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为何这么问？”绿芜勾了勾唇角憧憬，“奴婢还未嫁娶自然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想着这爱，应是世上最为纯粹的爱慕吧，应是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努力去达成他的愿望，做他喜欢的事情，是这样吗？大抵是这样吧……”
“若是她想去看一看风花雪月，当如何？”
“自然是随他去啊！与他一同去看风花雪月……”
“可如若他断了腿，去不了那……”
“那就治好他的腿啊！若是爱他，定是不会愿意看他痛苦的，无论是身体发肤还是神情举止，爱应是心甘情愿的成全吧！”
程南橘身体一僵，“成全？”
她轻咬唇瓣，顿了顿问，“可如若成全他的代价，是要伤害自己，你还愿意成全吗？”
绿芜一怔，不敢冒失回答，想了想才问，“怎么了主儿？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些日子来似是不开怀般。”
程南橘还未开口，就有人接了话音，东方凌白站在门口，沉眸看她，“再聊什么？”
程南橘笑了笑，循声望去，“你来了。”
“恩，今日晚了些，药喝过了吗？”
“回王上，药方才喝过了。”
“你退下吧。”
“是。”
东方凌白走过来，程南橘摸着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给他推过去，东方凌白眉心蹙了蹙端起茶杯，“你方才醒来时还不习惯，如今竟可以斟茶了……”
程南橘收回手，苦涩的扬了扬嘴角，“这有什么难的？时间久了，我应是能学会更多事情，如日我已经可以摸着床沿起身后在房间内走动不撞到桌椅了！即便我的眼睛治不好，也……也没关系的……”
东方凌白目光一顿，抬眸去看她，心中泛起一丝酸涩，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些？可如若不这么做……
越是想心中便越是内疚，东方凌白伸手去握程南橘的手，“橘儿，等我处理好手头上棘手的事情，我便日日陪着你，寸步不离！做你的眼睛！”
程南橘轻笑，抽出手来假意给自己倒茶喝，“绿芜和红柳已经将我照顾的很好，你是一国之君，理应国事为重。”
“若是治不好你的眼睛，橘儿，你可会怪我？”
程南橘放下茶杯，半垂着眼睑，“怪你又如何？是我自己伤了眼睛，治不好也是情理之中，怪不得你，相反，是你救了我的命，又如此待我，我理应感激你才是。”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
程南橘微微蹙了蹙眉心，“凌白，你在害怕什么？”
东方凌白一愣，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心中不禁暗忖，万幸程南橘的眼睛看不见了，若是她能看见这微小的神情慌乱应是逃不出她的眼睛吧，她冰雪聪明，总能从一言一行中瞧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日积月累，如若有一日她发现她心中所爱之人并不是我，我该如何处之？
更有甚至！
如若她发现了，她心中所爱之人是姬无奢，她又会如何处之？
不可！万万不可！往事疮痍满目，如今东方凌白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任何闪失！
听不见回答，程南橘的问题似是石沉大海，未能激起半分波澜，这反而让她更加好奇了，她伸手去摸东方凌白放在桌上的手，低声呢喃，“凌白？你在听吗？”
“嗯，对不起橘儿，是我分神了。”
程南橘便不再追问，反倒有些担心，“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分神？”
“北姬国派来了两名细作，来的明目张胆，我在想，北姬帝此举意欲何为？”
“既然你已知是细作，还有何为难？”
“若是寻常的细作，我大可以不动声色的除掉，可是这细作是殷国的少君，同行的还有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托词来向我提亲求娶我的妹妹，该如何便为难了些。”
“你是想揣测出北姬帝心中所思，将计就计，细作带假消息回去？”
东方凌白眸色一亮，握了握程南橘的手，“知我者，橘儿也！”
程南橘垂了垂眸子，嘴角抿一丝笑意，意味不明，“这世上，最难得事情怕就是揣测忍心了，朝朝暮暮已不足以见人心，更何况是心思南辕北辙的敌人那？依我所见，北姬帝此行若为试探，那殷国少君才是他的细作，你妹妹不过是道护身符，确保殷国少君全身而退的托词罢了，按照平日里你跟我提起的那般，殷国位于北姬国以北，与之接壤，而与我南姬相隔甚远，北姬帝既然敢派他来，定是拿住了他的七寸，手握着殷国少君绝不敢背叛的把柄。”
“如若这个殷国少君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吐露出任何线索，他不承认，不露怯，他便是你的座上宾，如若他漏出一丝端倪，那他便是坐实了细作的身份，即便能从南姬活着回去，怕是北姬帝也不敢再相信他了！”
“是以如此，我才更想知道，北姬帝！他究竟想干什么！”
程南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凌白，你为何对这个北姬帝如此另眼相待？碰到了他，你便自乱阵脚了？他是北姬的皇帝，又是一个叛徒，他还能想做什么？自然是觊觎你的江山了，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想把你拉下马，坐享九州？可毕竟鞭长莫及，何以为惧那？”
东方凌白目光苦涩，深沉，盯着程南橘，眨都不眨一下，就好像这样看着她，才是真正拥有她一般，他起身迫不及待的将程南橘抱在怀中，程南橘一愣，只觉东方凌白的怀抱有些清冷，他臂膀十分用力，几乎要将她捏碎一般。
她垂了垂眸子，侧脸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早就乱了节奏，像是要失去什么一般，她有些心疼，抬起手用抱着他，慢慢抚摸他的脊背。
东方凌白将下巴塞到她的肩窝中，心中暗喃，如若他想要的，真的是江山，该多好？我大可以就此大大方方的给他！只要他想要的不是你，我什么都能给他！可他偏偏不要这江山，他不要这江山！
程南橘周身一僵，就是方才这个动作，她心头微动，有些熟悉，可这熟悉一瞬后竟带了了无尽的陌生，这怀抱的温度陌生！这耳鬓的厮磨陌生！就连这耳旁掠过清冽的气息都如此这般的陌生！
可他的声音却不陌生，如清溪流水，丝丝入扣，淌到了她的心里，“橘儿，我想娶你，我几乎等不到二十六了，我此时此刻就想娶你，我想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在不分离，橘儿，我……我……”
言语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胸腔中几乎要喷射而出的火焰，这火焰炙热要将他灼烧一般，情迷之下，他的手捧着了程南橘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程南橘呼吸一滞，清冽的气息窜如胸腔，似是一匹烈马，扰人心思，顿了呼吸，程南橘脑子一空，东方凌白的手便滑落她的腰间，手指一绕缠着腰间的系带一挑，系带便如蛇骨般滑落到地上。
薄纱轻衣散开，香肩半露，勾魂摄魄的香气萦绕在东方凌白急促的呼吸里令他几乎丧失了理智，他抱起程南橘行至软塌出，俯身压了上去。
程南橘呼吸紊乱，涨红了脸，才想起挣扎来，双手去推他，呜咽的声音在攻城略地的缠吻中微不可闻，“凌白……你放开我……凌白……”
东方凌白哪里还能听到声音，只寻得一个他唇瓣下移的空档，程南橘终于将他推开，她拢了拢散到手臂上的衣服，急促的呼吸，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向后缩了缩身子，东方凌白一愣，伸手去抚她的肩膀。
程南橘吓得哆嗦，惊慌的喊了出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东方凌白瞠目，心中似是插上了一把刀子！猛然袭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猩红的眸子布满血色，凝望眼前这个发丝凌乱，神情中略带狼狈的女子，噤若寒蝉的锁在床角，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他咬牙切齿的问自己，你在做什么？
你在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做什么？
你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的失控？你的隐忍那？你的克制那？你耐心的等待和温柔那？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会吓到她的！
东方凌白张了张嘴，可却发不出声响来，他忽而抬起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闷响，打破了空气中凌乱的喘息，随之也飘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程南橘一愣，连忙去捉东方凌白的手，“你做什么？凌白，你在干什么？”
东方凌白的嘴角淌出鲜血来，声音暗哑的厉害，他从未这般不得体过，他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对不起橘儿……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太冲动了，我仿佛控制不了自己……是我的错……我，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咬着唇，手有些颤抖，似乎自己都难以原谅自己方才的举动，也忘了是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只觉得鼻根一酸，视线就开始模糊，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程南橘抓着东方凌白的手，感受着他手上的颤抖，就一如方才的自己，应是真的吓坏了……
也顾不得其他，只是觉得心疼的紧儿，她顺着她的手去摸他的胸口他的脖颈，他的唇，她的唇角有血，他的脸，他的脸上有泪……
可见方才那一巴掌下手极重！
程南橘也跟着慌了，“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推开你的……我，我只是有些害怕……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
“对不起橘儿，对不起！我就是个禽兽，我该死！”东方凌白又欲抽自己耳光，程南橘心急便扑入他怀中抱着他，“凌白，你别这样，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我早晚会嫁给你，我是属于你的，只是刚刚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突然，我推开你并不是因为讨厌你，埋怨你，你别难过，你想做什么都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依你，都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