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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缘分的尽头

天开始转暖,落叶已离开的小树上冒出了新的枝芽,新长出的枝芽受只丝丝的凉风的洗礼。傍晚来临,凉意也随之而来,晚风不断地吹着她不远处脆弱小树上的树叶,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

佟钰麒单薄地跪在正厅外庭院的地上,双腿与冰冷的石砖接触着,感受着转冷的气节。

佟钰麒已在门外跪了两个时辰,府中的下人们从她身边经过时都躲得远远的,正厅里王妃上官梓珊正襟危坐,谨太妃先行回屋了。

身子在冷风中吹着,已慢慢感受不到冷暖,与她的心比起来,这点冷风已算是温暖。被寒了的心,佟钰麒不知如何拯救自己,她一生坚守的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信念彻底地被摧毁了。此刻她所需要的人正在别院外焦急地候着王后的病况。

佟钰麒只想过着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幸福的生活,可现在她的容忍与坚守,她的宽容与善良再也浇不熄她心中的委屈,嫉妒与冷漠,无情与怒火让她的心在火中燃烧,在冰中寒封,这是她对义晋王最后一丝的坚守,义晋王冲破了她的底线,她的精神支柱已轰然坍塌她的人生想要重新活一次,这一次为自己而活。

佟钰麒十五岁嫁给义晋王章骏义,现今十八,她将自己花一样的青春年华耗尽在这原本花之王国的义晋王封地兰楼城,却被这世间最冰冷的人摧毁。这个人她花了一生的时间去猜去看,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猜透看透,以致于错爱一生。

谨太妃带着一行人走进正厅,上官梓珊赶忙站起来迎接,她手上的金镯子哐哐直响,夜晚太过安静,佟钰麒甚至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佟钰麒头昏昏沉沉,呼吸声逐渐淹没心跳,她靠着仅剩的一丝意志,挺着腰板跪在地上,见谨太妃出来,她慢慢地抬头看去。

“想清楚,你犯的过错了嘛?”谨太妃没有跨出门栏,站在厅内威严喝斥到。

屋内的灯火照过来,佟钰麒看不清楚谁在与她说话,不看也能猜到是太妃。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地流下,一行泪道不尽她的酸楚。这不是一个错,是她的痛,孩子没有保住,她怪不了谁怨不了谁,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只能自己承受。即使太妃不罚她,她这辈子也过不了这个坎。

“怎么不说话,太妃在问你话呢?”上官梓珊搀扶太妃,一副高傲的姿态站在旁边。此刻的她心中无比的畅快,三年,三年的嫉妒之心燃烧着她无比煎熬,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三年前,王甄选王后,义晋王奉命去了趟皇城,一向不参与皇城之事的义晋王竟主动请求赐婚,将佟钰麒带回兰楼城义晋王府,娶为妾室。佟钰麒的美貌让所有女人失色,佟钰麒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让所有女人失去气场。上官梓珊看了她一眼,就认定她为她一生的敌人。义晋王王妃的地位不容动摇,上官梓珊是上官家族的长女,若不是上官家族知道王后之位没有她的份,早已内定为娜钴珠,以她的心气决不想屈居于王妃之位。既然成为王妃,她便容不得别人有半点界越。

三年间,幸得王爷没有成谜于佟钰麒的美色,上官梓珊的王妃之位极其稳固,只是她的心中容不得沙子,容不得任何女子在王爷身边。王爷身边都是妻妾成群,也就义晋王身边只有她们两位,上官梓珊的心气与自尊心得以保存。

小莲赶紧上去跪倒佟钰麒身边。“夫人,你说句话吧,也得为自个儿的身体着想啊。”眼神不断地哀求着,小莲清楚佟钰麒的性子太要强,王府中的人也没有几个是真心关心的她的。在小莲眼中佟钰麒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她来得快活。

佟钰麒低下头,用尽力气说话,声音依然很小:“母妃,臣妾错了,未能保护好王爷的血脉,是臣妾无能。”佟钰麒服软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的忍耐坚持已经到达了极限。孩子这件事情,佟钰麒需要平静,独自冷静的空间,而不是这大庭广众地反省。

终于等到佟钰麒开口,谨太妃心中的怨气也散去了大半,并非想惩罚佟钰麒,只是王爷至今没有血脉,终于有了好消息,却被命运捉弄,一场欢喜一场空,早知道会如此她还不如不知道。

“义晋王府所有人给我听好了,王爷的血脉是头等大事,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既然王爷不知道,就无须让他知道了。”佟钰麒这场戏,谨太妃是做给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看的,更是给上官梓珊看的,之前大夫来府上做例巡时,上官梓珊早已得知佟钰麒怀孕之事,谨太妃心中又一丝后悔没有早点识破,宅斗,她可以容忍,但伤及孩子的事情决不允许,无论是为了何事,孩子都是首要的。

“知道。”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齐刷刷地回答到。上官梓珊有些心虚地在太妃耳边轻声说道:“知道了。”

“知道就好。”谨太妃的话,上官梓珊听在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心中清楚,太妃不会再继续追究,既然这样,她只能顺从的当个好人。

“母妃,此次妹妹也是为了救王后,算是为江山社稷做了件大事,将功补过。其实妹妹也不想这样,现在最难受的定是她了。您就大慈大悲,饶了妹妹吧。”无比殷勤地柔弱地说着好听的话,佟钰麒远远地听着都觉得好笑,冷冷地笑了几声。

“王和王后还在别院住着,这件事,到此为止。钰麒,你起来回房休养。梓珊你去请大夫过来”说完谨太妃让下人扶她进房,上官梓珊憎恨的表情立刻露了出来,这样可以羞辱佟钰麒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

人渐渐散开正厅,正厅再次流露出凄凉与寂静,暖色的灯火此时也愈发显得苍白。

小莲赶忙站起来,将主子扶起来,只是佟钰麒跪得太久,双腿早已没有知觉,整个人靠小莲一个人支撑着,小莲一个女孩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佟钰麒扶起。佟钰麒双腿麻木地不能移动,重力全都压在小莲身上。拖了好久才将其扶到她的房间,小莲也累到说不出话来。虽累依然将主子伺候好了才躲到一边休息。

佟钰麒坐卧在床上,盖上厚厚的两条被子。小莲找来两个暖手炉,隔着一条被子放在佟钰麒腿上。更让小莲心疼的是佟钰麒刚流产,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还跪在外面那么久,整个府里也没有一个真正关系她的人。

“小莲,你也下去休息吧。我没事了。”看着佟钰麒双眼无神,小莲知道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只好撤了下去:“好,小姐,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佟钰麒点了点头。

佟钰麒一个人待在屋子内,她从知道自己有孕到小产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从她小产被罚跪到现在,她似乎度过了几个世纪,她想见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她心里很清楚那人现在在何处,这也正是她最失望而以致于她对其死心的底线。

“娘,娘”章润玉走着小碎步来到谨太妃的房间。

“怎么说话,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太失礼了。”谨太妃一见玉儿进来,没等她行礼就开骂。

“娘,玉儿知错了。”玉儿小声说话:“听闻,大嫂小产。”弱弱地询问到,府里所有人将嘴巴闭得很紧,她只好来问太妃。

“姑娘家的,不用知道这些。她也不是你大嫂,我不是跟你说过叫她麒夫人就行了嘛。”太妃第一次见到佟钰麒时,对其就没有好感。女人太美也是种罪过。

“记住,这件事不要跟你哥说。”

“哦。”玉儿不懂其中利害关系,但从小最听母亲的话,从不忤逆。

义晋王章骏义在别院湘竹苑门外守着,从出事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皇城随行而来的三位太医都在里面为王后看病,王章峰义也守在里面。

吴太医出来之后,章骏义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没有说话,吴太医停在半路无奈地告知病情。“王爷请放心,王后娘娘已无大碍,只是从马上摔下来,手脚伤到筋骨,不得动弹,要足够的时间休息。”

章骏义命令府上的仆人来到别院,大家在这里进进出出,很是忙碌。章骏义从马场跟着来到别院,在这里已守了三天两夜,确确实实知道没有大碍,心才算落了下来。

心落定后,章骏义回想当时马场的情形。王后的马儿和佟钰麒的马儿要相撞时,佟钰麒飞身救下摔下的皇后才保住了皇后的性命,两人一同摔下时,所有人都围上去救王后,佟钰麒被家丁抬回府里,他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便跟着来到别院,现在想来,章骏义未小憩,直接赶回了王府。

章骏义刚进王府,谨太妃和上官梓珊早已在大厅等待,谨太妃早已料到他没有好好休息和吃东西,早已命人准备好食物。吃完晚饭章骏义打算去看佟钰麒,却被上官梓珊给拦住了。

“王爷,麒夫人已经睡下了,不要打扰她休息,明早再去看她吧。”谨太妃坐在一旁,点头示意。章骏义确实累到不行,心想“府里的人定然会好生照顾佟钰麒,既然没有说什么,也就代表没事,既然没事就不打扰她休息了。”章骏义打算回屋洗漱,半路停下了脚步:“她还好吧。”佟钰麒被家丁抱回王府,他还不知情况如何。

“这。”玉儿本想查个嘴,谨太妃在桌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玉儿再也不敢开口。上官梓珊也不会自己去捅这个篓子,一个女子失去孩子,王爷定会怜悯她,这样她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如果不说,东窗事发的话,又是一个罪。心中万般纠结,最终看了一眼太妃。

谨太妃并不想让王爷知道佟钰麒怀孕了又小产的事情。毕竟这事还牵扯到王后,太妃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说了句。“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章骏义听到这里,所有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困意袭上心头。回屋中休息。

佟钰麒半梦半醒时,听见外面有些嘈杂,猜到王爷回府了,等了许久,依然没有等到,身体越发觉得冷。回来却没有来看她,团缩着身子躲在被窝中,泪水浸湿了被角。她为自己而哭,为一个她还没有意识到存在的孩子而哭。她在想如果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还会不会飞身去救王后,一个困扰了她三年,让她的天崩塌的女子。孩子如果存在,她与章骏义的关系是否会变得不一样,她不断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个夜晚无比的寒冷,佟钰麒哭得累了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她是累的还是体力极限晕了。章骏义也太过劳累很快就入睡了,心事很多睡得很浅,但困意难消,心里阵阵寒意,总感觉有股冷风袭来。梦里有一个女子在哭泣,一个孩子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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