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事件最后的结果是,皇帝下旨孙氏有罪,暂时收押,待改日结案再一并处理,其女姜云柔念其年幼无知,赦其无罪。
之后孙氏被押入大牢,皇帝摆架回宫,众人散去,只留姜云柔狼狈不堪,蓬头垢面的摊坐在地上。
姜云柔身上的衣服已被雪水浸湿了裤腿,背上的衣服也已被身上的冷汗湿透,脸上的尘土混合着泪水在脸上形成了一条条像蚯蚓爬过一样的痕迹。
姜云柔暗暗地握紧了那双柔弱无骨的嫩手,使劲儿朝着地上锤了过去,把个水葱似的指甲都给齐根折断了。
“姜云妨,你给我等着!”姜云柔双眼通红,眼眶似乎都要瞪的迸裂开出血了。她恨恨地咬着一口银牙,那一字一句似乎都是从牙齿间硬挤出去的钢钉一样,恨不得将姜云妨给钉的浑身穿孔而死!
却说当晚,姜云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胸中憋闷着一口气,怎么也难以下咽。
“不行,不能就此认输!”姜云柔狠狠地咬着一口银牙道。
登时姜云柔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顾地上寒凉,光着脚便走到了桌边,抓起桌上的茶壶杯盏,狠狠的朝着地上摔了过去,嘴里还在扯着嗓子大叫,看着好不渗人,丫鬟们也都吓得在门口不敢进来。
一通发泄之后姜云柔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坐在桌前,脚上踩上了茶杯的碎片,鲜血沾满了脚底。
饶是这样,姜云柔也不觉得疼,白天后花园的事历历在目,孙氏对她的拼死保护,已是让她心如刀割,与这相比,脚上的痛又算什么。
稍坐片刻,姜云柔又打起了精神,让门外的丫鬟进来给她更衣。丫鬟虽好奇大晚上的姜云柔为什么不睡反要更衣出门,但是也知道孙氏被判入狱,姜云柔受打击不小,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今晚夜色不错,穿的厚点,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姜云柔穿好衣服,又披了斗篷,也不让丫鬟跟着,便独自出门了。
白日的太阳晒得积雪化了大半,这会儿晚上天又冷了下来,地上便结了层厚实的冰,姜云柔一步一个趔趄,一路上摔了不少跟头,总算是找到了姜云捷。
姜云捷看到昔日端庄娴静的姜云柔,此时像是个疯妇一样,一身衣裙凌乱不堪,甚至连脚上的鞋都跑掉了一只,眼神狠狠地瞪着前面。
看到姜云捷,姜云柔像是个溺水之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也不顾什么闺阁形象,扑上去抓住了姜云捷的胳膊,声泪俱下地痛诉今天的遭遇。
姜云捷的性子,属炮仗的,一点就着,听到姜云柔如此这般的哭诉着,登时就火冒三丈,他瞪着眼睛,恨恨地道:“你放心,我誓要让大房血债血偿!”
姜云捷将姜云柔送回房,又是好生安慰,告诉她定会替她报仇,让姜云柔好生呆着,勿要管他。
姜云捷安顿好了姜云柔,便回房换了身夜行衣,独自到了凌云阁。
此时的凌云阁虽然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姜云央被皇帝叫了去,姜云捷暗自欢喜,这是天助我也,他瞅了瞅四周,没什么人看见,接着悄悄地推开了门,又从里虚掩上,然后直奔着姜云央案桌上的兵符而去。
丢失兵符可是大罪,姜云捷深知如此,既然明的他不是大房的对手,那就来暗的,姜云央,你就等着皇帝治罪吧!
姜云捷蹑手蹑脚,拿住兵符便要往腰间藏。
却说姜云妨因晚饭多吃了两口,胃中稍有不适,又觉今晚夜色甚好,便带着阿桔出来走走,消消食。
待行至凌云阁,便想着进去瞧瞧。
还未进屋,便见窗户上那个人影晃动,似乎不是姜云央。
姜云妨满心疑问,示意阿桔不要出声,二人悄悄地到了门口,竟看到姜云捷正在偷拿兵符!
“放下!”姜云妨也顾不得敌强我弱,势单力薄了,立马出声制止,接着带上阿桔上前抢夺兵符。
阿桔从后面抱着姜云捷的腰,姜云妨抓着姜云捷的手,姜云捷见她们二人一起来抢夺,当下一急,伸手就要朝姜云妨脸上扇过去。
姜云妨明知躲不过去了,本能的身体往后缩了缩,闭上了眼睛,可是手里依然抓着兵符不放。
等了半晌,那一巴掌并未如预期的那样落下来,反倒是听到姜云捷痛苦的惨叫了一声。
“啊——”
睁开眼来,只见姜云捷蜷缩在地上,满头冷汗,面色苍白,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胳膊,而那只胳膊上的手被砍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地上,鲜血淋漓。
旁边正站着一身玄衣的萧容,手持长剑,漠然地看着地上的姜云捷,剑上的鲜血犹自往下滴着。
姜云妨微微一怔,随即用手帕掩住了口鼻,倒也没被眼前的景象吓住,就是觉得那满屋的血腥味着实让人觉得恶心。
“还不快带上你的手给我滚!”萧容看也懒得看姜云捷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轻轻说了一声,可即使是这样,依然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震慑力。
姜云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着痛带着他的残肢,灰溜溜地离开了。
凌云阁依然是烛火通明,屋子里很是安静,只有屋外的风声不时地呼呼作响。
萧容看了看姜云妨,烛光下的她倒倒不似平日那样美得咄咄逼人,而是多了几分柔美,脸庞上泛着柔和的光,就连发髻上的金步摇也不似平日那般耀眼。
可是想到白天在后花园发生的事,虽然当时萧容并不在场,可光是听天涯说起,就已经是惊心动魄了。
萧容很是奇怪地问起姜云妨:“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厉害,竟连孙氏都被治了罪,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此时的萧容满眼都是宠溺和赞赏。
姜云妨并不理会他的恭维,甚至无视此时卑躬屈膝的楚王,而是义正辞严地告诉萧容:“如若再对我纠缠不休,那今日孙氏的下场就是你楚王的明天!”
说罢,姜云妨愤愤然拉开了房门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顺手重重地把门给带上了。
萧容轻轻地走至门前,开开门,目送着姜云妨那婀娜多姿却又蕴藏着力量的背影,温柔的笑了笑。
他的阿妨终于不再对他冷冰冰的了,虽然今天阿妨很生气,可是在阿妨眼睛里他却隐隐的看到一抹骄矜之态,那是男女之间才有的,在阿妨的心里还是有他萧容的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