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府内,正厅。
太傅位于主座神情严肃,久久未曾开口。而他面前跪着的两个人,正是县令夫妇。就在施县令以为太傅会抓住此事严惩自己时,太傅却是语气平和的问道:“夫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探亲吗?怎会出现在后院门口?”
县令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施县令便抢声答道:“是下官记糊涂了,下官回到后院发现拙荆还未启程,唯恐造成欺瞒大人的事实,便让拙荆先行回娘家探亲好圆了这个小慌。”
“原来是这般啊,那卿卿应该也还在府中了?”太傅的语气突然间带了一丝笑意。
这回县令大人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有衙役大声喊道:“报!”施县令内心一喜,决定等送走太傅大人后定要好好嘉奖这位衙役。衙役进来后,立刻跪地说道:“钦差大人,县令大人,有人击鼓鸣冤,并且大喊着如果今天不接见他,便要血溅府衙大门。”太傅思索了片刻后,立即起身说道:“走吧,去看看。”施县令刚想着拦住太傅,后想到自己女儿的事情便闭口不言,亦步亦趋的跟着太傅大人的脚步出门。
“公堂之下,跪立何人?又状告何人?”惊堂木一声响后,便开始走起了流程。公堂内点起了烛火,衙役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立于两侧,附近的民众听见夜晚的击鼓声很是惊奇,没多久便将公堂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公堂之下跪立的那个人,正是前不久返回望都的顾北榆。只见他未语凝噎,双眼泛红,缓缓开口道:“草民顾北榆,家住望都北巷,家父顾庭远前些时日无辜入狱。草民状告的正是望都县令施望由,他为一己私利,夺我家财,还将我父亲收押入狱。幸得知钦差大人亲访望都,便前来伸冤。早就听闻钦差大人明察秋毫,断案公正,还望大人替草民做主啊!”站在公堂外人群中观看的宋轩和内心给顾北榆点了一个大大的赞,顾北榆成功get小白花技能。
“你说施县令为一己私利,夺你家财,可有证据?”太傅大人表情没什么变化,开口问道。
“我有证人,还请大人传他对证。”顾北榆这些天跟宋轩和一起安排了不少事情,恰巧发现了一些事。
“传证人上堂。”太傅给身边的幕僚先生使了个眼色,先生心领神会便开口说道。
只见此时的施县令面色铁青,双目怒瞪着堂下所跪的证人。此人却是施县令的师爷,平时帮着施县令做了不少事,但施县令却各种扣押他的薪给,早就心有不满。当顾北榆他们找上他并承诺会以重金相谢时,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大胡子师爷职业习惯是捋一捋胡子,此刻在堂下作证也没有放弃这个习惯。他先捋了一下胡子后,便不紧不慢的开口:“草民乃是施县令的师爷,今天愿意给顾家一案作证,是因为草民实在看不下去县令大人的所作所为啊!”大叹一声后,师爷继续说道:“顾家作为皇商,世代守护寒桑琴,不但没有因此傲居一方,反而经常给城里无家可归的人布施,施县令眼红顾家财产已久。前些时日施县令的女儿病故了,他误信妖道的谗言,说寒桑琴可以让他的女儿起死回生,便趁机打起了顾家的主意。顾家老爷入狱确实是冤枉的啊,这里是草民的画押证词,大人还请明察。”说完,师爷还将证词双手呈上。
此时的施县令连爬带滚的跪到了堂下,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时,太傅便问道:“施望由,本官且问你,堂下证人可是你的师爷?”施县令无奈的点点头“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太傅继续问道:“卿卿确实病故了?”施县令无法又只好点头承认。太傅又追问道:“师爷所说之事,你可承认。”施县令被太傅大人的三连问弄懵了,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钦差大人明察,下官不曾冤枉顾庭远啊,他确实违反法纪了。未经官府同意,趁夜私自将可疑物品从渡口运出。下官这才将他收押再审的啊!”
“传顾庭远上堂。”太傅大人冷笑一声,便开口说道。
顾庭远被拖到公堂之上时,犯人穿的粗麻衣服已经沾满了血迹,脸上以及露出的手臂布满了伤痕,整个人昏迷不醒。看到这样的顾庭远,顾北榆猛地大笑了一声,站了起来,眼中带泪:“哈哈……这就是我们凌川国望都人民爱戴的施青天啊,只是因为一个人可疑就要往死里折磨才能审案吗?”摇摇晃晃的说完,他又扑向顾庭远的身前,动作突然变得轻缓想要去扶住那个伤痕累累的人。可是顾庭远浑身血迹,顾北榆不敢动作太大的去扶,一时之间竟呆坐在那,看着顾庭远喃喃的喊了一声:“爹,你醒醒,我和桑桑还在等着你呢!”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钦差大人,草民有话要说!”太傅便让衙役将人群中说话的那个人请进公堂,此人正是宋轩和。只见他对着钦差大人先施一礼,“草民宋轩和,县令将顾老爷收押后,曾亲眼目睹县令将顾家值钱的物件统统搬走。官兵走后,我原想着帮北榆兄收拾一些儿时的珍藏。不想在顾家后院,捡到了此物,不知大人能否帮忙看看?”说完,宋轩和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制的符令。
太傅大人看到符令时,顿时了然。大声喝道:“此物乃是施望由当年在京都破了一起重大案件时,圣上赏赐的墨玉令。圣上当日承诺,日后施望由可拿此令去兑换一个要求。施望由,此时人证物证具在,你可认罪?”大概是觉得气数将近,施县令说了一句“下官认罪”后便不再言语。太傅却不肯放过,问道:“那你说顾庭远违反法纪,趁夜私自将可疑物品从渡口迁移怎么说?”施县令只是低着头,不肯再说半句,这时的师爷开口道:“大人,草民却是知道此事内里详情的。”得到太傅的首肯后,师爷继续说道:“那日,顾老爷同往常一样,将自家制作的古琴运往京都。是施县令设法将其拦下扣押,并将古琴换成了官府银两。”施县令此时所幸破罐子破摔,也不再继续跪着,趁势坐在地上,斜眼瞪着师爷等人。
顾家一案,总算是走到了尾声。
太傅派人将施县令之前收缴的顾家财务统统返还顾家,并承诺:顾家此次因施县令导致需修葺宅院的费用由县令府中充公的财物去补。而顾庭远也回到了顾府,经过一番救治,终于在一周后醒来。太傅看望过顾庭远后,便计划将施县令押回京都,由圣上定夺,县令府中家眷也一同前往京都。
太傅最先接到的旨意是,走访望都,勘察治水成效,体察民情,但要求他连夜动身。原以为是被人弹劾,现在看来可能另有缘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