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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己嫉妒自己

学校食堂外面有一排水龙头。

对着水龙头洗头真舒服,洗完头,毛老大又用手捧水,好好地洗了一把脸。

毛豆豆拍打着毛老大衣服上的尘土:“老大,你是怎么穿越回来找我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突然起风了……一阵大风吹来的……”毛老大嘴对着水龙头接水漱口,“你召唤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打开铁密码箱啊?密码箱呢?”

“我要是带在身上,那还不早被朱启乐他们抢走了?”毛豆豆一甩头,“先去买薯片,晚上回家再说。”

梳洗完毕,手拿薯片,回到教室。

范丸子精神抖擞地踮着脚,伸着脖子,摆了个猴子观海的姿势面向教室门口,大声叫道:“注意了,注意了,回来了,回来了!”

同学们全都在他的叫声中伸长脖子看着教室门口。

面对如此隆重的“接驾”场面,毛豆豆走得昂首阔步:“这是我表哥毛老大,这学期转到我们班的,以后谁要是跟他过不去,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毛老大在一旁自我介绍:“我叫毛老大,是刚转来的新生,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一时间,教室里又是不得安宁。

“不会吧?还真是远方的表哥!毛老大,名字太霸气了!”朱启乐简直是太佩服自己了,“我都可以摆摊去算命了!”

“表哥?”范丸子这个人最善于套近乎了,“队长,他真的是你表哥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像呢!原来是亲戚。你表哥,那就是我表哥。”边说边把教室空闲的那套座椅擦了又擦。

“你发现没?这个毛老大一洗干净,看起来和毛豆豆长得太像了,咱们班又多了一个帅哥。”马肖肖捅了捅李安安的胳膊,“你觉得现在的班草是毛豆豆还是毛老大?”

“当然是毛豆豆!”李安安说。

“我觉得是毛老大!”马肖肖嘻嘻笑道。

“以后,我表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表哥的意思。”毛豆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罩着毛老大。

“就是说你们俩一个是队长,一个是老大!你们俩的话,我都得听。”范丸子完全明白了毛豆豆的意思。

事实证明,毛豆豆显然是多虑了。一天下来,毛老大不但不需要毛豆豆罩着,反而还大出了几把风头。

“四眼田鸡”(因细缝似的眼睛上挂着一副大眼镜而得此名)的自然课上。

毛老大走神了!“四眼田鸡”扶了扶眼镜,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位新同学,这章内容我们已经讲完了,如果你有没听懂的地方下课后可以来问我,也可以问其他同学。”

“老师,我全听懂了。”毛老大定了定神,整个人像标杆一样拔地而起。

“真的吗?那你可以给大家讲述一遍吗?”一丝怀疑的神色从“四眼田鸡”细小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没问题!”毛老大蹦出三个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毛老大把每个知识点都讲得头头是道,每个重点难点问题都分析得入木三分,“四眼田鸡”的目光渐渐由怀疑转变为惊讶,最后变成了赞扬:“这位新来的同学讲得很好,大家要多向他学习。”

“啤酒肚”的数学课上。

数学老师挺着发福的啤酒肚,拿着一根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一个个数学公式,嘴巴里滔滔不绝,唾沫横飞。

“咣啷——”一个极不搭调的声音传来。

“啤酒肚”循声望去,一个白色的乒乓球从毛老大的抽屉里滚落。

这是范丸子送给毛老大的礼物,范丸子忙撇清责任:“我是给你下课玩的,不是让你上课玩的。”

“我今天上的课你都听懂了吗?”“啤酒肚”指了指黑板上的公式和题目。

“懂了!”毛老大不当一回事。

“那请你上讲台把这几道题算一下。”“啤酒肚”显然持怀疑态度。

毛老大二话不说,走上讲台,“呼呼呼”地在黑板上写起来,不一会儿就算出了答案。

“把这几道题也算一下。”“啤酒肚”又惊又奇,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又出了几道自认为很难的题。

“呼呼呼!”粉笔一挥,毛老大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算出了答案,而且全对。

“不错不错!就数学这一科来说,这位同学完全可以跳级了!”“啤酒肚”十分满意。

体育老师“铁鹰钩”(因鹰钩鼻几乎要翘到天上去而得名)的体育课上。

风轻轻地吹着,阳光化作万点星芒洒在大地。操场上同学们正排成三列站着,站在队伍前面的是梳着流行分头,胸前挂着黑色的塑料口哨的“铁鹰钩”。

“报数!”“铁鹰钩”一声令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报数声意气风发。

“九——”毛老大拖着长长的号子。

“出列!”“铁鹰钩”手指毛老大,双眼冒火。

“完了!”毛豆豆感到全身发冷,仿佛被一桶北冰洋的海水从头浇到脚,替毛老大狠狠地捏了一把汗,“这是三年后的我吗?我胆儿再大也不敢在‘铁鹰钩’面前放肆啊!这下准死定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有气无力的,早上没吃饭吗?”“铁鹰钩”用他惯有的粗嗓门叫道。

“我是个新生,不知道规矩。”毛老大不紧不慢地说。

“还不服气的样子!”“铁鹰钩”阴沉着脸,厉声说道,“绕操场跑十圈!”

“哦!”毛老大奔向塑胶跑道。

“一圈四百米,十圈就是四千米!但愿我们不需要抬他回教室……”同学们窃窃私语起来,对他充满了同情。

“别跑趴下了!”毛豆豆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毛老大犹如飞毛腿,在塑胶跑道上快速地奔跑,所过之处带起阵阵飓风,汗水一滴一滴地在他的脸上跳伞,但他奔跑的速度却有增无减。

“还真有两下子!”“铁鹰钩”看在眼里,喜上心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今年全市小学生运动会长跑冠军的影子……

“老师,十圈跑完了!”毛老大报告。

“这学期你就当体育委员吧!”“铁鹰钩”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和颜悦色地说。

如果一次表现好是运气,那么多次表现超常就绝不是运气;如果一个科目上表现突出有可能是作弊,那么多个科目上表现抢眼就绝对不是作弊。

毛老大来班上第一天,先是在自然课上引人注目,紧接着又在数学课上大显神威,现在又在体育课上大出风头,自然引发了许多人的羡慕。

马肖肖一脸的崇拜:“毛豆豆的表哥这么厉害啊!当体育委员真是可惜了,他都能当大队长了。”

李安安也感觉班长的地位有点儿不保了:“当大队长也可惜了,他应该跳级去初中!”

放学后。

范丸子围着毛老大:“表哥,老大,我妈做的油豆腐拆骨肉那是一绝,明天我给你带点儿。”

“拉倒吧!什么油豆腐拆骨肉,难吃死了!你上次带给我的,我都放抽屉里放馊了!”朱启乐反驳完范丸子,便把脸伸到毛老大面前,“老大,我老爸出差给我带回来一个跳舞毯,周末去我家玩儿吧!”

飞龙队的成员全都一边倒地向毛老大拍马屁,完全忽略了队长毛豆豆的存在!

到底谁是队长啊?

毛豆豆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说高兴吧,现在的自己明明受冷落了,有什么好高兴的。说不高兴吧,三年后的自己竟然这么牛,怎么会不高兴呢?

嫉妒毛老大,就是嫉妒三年后的自己,哪儿有人傻得自己嫉妒自己啊!这么一想,毛豆豆就高兴了,他一把拽过毛老大的胳膊:“老大,走!回家去!”

“咱俩同时到家喊妈,还不得把妈吓死啊?”走在路上,毛老大担心起一个实际的问题来。

“对啊!她生的又不是双胞胎,怎么会出现两个儿子?”毛豆豆也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她肯定不相信你就是三年后的我,这辈子她都不会相信咱俩其实都是她的儿子,下辈子也不会相信!下下辈子也不会相信。”

“那你就说我是你同学,说我爸妈出差了,我没人管了。”毛老大想不出别的更好的法子。

“只好这样了!”毛豆豆调整了一下书包的背带。

推开家门,毛豆豆边解鞋带边喊:“妈,我回来啦!这是我同学,他叫毛老大。”

“呦!带同学回家啦!快进来,快进来啊!”毛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冲出来。

“阿……阿姨……好……”毛老大差点儿直呼妈了。

有那么一秒钟,十秒钟,毛妈妈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视力出了问题,傻站在那里。

“妈,这是我同学毛老大,他爸妈去外地出差了,这段时间住我们家。”毛豆豆把手在毛妈妈眼前晃了晃。

“不会吧?天啊!”毛妈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毛老大,好半晌才说话,“你……你是毛豆豆的同学?你叫……毛老大?这也太奇怪了,都姓毛,长得也像,这也太巧了……不可能啊……”

“阿姨,是不是什么东西煳锅了!”毛老大闻到了煳味。

“天啊!”毛妈妈尖叫着跑进厨房,“啊呀!我的油焖竹笋香辣虾……”

毛妈妈总是这么一惊一乍,没办法,毛豆豆和毛老大无奈地对看了一下。

“毛老大,阿姨举双手欢迎你!阿姨第一次看见你,怎么感觉一点儿都不陌生……”毛妈妈那张挂满关心的脸庞从厨房里探了出来,“你和毛豆豆真是太有缘了!都姓毛,长得也像,等你爸妈出差回来呀,咱们两家真该好好聚聚。毛豆豆,快给你同学倒点儿饮料……”

“阿姨,我看见您也觉得亲切。”毛老大吸溜了一口毛豆豆倒的柳橙汁。

“哎呀!真会说话!”毛妈妈笑得花枝乱颤,“香辣虾、冬瓜粉丝丸子汤出锅喽!”

这顿饭,毛豆豆吃得不算香。

“多吃点,多吃点,尝尝阿姨的手艺……”毛妈妈一个劲儿地给毛老大夹菜,“怎么样?吃得习惯吗?味道怎么样?明天想吃什么菜?可乐鸡翅爱吃吗?这个我最拿手,明天阿姨给你做……”

“嗯嗯!好吃!”毛老大大快朵颐。

毛豆豆自己夹了一个丸子,慢慢地嚼着,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阿姨,我帮您收拾吧!”毛老大收拾着碗筷。

“真是懂事的孩子!不用你收拾,放下!放下!快去看电视去。”毛妈妈夺过碗筷,把毛老大推到沙发前坐下,瞬间消失又瞬间端着一盘小番茄出现,“来,吃点儿这个,边吃边看会儿电视,然后写作业去。”

“妈,这儿还有一个大活人呢!”毛豆豆埋怨道,“把我当空气啦?”

“去!想吃自己洗去!”毛妈妈乐呵呵地把一颗小番茄塞进毛豆豆的嘴里:“你啊,多向人家毛老大学着点儿!”

向毛老大学习?那不是自己向自己学习吗?毛豆豆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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