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画给罗蜡匠时,他吓了一大跳,忙问我这画是从哪儿来的,我说是我自己画的,他一连说了好几声‘怪了’,然后瞪着眼睛看我,好像在辨认什么。接着他接过画,没要一分钱,开始帮我做画像。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昨晚上他做了个怪梦,有一个女人来找他,要他帮她按她的样子做一个蜡像,接着他把蜡像做出来,就突然被吓醒了。”
“为什么?”初晓问。
“他死都不肯说。我没多想,回去等他联系我。过了一个月,他打电话来,说蜡像做好了。我赶紧去他的作坊。墙角处立着一尊蜡像,用白布盖着,只看得见脚,我心里直发毛,空气里有很重的血腥味。”
“我把作坊找遍了,也没见到罗蜡匠,作坊里四处都是血。地上还有他碎了的眼镜。我觉得事情不妙,于是报了警,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怕得要命。虽然是背对着那蜡像,可我还是觉得有一束目光从背后投来,寒瘮瘆的。此刻我竟没有一丝想见她的想法了,甚至想逃走。可我还是得等警察来。”
“五分钟后,警察来了,将现场检查了一遍,终于要察看那尊蜡像。我紧张地看着那边,又怕又好奇。一个干警在蜡像前上下打量了一遍,戴上手套,将白布扯了下来……”连英洛说到这里,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你看到了什么?”
他用手捂住脸,声音微颤,“就在她那美丽得发光的唇与修长洁白的手上,满是鲜血!”
“那是我不愿看到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事?警察们也觉得很奇怪,就带着蜡像走了。就当他们抬起蜡像走出门口时,我觉得她像是在看我,那是种仇恨的眼神,她恨我没能保护她。”
“当她走后,之前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一下子涌上我心头,我突然好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之后,我借别的事去警察局,其实是去打听她的消息,结果我听到她失踪了。好端端的,一尊蜡像怎么可能失踪呢?恐惧和忧虑一下子充斥我内心。”
初晓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搓了搓双臂,问:“警方没去找吗?”
“当时警方并未得到证据证明那蜡像与罗蜡匠的失踪有什么关系,所以蜡像失踪后,也不当回事。可我却放心不下,一连找了好几个月,可都没有消息。”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突然转向初晓,神色阴森地说:“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竟是她找到了我。”
初晓一想到那只苍白如玉的手之前竟沾满了人血,不由得更加畏惧了。
“虽然只有一部分,也足够让我自责和怀念吧。”连英洛说完,一口气将葡萄酒饮尽,看向天花板,眼神深邃如宇宙。
半会的出神后,他突然看着初晓和暮言,问:“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只手的?”
初晓和暮言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初晓随便编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去钓鱼的时候,在河边发现的。由于觉得这蜡手雕得很好看,于是就捡了回来当工艺品。”
“真的是这样吗?”连英洛凝视着初晓的眸子,弄得初晓不太自然。
“当然了,我们骗你又没什么好处。”初晓故意提高声音。
“哦,知道了。”连英洛点点头,“你们可以把蜡手给我吗?我也好做个纪念。”
“当然没问题。”初晓早就想把这东西送出去了,她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拿出锦盒,放在桌面上朝他推了过去。
他拿着盒子看了许久,眼睛湿润了。
也许他说的都是真的,暮言心想。
不管怎样,这蜡手总算是物归原主了。初晓松了口气,总算少了个怨气强大的危险家伙。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和连老师吃饭哈!”初晓这么说着,起身背起了包。
“我送你们一程吧,反正我也要去学校。”
“也好,那麻烦连老师了。”
众人出了餐厅,一辆保时捷停在外面,车里坐着的是另一位艾羽的美术老师,初晓和暮言都认识的。
“没想到你们也在呀?”那位老师看到初晓和暮言很是惊讶。
两人笑着打了招呼,一路上说了不少学校的事,至于说起那尊蜡像时,两位老师却像避讳什么似的,很快就转到别的话题去了。
虽然初晓和暮言没发觉出什么,默却觉得连英洛好像还隐瞒了什么。
车窗外满是五光十色的夜景,诉说着太多离合悲欢,那只手的背后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呢?
事实是那只手的怨气并未消除,初晓次日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那天半夜,一个陌生电话打来,初晓撑开眼皮,接通后发现居然是连老师打来的。
“初晓,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对方语气听起来十分急切。电话里有诡异的杂音。
“这么晚了,连老师有什么事呀?”
“那只手他杀人了!”他声音直颤。
“什么?!”初晓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好的,我现在就过来,你把你家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吧。”
初晓说完就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了几下便和默一起朝短信上的地址进发。
那地方出奇地远,是城郊的别墅区。没想到连老师年纪轻轻,便已有车有房,比学校里其他老师不知富裕多少,不过这些钱肯定不是他工资赚的。
的士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四周静得可怕,偶尔有一辆车驶过,从车窗里映出他们憔悴的脸庞。
“初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
“如果说那只手真是为了找到连英洛,那为什么还会有怨力,并且还杀了人?”
“那尊蜡像整个都失踪了,为什么只有一只手来找他?那蜡像的手又是为什么断掉的呢?”
“不知道。”初晓想了许久,摇头说。
“还有,那蜡像的其他部分又在哪儿?”
这些疑问像是藤蔓缠绕初晓的内心。
“也许答案就在他家里。”默猜测道,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