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时分,南桑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会。看见守夜的阿默难得露出了温柔的表情,而他看着的方向也极其容易引人深思。
看到天色尚早,南桑决定再眯上一会。于是,便闭目睡了过去。
当南桑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昨夜架起的火堆,现在只剩下了一地的残灰。而昨夜一起把酒言欢的人,现在也都不知去向了,南桑觉得有些难受。恍惚忆起母亲离世那一个夜晚,也是这般。
一梦方醒,阴阳两隔。
后来的很多时间里,南桑都很抗拒睡觉这件事。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比不曾拥有更加让人难受。
不知为何,昨夜还谈笑风声的那群人,眼下竟然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是被贼人掳了去?还是生生的抛下了孤苦无依的南桑?
胡思乱想的瞬间,头顶传来一声温柔的浅笑,江镜动听的声音仿若自九天而来。“阿桑,你醒了?”
此时,南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靠着江镜的胸膛睡了一夜。怪不得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无尽的夜色,换得了南桑一夜好梦深眠。
南桑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不曾想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的处境里,竟然睡得无比香甜。
听到身后江镜的声音,南桑立即起身离开了他的胸前。脸颊微红,低声问道:“我就这么靠了你一整晚吗?”
咳……
“是。”江镜依旧是温柔款款的模样。
南桑扶额,有些尴尬,问起:“有没有压着你?我的意思是说我会不会太沉了……”
“尚可。”江镜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南桑有些无地自容,明明平日里自己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怎么一遇上了江镜,偏偏尽做些得寸进尺之举。
“那个……小七和金公子他们去哪了?”南桑看了一圈,好奇的问道。
江镜神色如常,对于南桑的提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七说要洗脸,阿默陪他找水去了。金公子说要换身衣服,映书映画去帮忙了。车夫小哥,大概是喂马去了吧!”
听到江镜的话,南桑转过身,揉了揉眼睛。人家几个男子都知道要保持形象,自己倒好,睡得日上三竿不说,醒来也未提及梳洗之事。
江镜轻声笑了笑,说道:“江湖儿女,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是常态。阿桑,你无需挂怀的。”
被江镜这么一说,南桑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留下了一句,“昨夜仿佛听见了水声,附近应该是有河流的,我去洗个脸,很快便回。”然后,便跑开了。
江镜无奈的叹口气,抬脚往南桑的方向跟去。
当所有人都回到了马车停靠点时,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问南桑,为何在江镜的怀里醒来。
整顿一番之后,一行人便继续往廉州的方向赶。
廉州远在凌川国的最南端,气候温暖宜人,春天比凌川国的任何一个地方的都要来的早一些。
经过将近数月的风雨兼程,南桑他们终于到达了顾北榆信中提到的廉州。
据白诺的信报中称:廉州的一方富甲,陈家的二少爷早些时日卧病不起,每日仰仗着几副中药续命。中药续了好些光景,只是病情并未有任何好转。
情急之下,陈老爷偶然听闻京都的四皇子倚靠寒桑琴起死回生,经过多番辗转终于联系到了顾北榆,希望他可以伸出援助之手。顾北榆久经商场,最擅长的便是拿乔。
给南桑接下这单续命的生意,顾北榆也为南桑谋得了不少好处,也算是为南桑的以后考虑颇多。
廉州的城门口,一位衣着不俗的老爷亲自领着家丁等了好些时日。
顾北榆的信中说,寒桑琴主近些时日便会到达廉州,希望陈老爷可以安排妥当。陈老爷连连称是,一大清早便在城门口等待着南桑的到来。
当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远远而来时,家丁小声的提示陈老爷:“老爷,人到了。”
然后,家丁机灵的跑到前面,拦下了马车。恭敬的问道:“小哥,这马车上坐着的可是南桑姑娘?”
车夫小哥并没有正面回答家丁的话,只是问道:“你是何人?”
家丁见车夫小哥谨慎小心点模样,便耐心解释道:“小哥别误会,小人是为家中老爷前来问一句的。我家老爷在此等候南桑姑娘,已经有些时日了。而引荐之人正是望都的顾北榆公子。”
听到家丁提起顾北榆,南桑出声问道:“你家老爷可是廉州的陈茂丰陈老爷?”
家丁答道:“正是。不知马车内可是南桑姑娘?”
南桑习惯性的点点头,但是一想到隔着马车,便出声应道:“是,还请小哥帮忙带路。”
家丁回答道:“能否请南桑姑娘下马车见一下我家老爷,老爷他亲自前来迎接姑娘的。”
然后,南桑一行四人便纷纷下了马车。惊得家丁内心大叹一声:寒桑琴主果然风流,这随便出个门竟然带上了三位俊朗的公子哥。不知家中留了几位?
老爷毕竟是老爷,陈老爷比起家丁要淡定了许多。看到南桑身侧陪伴着三位风流俊朗的翩翩公子,面色如常,恭恭敬敬的与南桑进行友好的商谈。
可能意识到城门口不太适合交流自家儿子的病情,陈老爷主动提起安排下人在南桑的马车前引路。南桑点点头,并未提出异议。
然后,南桑等人便再次回到马车内,交待车夫小哥跟上陈老爷的马车。
南桑很忧伤,昔日伶牙俐齿的小七,与金守财唇枪舌战的江镜。平时那么闹腾的三个人,刚刚陪伴南桑下马车之时,一个个安静的仿若真的是南桑的面首一般。
南桑扶额,这群人啊,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的毛病何时能改?
南桑猜测,他们大概是有意的给南桑撑场子吧,给人一种顾南桑很不简单的错觉。
忧伤归忧伤,但无形中装一波还是很愉快的。
没多久,车夫小哥在车外喊道:“金公子,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