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榆送走施县令返回到正厅时,南桑已经酒醒,正眼眶红红的看着大夫在那给顾庭远包扎伤口,撇着嘴不说话,很是自责的模样。顾北榆走到身前摸摸南桑的头,以示安慰,而后和南桑一起将包扎好的顾庭远送回竹园卧房,期间并未言语。
送南桑回落梅阁的途中,顾北榆少见的沉默了一路。将南桑送到落梅阁时,嘱咐道:“桑桑,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我会保护好你和父亲的!”顾北榆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哥,我有些害怕,你能先同我说说话再离开嘛?”南桑低着头,轻轻地拽着顾北榆的衣袖。
“好!”对于南桑的诉求,顾北榆从不曾拒绝过。
落梅阁,书房。
逢雪将刚沏的热茶放在南桑和顾北榆两人的面前,便悄悄地退出书房顺手关上门扉。暖炉里的火炭很足,映的书房里暖融融的,南桑刚刚冻红的脸颊也渐渐回归原本的浅粉色。
“哥,我是不是个天煞孤星啊?因为生下我,娘亲染上重病,因为给我过生辰,爹爹被人刺伤。”南桑一脸沮丧的低着头,两只手缠在一起互掐。
顾北榆一边不动声色的把南桑两只互掐的手分开,一边安抚道:“桑桑,世间有两件事是不可控的:一是毫无征兆的天灾人祸,二是毫无章法的一往情深。不由人控制的事,你的话本子里是如何描述的?”
“不由人控制的事,要么顺其自然,要么努力善后,总之,不要怨人怨己。”对于熟悉的话本子,南桑张口便来。
“桑桑,我很庆幸你看的话本子终于派上用场了!”顾北榆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如泉水流淌过山涧般清脆。
“哥,谢谢你!”这次的南桑并没有因为顾北榆的调侃而傲娇,反而很认真的在道谢。
“傻瓜,咱们之间,无需言谢。”顾北榆惯性的摸摸南桑的头,毕竟小丫头的头发温软可人,实在是难以戒掉的习惯啊。
“我谢的不只是刚刚那半生不熟的安慰。还有素心蜡梅上的粉色丝带、灯笼上绘制的图案,以及紫藤廊道的帷幔,最重要的是用心帮我准备这一切的人。谢谢你,北榆哥哥。”南桑圆圆的眼睛认真的望着顾北榆,内心叹道:哥哥果然如同话本子里描述的男二一样——风度翩翩,美貌惊人,最重要的是温柔体贴。这该俘获多少万千少女的心啊,话本子里果然说的没错,男主是留给女主的,男二是留给观众的。
“好想当观众啊!”哪个少女不幻想,南桑也一样,只是不小心把内心的声音说了出来。南桑惊得赶紧捂住嘴巴。
“咳…桑桑,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别想太多了啊!”顾北榆仿佛看穿南桑内心的小九九一样,手向内侧半握挡住嘴角的笑意。
“好,北榆哥哥也早点休息!”南桑的脸羞红的仿若煮熟的螃蟹,便假装推着顾北榆的手送他出门以此来掩饰滚烫的脸颊。
顾北榆笑了笑,并未言语,摇了摇折扇不紧不慢的晃出落梅阁。
顾北榆回到清风阁时,便被迎秋告知顾庭远约他在竹园书房见面。
竹园,书房内。
顾庭远右手缠绕的纱布上隐隐透出红色的血迹,他左手轻轻的扶着右手搭在桌面,侧着身子面对着顾北榆,缓缓说道:“北榆,此次事件你怎么看?”
“恐怕此事与寒桑琴有关,江湖上传寒桑琴可阴阳转换起死回生,这些人怕是按奈不住了吧!”顾北榆抿了一口茶,说道。
“不假,只是寒桑琴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现下,顾家已然被江湖宵小盯上,望都怕是不太平了。北榆,此番你带南桑去京都的日程提早些动身吧!去京都拿上此封信函拜访一下住在南安街的谢老爷,他会想办法护住你们周全的。”顾庭远说话的同时,拿出一封信函递给顾北榆。
“父亲,您不跟我们一起去京都暂避一下吗?”顾北榆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北榆啊,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的,但我一直将你当自家孩子一样看待的。桑桑还小,很多时候还不太懂事,你多包涵点。望都这边还需要安排妥当,如若安排好,三个月后我们在京都相见;如若发生什么不测,南桑便托付于你,希望你护她安好无虞,莫要卷入江湖纷争。”说着,顾庭远深深的对着顾北榆行了个揖礼。
顾北榆立刻起身扶起顾庭远,说道:“父亲对北榆的养育之恩,本就无以为报,如今还行此番大礼,真是折煞北榆了。”
“父亲,您且放宽心,我先将南桑送往京都安置好,便回来陪您一起处理。南桑本就为年幼失去母亲之事,伤心多年,为避免您伤心,她就从来不提母亲之事。就算为了南桑,您也要等到我回来帮助您啊!”扶起顾庭远,顾北榆哽咽着说道。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顾庭远长叹一声,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