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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满城风雨离去意,颠倒黑白又徘徊

第二天,全城沸沸扬扬传着李家,王家全家被杀,无人生还,每具尸体的胸口上都刻着触目惊心的四个大字“无人生还”,楚王的赔款,也全部消失不见。

全城震惊,有钱人纷纷捂紧自己的钱包,藏到枕头底下、花盆里、鞋子里,并重金聘请平时他们看不起的有点力气的市井无赖当护卫。穷人也没有闲着,本来就不多的钱被藏起来,堪比国家机密。他们做梦都会惊醒,先摸摸自己的脑袋,再看看藏钱的地方,最后才躺到床上睁大着眼睛不敢闭上。满城都在流传着“无人生还”的故事,在无知的人们心中,他就像一个来去自如的贪财死神,掌管人间生死。

楚王府的厅堂里,楚王微笑地赞赏司马飞鹰所做的一切,问道:“钱要回来了吗?”

司马飞鹰却低下了头,惭愧地说:“昨天晚上我并没有行动。”

楚王吓得几乎跳了起来,不敢相信,问:“真的?”

“真的。”

楚王不禁打了个寒噤。若上天是公平的,现在敲诈别人的人已经被惩戒了,那蓄谋谋害别人的人呢?如果上天不是公平的,那么下一次灾难又会降临到谁的头上呢?

司空晓天走出门,走出了郁闷的阴影,来到了李家,王家门前,凝视着已经凝固的血迹,眼前仿佛出现了寺庙里令人作呕的一幕,想起了吴环不屑的笑声。恶人终归是有恶报的,那么杀死恶人的人呢?若除恶即是行善,那谁也不能说杀恶人的人是恶人了。他想,想起吴环轻贱的眼神,无情的长剑,以及和尚临死前的惨叫。

尸体早已被抬走,血迹深深地凝固在土地上。为鲜血而停下的虫蝇,满足却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无法吸食的血液。

司空晓天觉得手臂一阵麻痒,厌恶地一掌将蚊子拍得血肉模糊,惋惜地看着从蚊子身上留下自己的血液。

“阿弥陀佛。”一阵清越的佛号声响起,“施主为何如此心狠手辣?这是小生灵自己努力的成果,你为何不能容忍?”

司空晓天惊讶地回头,看到了无形和尚,以及他身后的十几名弟子。他想起无形曾经的主观臆断几乎让他深陷旋涡,像厌恶飞舞的虫子一样避开了他。

“施主既然不能容忍蚊子,自然不将老僧放在眼里,也就自然地把这几十条人命视如草芥了。”无形不住冷笑,司空晓天皱起眉头,没有分辨,快速地离开了。

无形见司空晓天无礼,大怒,喝道:“站住!”

司空晓天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时,却被禅杖、戒刀拦住了去路。无形大笑:“这次你没有吴环做靠山,你这次插翅难逃了。”司空晓天安详地看着空中飞舞的虫子。它们飞得不高,但他们很小,很灵活,当他们不去招惹人们的时候,人们是不会发现它们的;天空中翱翔的鹰,在蔚蓝的天空下特别明显,很容易被猎人发现并打下来,即使躲到树上,也逃不出大网的笼罩。

楚王的一个家丁提着午饭食材从旁边经过,看到有热闹看偷偷接近瞄了一眼,却意外看见了被围在中间的司空晓天,家丁以为他遇上了劫匪,慌忙撒腿就跑。无形手一挥,立刻就有和尚将家丁押到无形面前。无形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来的?”

家丁尝试要挺起弯着的腰,却被一旁的和尚狠狠地按了下去。他颤抖着说:“不要杀我……我……我只是一个家丁……这位公子是……我们王爷的……贵客,你们要劫财……找他……不要找我……”

“什么王爷?”

“楚王爷。”

无形大笑,目光突然变得阴狠恐怖:“告诉楚王,立刻过来,不然他的贵客就死在这里了,他也可以不管。”说罢,后面的和尚松开了抓着家丁的手,家丁像急流中的小舟,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无形嘴角向上翘了一点,喃喃道:“嘿,嘿,亲王,亲王,这次谁都别想走。”

家丁手提两袋食材,飞奔到了楚王府附近,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不慌不忙地整理好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像一个优雅的绅士,不换不忙地从后门走了进去,把食材放到了厨房里,来到厅堂站着,一声不响地在一旁看着正在专心对弈的楚王。过了许久,棋局才结束,楚王这才发现家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问道:“有什么事吗?”家丁这才恭敬地说:“禀王爷,司空公子被一群劫匪抓走了,劫头子让您过去,否则他就会杀了司空公子。”

楚王大惊,拍案而起,急促地问:“你怎么不早说呢?他在哪里?”家丁大概指了一个方向,,楚王立刻备好了车马,带上了亲兵向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和尚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纷纷说道:“把这个小子带回寺里处理吧,不要浪费时间,官兵来了就不好处理了。”无形摇摇头,看着天边滚滚的黄沙,得意的笑容又在嘴角呈现出来。楚王早已带着亲兵赶到,急切地说:“放人!”

“放人也得有条件,你到寺里和我们交换,愿不愿意?”

楚王和淮王是同族兄弟,司空晓天自然对他抱着友谊的幻想。楚王却没有淮王的气质,呆呆地站着,无计可施,只能说:“能不能换一个条件?金银珠宝,大师们随便挑,只请大师将他放回。”

和尚们冷笑,都不回答,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楚王也不是好惹的,挥手命令身后的亲兵。亲兵发一声喊,弯弓搭箭,指着众和尚,等待命令将他们射成刺猬。楚王也是一副冷笑的样子,嘲讽着被包围的和尚。众和尚一个都没有慌乱,一边舞着戒刀禅杖防身,一边慢慢向江边退却。楚王投鼠忌器,一时不敢发出命令,只好紧随着他们。每当亲兵想要近身搏斗时,无形就会举起手中的戒刀轻轻放到司空晓天的脖子旁边,楚王又会命令亲兵退回。如此拉拉扯扯,和尚已经很靠近岸边了。

和尚不慌不忙地寻找渡船,看见了一个渔夫坐在渔船上钓鱼,头上戴着斗笠,背着光,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和尚正想要上去让渔夫将他们送到对岸,渔夫却伸出手摇了摇,食指放在嘴巴前,“嘘”的一声,指了指沉浮不定的浮标。司空晓天看着这“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的渔夫,感激他拖延了时间,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能逃得掉吗?和尚也没有着急,将手中的武器不慌不忙地对准了司空晓天,冷眼看着无计可施的楚王。

片刻,一条大鱼咬住了鱼饵,同时也咬住了致命的鱼钩,它随着鱼竿的升起在空中画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被渔夫抓在手中。渔夫笑得像一个初次成功的小孩。和尚立刻告诉渔夫要过河。渔夫却沉下了脸,仔细打量了手中拿着戒刀禅杖的和尚,说道:“不行,一次搭载这么多人会沉的,而且你们还有这么多破铜烂铁,很麻烦。不行,不行。”

“一次送几个人不就行了吗?”

“不行,这很浪费时间,我可以钓很多鱼了。不送,赶紧走开,不要打扰我钓鱼。再说,几个靠化缘的破和尚怎么可能付得起船钱?”

众和尚气得面色铁青,却无法对这个他们需要求助的人动武,只好狠狠地盯着渔夫悠闲自在的背影,无可奈何。

无形似乎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司空晓天,“狞笑着说:把你从李家、王家劫来的钱财交出来。”

司空晓天不答,双手笼于袖中,抬头看着风云将变的天空。

渔夫惊奇地打量了在众和尚中唯一有头发的司空晓天,看见了无形粗暴地从司空晓天的怀中抢出了许多楚王送的价值不菲的珍宝。无形自己看着都有一点眼红,但他还是不得不把所有抢来的珍宝都放到渔夫的面前,问:“这些够了吗?”渔夫终于收起了钓竿,走入了船舱。众和尚大喜,以为他答应了,都靠近了渔船,准备安排人上去。

过了一会儿,渔夫没有出来,却有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出:“和尚过江北,变成无头鬼,和尚到江南,变成厉鬼再回山……”同样的声音让司空晓天同样的害怕。鬼又来了,这次他又会带走多少生命呢?司空晓天怜悯地所有和尚,没有说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后面的楚王和亲兵不知道什么情况,纷纷驻足远望,只能听到,不能看到。

“西风碎尽人魂魄,剑横泣鬼神。”缥缈的声音中,渔夫走了出来,依旧和之前的装束一样,只是后面多了一柄剑,脸上的阴影就更浓了。

无形喝问:“阁下何人?拦江意欲何为?又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如此在我们面前放肆?”

渔夫冷冷地说:“风雨山庄,你待怎的?”

无形却大吃一惊了,急忙问道:“你是谁?我可没有和风雨山庄过不去,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好吗?我们也不要过长江了,这就走,这就走。”

“惹了司马西风,还想走吗?”

一听到这名字,无形面色立刻苍白。二十年前,当司马西风曾为楚王工作时,风雨山庄崛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起来,江湖上更是多了一个叫做风雨教的神秘教派。创始人司空暗夜和司马西风,一柄长剑一柄短剑,纵横天下,最后双双神秘失踪。风雨教的辉煌,可以比得上很多知名的门派教派。风雨教徒无处不在。

他不禁惊恐地看了一眼司空晓天,随后又低下了头,不敢对视。“难道……难道你是……”虽然他真的不知道,但是还是要做一做样子。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了我这么久,现在才知道问,不觉得太迟了吗?”司空晓天满腔怨气,“风雨山庄第三代主人,司空晓天。”

无形大惊失色,抓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为了面子,装作霸气的样子,抓起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司空晓天,走进了僧人的保护中,努力装作大笑的样子,狂妄地说:“司马先生,您还要不要侄子的命了?”

司马西风脸上的阴影更暗了,像黑夜一样,不可捉摸。他一步一步地往前,和尚一步一步地退后,即使进入了楚王亲兵的攻击范围,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竭力地离开长剑的攻击范围。楚王不明所以,害怕伤到司空晓天,让亲兵迅速后退,给和尚留下一条逃跑的路。

江边一叶孤舟轻飘飘地靠岸。舟上一个青年人神色傲然,如同迈进了自己的家门口一样踏上江南岸。司空晓天见了,怒发冲冠。和尚觉得司空晓天身上忽冷忽热,颤抖不止,双目通红,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踏上岸的楚王子,冷漠而惊奇地看着被抓的司空晓天,轻蔑地“哼”了一声,从对峙的双方中间的空隙穿了过去。司空晓天大怒,用力奇迹般地挣开了和尚的大手。和尚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再抓拿时,司空晓天早已走出了它们的包围圈,

司马西风大踏步地到了他们跟前,反手抓住剑柄。当头的和尚大惊,判断好了长剑的来路,举起了武器准备格挡。司马西风冷笑一声,从背后拔出一柄极短的剑,向前戳了过去,那和尚挡了个空,身体立刻被戳了一个窟窿,旁边两个和尚怒目想要冲上来拼命时,身体也被戳出了一个窟窿,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部位,同样死不瞑目地无言看着天空。

司空晓天脱出身,飞奔到楚王子的面前,怒目地盯着他。楚王子视而不见,从他身前绕了过去,眼睛始终高傲地看着天空,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身前有这么一个人。司空晓天大怒,继续挡在了他的前面,楚王子继续绕了过去,如此再三,楚王子也因为绕远路而生气,大怒喝道:“你总是挡在我的前面想干什么?”

司空晓天大怒:“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曾经做了些什么?”

楚王子冷笑:“对不起,贵人多忘事,请问我做了些什么?”

司空晓天气得发抖,早已忘记了君子该如何做的。他上前一把抓住楚王子的衣领,喝道:“你真的忘了?”

楚王子一把拍下他的手,依旧冷笑:“你和我有关系吗?谁让你不知好歹,谁让你没有生活在皇族?这些,就不关我的事了。”

司空晓天指着他,声音发抖:“你……你……”

“你什么你。你作为刑部尚书做好自己的职责,却怪到别人头上?你有没有见过捕快抓不到犯人而怪犯人太狡猾?除了你之外,你有没有见过有哪个无能的人会怪那些比他强的人?”

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司空晓天根本没有听下去,握紧拳头就想动手,看到对方腰间耀武扬威的剑,犹豫了。楚王子又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尚的脚步早已开始退却,会水的和不会水的都跳进了长江,在没有波涛的平静江中轻易地到了对岸,只有地上的尸体侧着头,死不瞑目地看着同伴远去的方向。

见和尚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楚王立刻带着他的一群亲兵赶了上来,围住了司空晓天。楚王正想对司空晓天问候,却能看见他的眼睛里明显带着敌意。于是他又将目光聚焦在了司空晓天身后的带着斗笠的那人身上,问道:“先生是哪位?感谢您救了司空晓天公子。”

那人缓缓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楚王的脸竟然变得惊恐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间突然变得大喜,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试探着问道:“司马先生?”

司马西风点点头。楚王大喜:“您还健在?”司马西风又点点头,没有发现这句话有多么的不礼貌。楚王更喜:“那我们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再加上司空公子,就更加如虎添翼了。”他含笑说道,“犬子回来了,请两位对犬子好好教育一下。”

司空晓天脸色大变,紧闭的双唇尽力挡住了里面的咬牙切齿,正准备拒绝,司马西风却说道:“教育二字谈不上,去看一眼公子是有多么优秀也是好的,晓天你也去看一下吧,虽然只有朋友高攀不上,但是你也可以学一学别人是多么优秀的。”两人客套了一番,完全没有理会一旁呆呆站立的司空晓天的内心感受。

司空晓天极不情愿地跨上了楚王带来的快马。马很知趣地奔向了楚王府的门前,除了这里之外,司空晓天没有想到任何可以去的地方,这就是漂泊江湖的痛苦,无家可归,到处还要受别人的气。

楚王和司马西风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大门。司空晓天根本没有兴趣去听他们在讲些什么,低着头,酝酿着自己的情绪,希望最后君子还能占上风。还好,大厅里,只有家丁一如既往地在端茶擦桌,没有楚王子的影子。他也尽量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嘴角尽量往上翘,装作开心的样子,却只能站在一旁,没有任何人和他聊天。他就像楚王府里的大柱子一样,很有用,却什么都干不了。

楚王笑道:“犬子为来迎客,众位莫怪,我这就让他出来。”他丝毫没有发现司空晓天的脸上有什么异样,招呼家丁叫出楚王子。

半晌,楚王子不得不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拖着沉重的步伐,极不情愿。他冷冷地看着来客,与司空晓天一样,面色不善。楚王不断地用眼神暗示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却视而不见,双目满怀敌意地盯着司空晓天。楚王无奈,又不能再众人面前训斥儿子,只好苦笑:“你们这是怎么了?初次见面你们应该好好聊一聊的。”两人同时不屑地转过头,即使看着冰冷的天花板和地板也不愿意看到对方一眼。“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你们发生什么了?”这次司空晓天丝毫没有君子之风,直接把他的儿子在长安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丝毫不给楚王子面子。楚王子冷冷地听着,在紧张的气氛中没有任何动作。楚王耐心地听完之后,虽然明知自己的儿子这么做没错,但是为了面子,肯定要在众人面前将儿子所犯的错误教训一遍。“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教你违反国家律法?”楚王子明知他的父亲对他言传身教了这些,但是为了家族的面子,他也不能当众戳穿这个事实。但是他狂妄惯了,这种气受不了,狠狠地反驳了几句没有意义的话,就躲在房间里一个人闷着。客人也很识时务地叹了口气,安慰楚王。楚王也只好赔笑:“犬子无礼,众位莫怪。司马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位少年文士,你们可能是同宗。”开过玩笑后,向着司马飞鹰的房间喊一声,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出来。他让家丁去叫。家丁却回来回报:“司马公子不在房间里。”整个过程中,只有楚王一个人来回忙碌拼命想炫耀自己手下是有多么厉害,但是客人却没有看明白,手下也没有任何配合,搅乱了局。于是他只能说:“对不起,众位稍等,这位公子行踪不定,可能很久才回来。”司马西风仰天“哼”了一声,站起身,背负着双手,不说话,楚王尴尬地闭上了嘴,犹不知趣地指挥军队端上高点,香茶,放在司空晓天和司马西风面前。茶渐渐冷了,糕点也渐渐变硬了,两人却依旧没有进食。

司马飞鹰回来的时候,从后堂走到大厅,摸着鼓起的肚子,带着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楚王摆起了王爷的架子,在客人面前显得霸气,训斥道:“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么晚不回来?”谁知司马飞鹰也摆起了架子,用同样的口气回答:“出去吃饭了。”楚王木然地点点头,不再在客人面前发生争执。他指了指司马飞鹰,像收藏家介绍自己最好的收藏品一样:“司马先生,这是司马飞鹰公子;司马公子,这位是风雨山庄的司马西风先生。”他们互相对视着,眼神渐渐变得奇怪。两人就这样横眉冷对,直到楚王说:“飞鹰,对待客人要礼貌。”司马飞鹰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行了礼,退到一旁。

“司马先生,这次前来有何见教?”

“为了见见侄孙。”

“先生二十年不见,身体可好?”

司马西风冷笑一声,“王爷二十年前似乎没有这么关心过我吧?”

楚王尴尬地笑了笑,问:“先生二十年前未死,身体越发硬朗了。”

“王爷也健在呢。”

“先生这次还要待在这里吗?”

“你想的美。我不仅要对王爷告别,还要带走我这侄孙。”

楚王大惊:“先生为何突然要走?司空公子在这里呆着也挺好的,为什么要带它走呢?”

“他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参与你这些勾当的。”

楚王呆呆地看着茫然的司空晓天,看着他被司马西风带走,渐渐出了王府的门口,消失在人群中。他细细咀嚼了司马西风刚刚说过的话,脸上竟渐渐露出了笑意,得意非常。

他又看看身边的司马飞鹰及众家丁,大怒喝道:“滚,你们都给我滚,没用的东西。”司马飞鹰和众家丁退下之后,楚王跌坐在太师椅上,无力地看着大开的王府大门。

长江岸边,超度亡魂的歌已经响起,众和尚面容严肃悲戚,无形更是没有了有道高僧的样子,嚎啕大哭,捶胸顿足,不住地对腐烂的尸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言自语:“都怪我,都怪我。是我领导不好,害得你们送了性命。”他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总有一天,我会把那该死的凶手碎尸万段,祭奠你们。”众和尚齐声说道:“请师兄节哀,报仇一事,我们必当努力。”

……

司马西风和司空晓天走了一阵,偶然瞥见楚王子和司马飞鹰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走进了一家绸布店。司马飞鹰掏出了一大锭银子,拍在了柜台上,让掌柜亲自动手,选最好的布料,用最好的手法,做出最好的衣服。掌柜忙不迭地答应了,量好了尺寸,挑选了布料,丢下了其他客人,到一旁专心致志地干活去了。

司空晓天越看越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布衣,咬牙切齿。司马西风见了,劝他平复心情。司空晓天反问:“叔祖,您当年在楚王府工作的时候,有多少薪水?”司马西风一怔,回答道:“没有薪水,当时我是自愿的。”

“那凭什么司马飞鹰能够吃香的喝辣的,我却没有这些好处?他还比我差,为什么?”

司马西风笑了,就像看着一个天真的孩子。“很多事不是你想象得那样美好。你想,司马飞鹰工作的时间比你长,他能获得薪水而你不能,这说明他更能知道楚王心意。每个亲王都想在自己的封地里尝尝做皇帝的感觉。”

司空晓天不服,“我偏偏不这么做。”说着,拿出了怀里楚王所赠的玉佩,狠狠地向地上用力摔了下去,玉璧应声而断,很显然是一个伪造品。司马西风说:“你看,楚王没有真正想收拢你,自然就不会将你放在心上。”司空晓天垂下头,不说话了。

“闪开,闪开。”一匹马飞奔而来,卷起的尘土扑向了马后的行人。经过绸布店的时候,马上的衙役勒马停下,向着楚王子行礼,并叮嘱道:“公子今日不要去城郊那个寺庙进香了,寺庙发生了命案,那里的和尚无人生还。每个人的胸口上都刻着‘无人生还’四字。为了公子的安全,等我们抓到真凶之后,公子才能放心到城郊去。”

街上行人听到了,奔走相告,闹得满城风雨。这时,大家都知道,吴环来了,又有什么地方会无人生还呢?这给神秘的江南增添了一点恐惧。和平而安详的江南,多了很多通缉令,只有姓名和作案手法,没有画像,没有特征,使吴环整个人都笼罩在了神秘的迷雾里。

离喧嚣的码头几里外的地方,一叶孤舟缓缓地靠近了江南岸,停在了司马西风的渔船旁边。船上的人上岸,看到岸边暗红的土地和凭吊的痕迹,怔了怔,没有多事,继续往城里走去。

近日,城门旁的守卫变多了,仔细地检查着来往的客人。守卫截下了一名头戴斗笠的人,厉声喝问:“你是外乡来的吧?姓甚名谁?做何营生?”

“姓李名仁生,从长安来。闻说楚王爱宝,特地前来献宝。”

守卫仔细查看了他的通行凭证,又看了一下他身上的货物,点点头,说道:“最近城里可能有杀人犯,你要小心一点,钱财不要外露。”那人点点头,坚定不移地往前走,丝毫没有害怕。

过了不久,一队和尚也到了城门口,守卫却将他们拦在了门外,让他们拿出过关通牒。无形说:“阿弥陀佛,贫僧此番有急事,请军爷先放我等进去,我们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守卫却说什么都不放,即使条件十分诱人。当今皇上信佛,因此和尚在全国都受到了极大的尊敬。守卫冒着极大的风险拦下了他们,并不是什么尽职尽责,而是看着他们手中的招魂幡和几个骨灰盒特别晦气,不能让他们带进去。无形见守卫不放,大怒喝道:“你如果真的不放,我就告诉楚王,你的工作就不保了。”守卫果然吓得相信了,也不敢搜查他们带的东西,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将他们放了进去。

城里的居民显然很尊敬和尚,见有一队和尚在街道中心大摇大摆地走着,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在两旁瞻仰“活佛”。马车有时候无意间拦住了和尚,立刻拐进了旁边的小巷,等到和尚过了才会出来。众和尚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飘飘然的,像皇帝出行的时候摆着架子。

所有和尚两眼朝天,目中无人,直到撞到了一个没有让路的人。脾气暴躁的和尚立刻就骂了:“哪个人不长眼睛?”定睛看时,目光都停留在了那人头顶的斗笠上。众和尚纷纷停了下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道:“司马西风,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赶快束手就擒,还能从宽处理。”前面那人斜着眼睛向后瞟了一下,转过了头,继续自顾自地走路。

就这一回头,众和尚也直到了自己认错了人,无形抱歉地说:“施主莫怪,是我们认错人了,请施主继续走吧。”其他和尚却还没有从皇帝的身份转换回来,纷纷说:“你回来,你是怎么走的?为什么要挡住我们的路?活得不耐烦了吗?”无形正要阻止,但是已经无法让他们将刚刚的话吞回去。前面那人一字不漏地听了下去,抓着自己的斗笠,停了一下,猛地将斗笠拿了下来,猛地转过了头,盯着对他无礼的和尚。

和尚都倒退了一步,却偏偏非要拔出戒刀禅杖装作勇敢的样子对视回去。无形双手合十,严肃地说:“吴环,你罪恶滔天,杀害了本寺几名弟子,又见财起意,将李、王两家人斩尽杀绝,还杀死了城郊寺庙里的所有僧人。今日,我就要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吴环的嘴角明显挂着一丝冷笑,手探入了怀中,抓住了短剑的剑柄,大笑着说:“我不知道我杀了谁,我只认为,只要是该杀的人就得死,无人生还,管他姓王姓李。”

行人大惊失色,匆匆地将自己隐藏在了角落中。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拥有这样残酷无情的心。他们担心再待下去,就会被那残酷无情的心吞噬。但是他们也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戏,即使躲在角落里眼睛还是好奇地看着即将发生的大战。

无形铁青着脸,厉声质问:“吴施主,你心肠这样狠毒,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我从来不相信报应这种东西。好人没有好报,恶人也没有恶报。”吴环大声反驳,不满于这所谓的公道。在碧蓝的天空下,空旷的大街上,他的心灵怪异,根本不是一个人应该想的。

无形厉声喝道:“吴环,你要为你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要为了本寺死去的弟子,李、王两家所有的人以及城郊寺庙的死去僧人报仇!”

吴环面目狰狞,怒发冲冠,将怀中的短剑猛地拔了出来,按下按钮,剑伸长了,直指无形的咽喉,大喊:“想报仇的立刻上来!”众和尚眼前寒光一闪,被明晃晃的剑尖吓得又退了一步。

官兵衙役早已密密麻麻地将和尚和吴环围了起来,却迟迟没有动手阻止,还街道一个清静。将军跳下马,走到无形身边,低声问道:“大师,就这样放他走了?”无形面色铁青,危及回答,吴环冷冷地说:“莫要惹怒了我,否则,这里几百个丘八和光头,通通无人生还。”说完,轻蔑地扫视了一眼,将剑收回,背对着众和尚,缓缓地一步一步向前走。拦路的官兵被吴环充满杀气的眼睛盯着,不敢拦住,不由自主地站在两旁,让出了一条路。在包围圈的外面的一间茶馆,一老一少坐在里面轻松地喝着茶,一切都似乎事不关己。吴环惊奇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怔,离去了。口号喊得正气凛然的无形,最终还是没有追上渐渐远去的吴环。

官兵衙役散了,鄙视地看着只会受香火的没用和尚。和尚也鄙视地盯着没用的官兵衙役,真希望他们被全部开除。坐在茶馆里的一老一少将这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似乎为人类感到不值。

入夜,楚王府内。

司马飞鹰手中把玩着一个珍贵的古董玩物,楚王子微笑地坐在他的对面,手中也同样在把玩着古董。他笑着说:“公子可真够朋友,得到了好处还不忘给兄弟分享。”司马飞鹰也微笑:“区区钱财,何足挂齿。令尊坐拥天下最肥沃的土地,才是真正富甲天下的人。”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坐拥天下的天子,一个劲地拍着马屁。楚王子贪婪地看着司马飞鹰手上的戒指,努力收敛了眼睛里精光四射的光芒,故作平淡地说:“不知公子财路从何而来?能否透露一二?”昏黄的灯光下,司马飞鹰的脸色变了,环视了一周,警惕地拉上了窗帘,低声说道:“若真的想知道,发个毒誓,附耳过来。”楚王子依言,发誓:“若我泄露了司马公子的秘密,教我失去所有钱财,变成一个穷光蛋……”见司马飞鹰的脸色尚未缓和,又补充了一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司马飞鹰这才点点头,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楚王子听完,脸色也是大变。过了许久,他才极不情愿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妙计。”司马飞鹰匆匆与他道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点燃了名贵的安神檀香,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第二天,城内沸沸扬扬地传说着:“今天又有一家人无人生还。”衙役们都在衙门里垂手站立,被他们的上司骂得狗血淋头,一动不动。有人忍不住小生反驳:“王爷这么相信和尚,到头来和尚碍手碍脚,把犯人放跑了。”上司一拍惊堂木,大怒:“他们是和尚,和尚怎么肯能有能力抓住犯人呢?你们才是抓罪犯的,不要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所有的衙役认真坚定地握住了手中的五期和刑具。

有趣的是,无形也在训斥着众和尚:“你们这么做愧对祖师。我们学过武,能打败吴环,那些衙役算得了什么?他们只不过能欺负一下小偷而已。我们这么多次碰到了吴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动手,这是为什么?”又有人低声反驳:“那些官兵衙役碍手碍脚,影响了我们的发挥。”无形大喝:“住嘴,不要把自己的无能怪到别人身上。”

突然,他们聚会的地方旁边竟意外地有人发出了不屑的冷笑声:“可笑啊可笑,说的大义凛然,其实你不就是和带兵的人一样,只知道命令你的手下为你卖命,自己却坐享其成,你们又何曾出过半分力气?”无形勃然大怒,指着下面的弟子,一个一个地扫视。“谁?给我站出来!”队伍的后面缓缓走出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这时候在众光头中格外显眼。无形失声叫道:“吴环?”众和尚也反应过来,立刻分开,包围住了吴环。

吴环傲然一笑,不顾满腔怨恨的无形,自顾自地说:“我只想跟你说两件事。第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杀我,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杀害无辜百姓,罪不容诛……”

“第二,你再多说一句你们就得死在这里!”

这次众和尚都被吴环气到了,没有了惧色,只剩下满满的斗志。吴环的手开始往怀里探了,众和尚举起戒刀禅杖,一起往吴环的要害打了过去。吴环举起手中的东西迎着太阳光一晃。众和尚的眼睛猛地眨了一下,手中的武器就没有了之前的冲劲。与此同时,周围立刻响起了整齐的声音:“风雨教下风雨雷电四大护法,参见教主。”

趁着和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吴环的另一只手拔出了短剑,对着就近的和尚猛地戳了过去。和尚惨叫一声,旁边的和尚再次中剑,如此接二连三,和尚已经倒了大半。吴环跨过了一具具尸体,轻而易举地走出了包围圈。直到所有尸体都重重倒地时,其他和尚才反应过来,愤怒地挥舞着刀杖,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冲了上去。吴环似乎已经杀够了,命令隐藏在黑暗中的风雨雷电四人:“都杀了,一个不留。”随后大笑,“如此快意恩仇,快哉,快哉。”

风雨雷电四人立刻从黑暗中闪出,如风,如雨,如雷,如电,让沐浴在温暖阳光底下的众和尚如坠冰窟,只好闭目等死,连反抗的勇气都失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住手!”所有人立刻转头看着那个方向,只见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少年,手中高居白玉令牌。风雨雷电立刻归刀入鞘,向老人行起大礼,口中说道:“参见司马老教主。”

司马西风不答,只看着面目狰狞的吴环,大声质问:“你是谁?凭什么有白玉令牌?”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还不稀罕呢!”

身为教徒的风雨雷电对吴环这番话没有动怒,而司马西风早已破口大骂:“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如此轻视风雨教?你是司空啸天的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把这枚令牌给你?”

“跟你有关系吗?”

“你滥杀无辜,杀了李、王两家所有人,在昨天晚上,你又杀害了一富家八口人,这难道不是证据?还有,刚刚你杀的这些和尚就是铁一般的证据!以小见大,足以看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吴环喃喃道:“好一个以小见大,好一个以小见大……”他双手捂着脸,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一声惊天动地的的长啸从他的嘴里飞出,直冲云霄,在空旷的城郊传开了,很远很远。等到吴环再次与司马西风平视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凌厉的杀气把司马西风也逼得倒退了一步。即使吴环紧握着拳头,但是他却久久没有进攻。他猛地转身,拳头狠狠地将一棵长了十几年的大树拦腰折断。风雨雷电四人看都没看司马西风一眼,就随着吴环去了,隐入了阴影中。

司马西风长叹一声,拉起了司空晓天,“走吧。”

暗红的土地,在金黄的阳光下显得与一般的土地无异。但是,太阳光能照多久呢?也许总会被人发现的吧。

司马飞鹰的衣服赶制好了,名贵的布料,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高贵,令人不敢直视。此时,在城里,人们不仅知道有一个一掷千金的楚王,还知道了一个一掷千金的司马飞鹰。只是,在他一夜暴富的那一天,恰巧吴环在那一天杀了不少富家人,还将所有银子抢了去。命运不就是这样?既有其好,必有其坏。既有其善,必有其恶。既有其生,必有其死……

楚王子此时在司马飞鹰的房间里,笑着看着司马飞鹰,不住赞扬:“司马公子在的衣服真的好看……”不等他说完,司马飞鹰早已拿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双手递了过去,口中说道“自然少不了您那一份。”楚王子口里也回应道:“岂敢,岂敢。”双手早已把玉璧接了过去。有时候真应该想一想,人的心是血肉做的,还是钱财做成的。

清晨,衙门还没有开门,一人急匆匆地到了衙门前,如雨点般击打鸣冤鼓,手里还拿着一锭银子。

过了许久,所有人按部就班地依次从后门进入后,门终于开了。开门的衙役,目光直直地射在他手中的银子上。

“参见刺史大人,总得意思意思吧。”

那人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小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帮工,身无分文,怎么给大哥好处?”

衙役咽了咽口水,目光始终不离银子,“这是什么?”

那人拼命握住了银子,“不行,这可是物证。”

正争执着,传来了刺史威严的声音:“赶紧放开,带他上来。”

衙役果然乖乖收回了手,把他带了上去,大气也不敢出。

刺史对鸣冤者和蔼地说:“你有何冤屈,待本官为你解决。”

“昨日,有人使用了我家已故主人的银子。”

刺史笑着说:“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家主人买东西的时候把银子花出去了,别人不就能用了吗?”

“这锭银子可不一样。”说着,那人举起了银子,恭敬地交到刺史的手中。刺史将银子翻来覆去,没有找到任何不对的地方,不解地问:“这锭银子有什么问题吗?”

“请大人仔细看银子的底部。”那人解释道,“这锭银子特别新,底部有我家主人做的记号。这些钱有了标记之后,就不能在市面上使用了,但是我家主人却从早到晚把玩,爱不释手。他将这些银子锁在了一个柜子里。但是,在他死的时候,他手上并没有银子,柜子里的银子也不翼而飞。”

刺史一拍脑袋,忽然醒悟,笑道:“那么使用这锭银子的人,一定与命案有关系。”

那人却愁眉苦脸,丝毫没有将要破案的喜悦,“但是,用这锭银子的人来自楚王府……”

刺史面色凝重,缓缓地说:“你可要想清楚,你的证据不够,证人也只有你一个,如果不成功,你要想想你的下场。”

那人坚定地说:“我从不后悔。”

正直的刺史,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面对这样悬殊的权力,他是否还能继续做到呢?

清晨,勤劳的刺史带着几个衙役,轻轻地敲响了楚王府的大门。一个家丁揉揉眼睛,狐疑地盯着不速之客。报案的人仔细打量着家丁这副面容,脸上隐隐有了怒色。

过不多时,家丁请出楚王。楚王微笑地与刺史握手,称兄道弟。刺史的面孔也是一样,嘴里说的都是历朝历代的人说的客套话。

“刺史大人有何贵干?”

“有人报案,说府上可能有人与杀死他家主人的凶手有关系。”

楚王的笑容渐渐僵硬,手很不自然地收了回来,擦了擦手中并不存在的汗。

“这个人想认一下那天的人的面貌,王爷是否愿意配合?”

楚王强笑:“愿意,当然愿意。”正要把所有人叫出来,报案的人却说:“不用了,就是刚刚开门的那个。”

刺史立刻问:“你昨天是不是到一家绸布庄里买过东西?”

“是的,为主子买做衣服的布料。”

刺史从报案人手中拿过银子,问:“你认识这锭银子吗?”

“当然认识,这是组哟天王子给我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亮闪闪的银子。”

刺史看向楚王。楚王面色铁青,十分不善。刺史问:“王爷,此事该、如何解决?”

楚王冷笑:“难道你会认为堂堂楚王子会杀害区区一个商人?”

报案的人接口:“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是江南的仅次于王爷的富家。江南地区至少有三十多家分店。”

楚王不屑地打量着报案人,又狠狠地盯了一眼刺史,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儿子叫了出来,不耐烦地对他说:“赶紧回答他们的问题,不要让他们呆在这里。”

楚王子眼珠一转,说出了银子的来历:“那个绸布庄里一个伙计找的。”

报案人冷笑:“这可是我家主人私藏的,从不外用。”

楚王子斜着眼问:“你又是谁?在此啰嗦不休?”

刺史正要替他回答,报案的人却抢先说了出来。

“我姓吴,名环,字仁生,号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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