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块犬牙错互的黑礁
数只等待渔汛的海鸟
几间淡云底下草苫的房屋
一群鲅鱼在深蓝的传说中游荡
细小的岁月在网眼中漏走
银白的日子风干在沙滩
还有咸卤卤的海风和潮涌
和怎么也望不到边的空旷
大部分时间，你是沉默的
沉默如礁。也如我脚趾分张的父亲
顶着月亮把舢板锚住
就剩下对着星星吧嗒吧嗒抽烟袋
我起夜的时候，根本分不清
哪些是礁石，哪个是你
烟锅明灭间，一条大船驶来
载满舱的鱼，也载满囤的玉米
那些黄灿灿被叫做口粮的颗粒
我记得你仿佛是这样想了很多年
烟熏得礁石都有了发黄的记忆
海，也不总是那样沉默
一条最新的渔汛过后
从南海涌来更大的潮
铺天盖地，磨平礁石的尖角
一个有风的日子
父亲真的驾起了机械船
承包下月亮湾外一小截滩涂
抽着纸烟，带着游客观光
看不远处一个新兴大港
进出更大的船只
看一个比鞍钢不知要大多少倍的新工厂
正在打夯
看那块黑礁，仿佛被太阳镀了一层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