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云激扬毫不费力地几刀,以此告诉着薛均,那根本不是一回事。这样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之后,他又接着闪现出了自我。
所以红日当空,在暗黑的画面将灭未灭之时,忽然,一片晴好,这时候的空气都为之清新了不少,连观看的秦宜若都感觉到身心轻快。
然后薛均还闻到空气中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阳光有味道吗?好像从来没有人闻到过,也没有听说过。
可是每一样事物的存在,肯定有其专属的性质,假如用心去体验,那么阳光还是有它的感触力,告知着,宣示着,它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不但现在存在着,过去也是,将来还是。比如说,它有属于它的味道,可是只留给专心关注它的人,其他的人,没有当它是一回事,那么它也不会把自己的独特属性告知他们。
原来很多事物看似不被留心,却不是一点也不存在着,也许就因为如此,有些事物才会以失去了,才被感怀这样的形式来宣告着自己的价值吧。
薛均的心开始柔软起来,这时却发现,本来被他功力发动,空气中沙石滚滚,肺气虚一点的人,呼吸都会困难,只怕就会待不下去。
可眼下的场景竟然是,风是清风,飘起了落叶,却沉淀下了沙石。
当看到沙石居然自己从风中一一滑落下来,好像风中有一个筛子似的,可以自动过滤。
薛均不禁眼睛发直,然后一种想法升起:“难道说,云激扬已经洞穿我的所有心思?”
那落叶沙石本来是由薛均发起,可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混入了云激扬的功力,薛均根本知都不知道,薛均蓦然出现一念:“这架还怎么打,我其实已经输了。”
云激扬竟然漫不经心,看上去像是连正眼也没瞧过他一眼似的,可居然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的渗入进来,这个差距该有多大。
薛均不愿意去细想,叫他怎么面对呢,他和云激扬就是这样的鸿沟,他是压根儿都不要去面对,也不愿意去承认。
既然不想再看到,那么就用武力说话,于是他眼神一凛,一道寒光从他细长的眼睛里迸出来,同时笛子一握,正要再发力使招时。
却见适才的画面一变,单单红日高升还不算,接下来还有后续,只见牡丹花开,彩蝶纷飞,一片富贵祥和之象。
这幅情形让薛均看个正着,不禁呆了一呆,他忽然省起,云激扬和秦宜若两人的袖口上好像都绣着牡丹花,那岂不是意寓着花开吉祥,鸳鸯百合。
有一句话不知道应不应当用在云激扬身上,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句话应该是用在蓬门小户的女孩子身上的,麻雀变凤凰。
云激扬以前可是粪土当年万户侯,他要的是扬鞭击流,壮心满怀,成就的是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如今呢,他算是鲤跃龙门,身入锦台了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可是不屑攀龙附凤的。
以薛均对云激扬的了解,他恐怕会显示自己的武功,只是这么一来,就算他对人家有帮助,也必然会引起人家的猜忌和设防,要想人家把女儿嫁给他,可能性是极小的。
薛均不禁想到和云激扬第一次的相见,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喜爱吹笛子的大男孩,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就喜欢在夕阳垂柳下,坐在牛身上,悠然地吹笛子,他跟着牛走动时的韵律,吹奏着自己的音调。
可总有几个不识趣的人,那是富豪家的孩子,他们有专门的乐师指导着吹笛子,总是过来指摘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他听了会难过半天的,所以总是不理会他们。
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喜欢招惹他,有一次是几个人一起把他打倒在地,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几个,有一个男孩子说不准他吹笛子,还要砸了他的笛子。
这时候云激扬出现了,他看上去没比薛均大几岁,可神色之间颇为镇定,眉宇间还有一份难得的坚毅。
他轻轻松松地打败了那几个男孩子,就跟现在一样的轻轻松松,好像对他来说,打架根本算不了什么,也不值得他费多大的劲儿似的。
那个要砸了他笛子的男孩子讨饶了,云激扬让他对薛均道歉,还记得那时候云激扬说了一句话,人家的笛子吹得那么动听,为什么不让人家吹?
薛均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不相干的人,对他持以肯定的态度,会为了他出头。
想到这里,薛均不禁笑着叹了一口气,可是手里的招式已然发出,他也不知道他的招式是怎么发出来的,绿影憧憧,萧瑟风骨,落叶缤纷,浑浊中一点青绿,映眼格外碧,人情感悟,寒风中一碗姜汤。
秦宜若看得心中一动,薛均的招式里套着招式,孤茫中透着锐利,似乎在寻机突破着,可是又好像在诉说着内心的款曲。
她又忍不住想坐下,不是因为站得乏了,而是想换个角度观看,她有一点看不懂,薛均到底在干嘛?他看上去像是找云激扬较劲的,可是现在呢,怎么看怎么像是借着云激扬在释放自己。
当秦宜若坐下时,这才发现,不单单是薛均,连云激扬也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物我两忘,只见他一手前探,另一手刀光四射,雪花飞舞,可是仔细看看,两手都在画一个吉祥符号。
也是秦宜若才看得出来,那是《吉祥诀》里的武功,谁也没想到,普通的吉祥画纹,居然也是一门克敌制胜的武功。
一般人看到这门武功也就忽视了,难得云激扬自己的武功已经很高了,还能看得上《吉祥诀》,还愿意使用它,他在打斗中使用这门武功的频率还很高。
这一次云激扬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画,画的不是别的,正是吉祥图纹中的如意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