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与默以及刚赶来的紫暮言,嘴都成了O型。
电光火石间,安羽瞳借夺魂丝之力,从半空跃至恶灵身后,一时银光大盛,羽瞳竭尽全力将夺魂丝收紧。
“不!”初晓大叫了起来,不是因为恶灵被羽瞳击败,而是夺魂丝根本穿透了虞兰的身体,那暂时稳定的形体不过也是雾气与怨念的结合,夺魂丝根本无法伤及一丝一毫。
而结果却招致恶灵的盛怒暴走。
方才还渐渐减弱的鬼力猛然大盛,形成一道强大的冲击波!
化虚为实,那就是一道风力接近十级的飓风,毫不留情地朝四周袭来!
初晓情急之下甩出银鞭,念动咒语,银鞭倏忽延长,将所有学生缠住,而自己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栏杆,可紫暮言与安羽瞳都毫无准备,均被强风掀了出去!
“羽瞳!暮言!”初晓嘶声厉叫,可自己却无法脱身再去搭救他们,眼看着他们就要坠楼,忧心发动念力,一道虚空之力将他们推回了走廊。
初晓大汗淋漓,总算松了口气,“呼——呼——”,众人都气喘吁吁,唯有恶灵勃然大怒,黑雾化作无数小鬼扭曲着狰狞的面孔,嘶吼着朝这边飞来!
“初晓,快用碎银祭!”默断然喝道,初晓下意识掏出碎银祭护于胸前,甚至来不及催动灵力,鬼雾刚要触碰到初晓,一道银光射出,所有的鬼雾都被洞穿,鬼力源源不断地被吸入碎银祭中。
恶灵已完全失控,鬼雾渐渐有了实体,有力地缠住被飓风撞到一边的学生,虞兰腰身猛地一转,力量惊人似火山喷发,十几个学生被鬼雾飞掷过来!
刹那之间,学生就要于地面碎成齑粉!
初晓扭动银鞭,可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将银鞭再度延长,而以现在的长度却只能顾上五个学生!
不管了,先救五个再说!初晓低吼一声,银鞭脱手甩出,就连右手都觉剧烈震痛,仿若经络血脉筋骨都被一同甩了出去。
银鞭在空中闪作一条乱舞银蛇,眼花缭乱地将五个学生紧紧缠住,抵消那股冲力,学生们得以缓冲着地,虽皮肉受苦,鲜血淋漓,但还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那五个学生刚着地,初晓便立马转动力道,意欲搭救另外几个学生。可鞭锋刚掷出便又硬生生收了回来,初晓抹了一把汗,总算松口焦急之气。
只见安羽瞳伤痕累累的左手扶着栏杆支撑身体,右手指尖飞舞着夺魂丝,而另一头则将其余六名学生缠裹,但源于力量已达极限,尚未等学生安全着地,夺魂丝力道顿减,学生们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摔落,惨叫迭迭。
而安羽瞳则因力量耗竭,终于朝后倒去。
“羽瞳!”此刻初晓再顾不上什么“恩怨”,嘶声喊出了他的名字,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起他的头,将所剩无多的灵力注入其丹田,而泪水滴落于他的脸颊,此时苍然有一抹笑意勾在他的嘴角。
紫暮言从短暂的昏阙中醒来,眼前已疮痍满布,狼藉不堪,而那恶灵的鬼力却在愈发膨胀,他似乎可以预料到这场恶战的结局。
“嘻嘻嘻……呵呵呵……”那尖利的怪笑仿自海下黑暗深渊里传来,在众人耳中回荡盘旋,撩之不去,恐惧折磨着他们的神经,那股刻骨的恨意如瘟疫般传染开来。
声音忽又变得粗哑,“那些学生都该死!下地狱被火焚烧吧!你们的罪孽一千年都不足以偿还!”
默心中一惊,“恶灵的杀气转向学生们了!”
什么?初晓咯噔一下,心里已完全没了底,虞兰和这些学生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还给我!还给我呀!”恶灵之声忽又变得尖利刺耳,“还给我呀!”
这些同学歉了她什么,她到底在索要什么?
一丝风吹过虞兰长长的刘海,那股令人倍感恶寒与恐惧的惨白眸光再次闪现!这次初晓看得更清楚了,那光凄惨至极,根本不像是从眼睛里闪射出来……
一道电光闪过,初晓好似明白了什么,那眸光的形状,那深入肌骨的寒意,一切都显示那不是虞兰的视线,只是怨毒的触手,其实,虞兰根本就没有眼睛!
那股风吹得更猛了,刘海被高高扬起,虞兰脸上骇然是两个阴森森的眼洞!
而那白光正是从洞里射出,折射着脑中的怨恨与不甘!
她的眼睛去哪儿了?是被那些学生挖掉了吗?
初晓,你再冷静想想,她的怨恨,她的不甘缘何产生,虞兰曾被自己苦心教出来的学生挖去了双眼!
就在恶灵要将瑟瑟发抖的学生们撕成肉块时,初晓体内迸发出一股涌动的力量,她大喊道:“虞兰,这些学生没有藏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也不是他们挖的!醒醒呀!你快醒醒!”
恶灵闻言,浑身猛然一颤,那些尚自旋转飞腾的黑雾骤然停滞在半空,接着仿若落雨般坠下,碎了一地。
眸中的白光渐渐黯淡,有些液体自黑洞洞的眼眶中流出。
接下来是她痛苦悲切的呻吟,“我的眼睛……我的学生……恨呀……我好恨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我可是你们的老师呀……呜呜呜……”
初晓吐了口气,费尽力气站起,走了过去,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怨恨很深,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些学生都已化成白骨,在地狱中偿还自己生前犯下的罪过,这份执念,是时候放下了……”
“呜呜呜……我爱他们……不管他们对我做什么,我都应该和他们在一起的……是的,他们是我最爱的学生,永远都是…谢谢你…”恶灵哭泣渐渐停了,抬头间,初晓又看见了那双温柔的眼睛,在泪光晶莹下显得璀璨夺目。
最后一滴泪水滑下,她身上那层黑色的外壳开始逐渐剥落,曳地的长裙开始缩短,渐渐有了明媚颜色,恍然间,有些光从她身上发出,那是柔和温暖的光线……
虞兰擦去眼角最后一滴泪,笑了笑,身姿轻盈地飞至半空,朝初晓挥挥手,渐渐透明消失不见。
那抹笑容与那张老照片上的一样,温婉而又恬静。
此时此刻,静谧的史料馆里,那张泛黄的照片,空缺的位置上,那个美丽的班主任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