复我，而给了自己一辈子脱不掉的痛苦。
我该如何补偿。
脸侧向一边，对着墨色的玻璃，浅浅倒映出自己的轮廓，那沾满泪水的双颊。
颜溯，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风从窗户的缝隙间钻进来，带着海的咸咸味道。
她惊喜回头将窗户摇下。
这是一片碧蓝的大海，在黑幕下像是璀璨低调的黑宝石，记忆的衣角有了翻动的痕迹。
“喜欢吗？”
走下车子，颜溯安静站立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东方狸点头，笑的像是个孩子：“当然，而且我还记得，这片海是你向我告白的地方，在这里，我说，我东方狸，要做颜溯先生一辈子的新娘。”
“而我说，我颜溯，要做东方狸小姐一辈子的新郎。”颜溯眼神温柔，满含宠溺，手指将东方狸扬起的发丝别到耳后。
单手控制不住的捂紧双唇，泪水再一次滑落出来，伴随着那早已深藏已久的回忆。
……
“笨蛋笨蛋，让你找个地方玩，你竟然找大海，你傻了不是，这可是晚上，黑洞洞的，能看见个屁，说，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对我干嘛啊，啊，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东方狸手指戳在颜溯的头上，一下两下，真是气死她了，哪有这样的笨蛋。
颜溯委屈的缩了缩脖子，眼底却是一片笑意，小声着：“我觉得挺好的啊，你看这是不是很像黑宝石璀璨又低调但是却掩饰不住它内含的巨大能量。”
东方狸单手摩擦下巴，孤疑看着眼前大海。
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像，被这么一说，感觉这个地方还挺有情调的，可是，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呢，那岂不是显示出她很没有眼力。
一个爆栗落在颜溯的头上，东方狸大声：“你个笨蛋，我说你是笨蛋就是笨蛋，哪里像黑宝石了，在我面前炫什么语文嘛，不会形容就不会形容，我又不会笑你，不过大老远做车过来，就凑合一下吧，不过回去你负责叫车，我可不想半夜睡到冷醒来。”
颜溯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爆栗再次落下。
“你是男人哎，我不过一个小女人家家，怎么可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主见呢，要知道，你可是我看上的男人，给我男人点好不好。”
“这是你说的？”颜溯挑眉看着她，一丝邪恶在脸上散开。
“是我说的又怎样，没错，是我说的。”东方狸挺了挺胸脯，她难道还会怕他。
下一秒，手被拉了起来，一直拉到海边，一个浪花打开，将两人的衣服打湿，颜溯笑容灿烂。
“我说，你不会是被我语言刺激傻掉了吧。”东方狸忍住一拳打上去这张傻脸的冲动。
颜溯没有理会，双手放在嘴边，大喊出声：“我颜溯，要当东方狸一辈子的新郎。”
“你傻啦。”东方狸脸色羞红一个粉拳捶过去，这个家伙，竟然趁机会对她表白。
“东方狸，我喜欢你，我要让你做我颜溯一辈子的新娘，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都是，你只能做我颜溯的新娘。”颜溯眼神认真看着她，没了嬉笑的神色。
东方狸怔住，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任何一位女人听到所爱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那种感动都是无法描述的。
“笨蛋。”东方狸狠狠剜了一眼过去，双手放在嘴边：“我东方狸，要做颜溯先生一辈子的新娘。”
“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都是，你只能做我东方狸的新郎。”东方狸哼哼对应着刚才的话说。
身体猛然被横抱起来。
“你干嘛，放开我。”东方狸惊叫着。
“东方狸，我要将你抱回家。”颜溯嘿嘿偷笑。
“你疯了，快放我下来。”东方狸胡乱拍打着某坏人的胸膛，指尖传来的温暖令手渐渐无力起来，打化为抚摸。
颜溯将她抱上岸，但依旧横抱着，两人坐在沙滩上。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要抱我回家。”东方狸瞪眼过去。
颜溯冲她挤挤眼：“怎么，你想啊。”
东方狸一个粉拳丢过去：“死开，油嘴滑舌的家伙。”
颜溯笑着闪躲过去，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安静下来的空气令东方狸沉静，不时抬眼瞅过一眼，不知某人在想些什么，想问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小狸。”颜溯开口。
“嗯？”东方狸歪头看过去。
“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好不好。”颜溯淡淡微笑。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带着疑惑。
“我好怕，怕你被别的男人抢走，你是那样的优秀，你是那样的令人心疼，我很幸运能够遇到你。”话语刚完，颜溯闷哼一声。
“说什么傻话呢，你也很优秀好不好，不要总夸我，我会骄傲的。”东方狸眼睛瞪的滚圆，拳头已经扔了过去。
颜溯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温柔似水看着她，轻声：“我真的很怕，答应我，不要让我心慌，不要做出让我担心的事情，要做我一辈子的新娘，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是。”
凝望着眼前俊俏的脸颊，她露出笑容，灿烂无比。
“好，我答应。”
……
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
记忆悄悄闭合住大门，冷风吹动着发丝，凌乱着。
曾经的誓言早已随风一起飞向了海的另一头，再也看不见，也不会回来。
在以前的以前，谁能想到未来的未来，在未来面前，以前消失不见。
东方狸拍了拍地上的傻子，坐下来。
“你说，我是不是很坏，明明你已经不需要对我怎样，我还是贪恋着你对我的好，不想要你对别的女人好。”
东方狸淡淡苦笑。
没错，看到申敏儿在颜溯的身边，她还是升起了醋意，正如冷凝雪所说，她的占有欲好强。
颜溯笑容愈发灿烂：“这说明你在乎我，我应该开心才对，我应该开心你还会理我，给我可以跟你接触的机会，哪怕这短时间的开心换来的是以后愈发浓烈的痛苦，我，心甘情愿。”
心中感动的潮水一下下拍打在心弦上，东方狸猛的瞪眼过去：“没事这么煽情干什么，这么好的时间都被你的煽情浪费了，坐下来，站那么高，想俯视我是不是，我告诉，门都没有。”
说着，手指使劲一拉，颜溯如愿坐在了身边。
沙子有些冰凉，浪花不断打来，持续不断，从未停止，不论白天不论黑夜。
大海是幸福的，因为他有着浪花永远不会变的承诺，我们总是坐在它的面前向往它的圣洁宽大美好，却不知大海在嘲讽他们的无知与浅薄。
在大海面前，她们果然是浅薄的。
但爱情就是如此，就连誓言与约定也要低头，这与背信弃义无关，爱情本就没有对错，更不会受所谓的誓言约束，所以，我们不能轻易的去许诺什么，也不能去兑现什么。
“在想什么？”手指胡乱的滑动地上的沙子，泛出湿湿的气息，东方狸侧头看着颜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