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纳木缘两人走后,长生百南向阿尔斯楞询问他们的来意,阿尔斯楞向他坦诚,他觉得纳木缘二人并不是心怀歹意,而且他建议长生百南在身后留下轻骑兵的精锐,以防敌人偷袭,毕竟让纳木缘这么一说,原本阿尔斯楞心里感觉不妙的事情一下成真了。但若是像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捣鬼就必须狠下心来尝试一番,否则即使战胜了血魔族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们之前屠杀了自己的部落。
事不宜迟,长生百南连发数道诏令,调动兵员,迁徙营地。呼喊声四起,众人们早早起来,饮了热汤,收拾了东西,跟随着马队向前走去。马蹄踢踏尘土飞扬,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前方行去,长生百南并没有待在行帐里,反而跟阿尔斯楞一同望着远去的队伍。长生百南身体微倾,没有其他人时,长生百南在阿尔斯楞面前都是这么一副学生的样子。
“汗王,这次你带领大家务必小心,虽然纳木缘说的话不错,但谁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诈,我会留在后面,如果真像他所说有敌人进攻,我将做第一个迎接他们的人”阿尔斯楞身上厚重的皮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长生百南却说“若是真有敌人进攻,我将是第一柄刺向他们的剑,阿尔斯楞,南域的军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失去任何一个同胞,纳木缘虽然不能完全信任,但这次敢来必然说明了他不是幕后黑手,恐怕正如他所说黑手潜藏在南域的某国之中”。
阿尔斯楞看见长生百南如此坚决,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再说出什么。长生百南告别阿尔斯楞,挥手召集身后的轻骑们,轻骑们身披银灰色的披风,头戴插着羽翎的银色鹰嘴头盔,表情肃穆的望着长生百南。这些年轻的骑士们,是长生百南一手挑选出来的勇士,每一个都身手不凡,他们来自不同阶级,有的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有的是流落他乡的异域人,有的是王族子弟,有的甚至来自南域。他们无家可归,是长生百南让他们看见希望,让他们发现自己可以接触到的另一片天地。
长生百南是他们如亲兄弟,冲锋时也是一马当先,无惧生死。在长生百南心里,这些轻骑兵就是自己的身体,他们是一个人,而在轻骑们心里,同样如此。千骏齐出,无人能敌。
另一边,山羽拓兄弟俩带着纳木彻羽朵两人赶向战场,羽朵并不是很清楚父王的位置只能沿着大军过后踩下的车辙痕迹往前赶。
可是行了许久,几人仍未发现大军的扎营之处,只找到了撤离时留下的篝火堆。羽朵又气又急,快要哭了起来。纳木彻一看天色将晚,心想此处人烟罕至,若不尽快找到血魔族的大军,恐怕夜里野兽出没,四人的生命将有危险。
正当几人停在树梢上休息时,山羽澈望见远处有一队人马过来,忙提醒他们。山羽拓听罢,聚神凝望,果不其然,那队人马既无幡旗,也无战车。看上去是商队,但山羽拓并不这样想。在夜间,风魔族人的双眼如同猫头鹰一般,可以在黑暗之中看见移动的物体,只有凝神静气,双眼便会发出淡绿色的光芒,看上去像是某些夜行动物的眼睛。山羽拓看见那些骏马身披战甲,商人们是不会在盔甲上绣制花纹的,而这些奇特的花纹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山羽拓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何方神圣,但心里面总觉得他们来者不善。
头上缠绕着黑布的的人们骑在马上,沿着小路缓缓前进。他们似乎并不着急,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身着黑衣的人们纷纷拔出马鞍上的长剑,摆出了防御姿态。纳木彻示意几人不要出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匹马在手持刀剑的人们不远处停了下来,马上的人穿着与他们并无二异。那人翻身下马,冲到阵前,人群中间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那人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立刻招手,队伍向着前方加快速度冲了起来。
不一会,已经听不见他们的马蹄声了。纳木彻几人这才从树上下来,松了口气。但那些黑衣人却让他们有些担忧,山羽拓告诉他们那些马匹并不是来自北荒的马匹,北荒的马匹大多鬃毛浓密,四肢粗壮,体型显得也会更大。而刚才那些人座下的马匹四肢细长,体态轻盈,更像是南域的马。纳木彻顿觉不妙,这些人掩盖身份,必然是怕被别人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但他们赶往的方向却是王上大军的反方向,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
山羽拓蹲了下去,在地面上不知观察着什么。弯月如勾,大雪消散后的天气依旧十分寒冷,几人呼出的热气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不一会,山羽拓站了起来,“这些马蹄印中,并不只有一种马匹。根据泥土的新旧,这里至少走过两队人马。”,纳木彻明白他的意思,往往一方军队会选用自己的马匹,以便于繁衍与喂养,如果说这里有两种马蹄印的话,意味着有两个国家的军队通过。此处正是廓云草原与北荒大陆的接壤之处,距离南域并不是很远。
“我猜长生宏族的骑兵已经往刚才那队人马方向去了,那队人马可能正是沿着他们的路线追去的”纳木彻说道。“那要照这样说,爹爹他们岂不是也在那个方向?”羽朵接过话头。“没错,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他们已经退到另一边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追吧,再不追的话,我就快没力气了,今天可是我第一次飞这么远”山羽澈捏着自己的肩膀,一脸痛苦的表情。“事不宜迟,我们走”几人立马动身,跟了过去。
那队黑衣的蒙面人骑着战马在林间狂奔,为首的魁梧汉子身体随着马匹奔跑起伏不定,但双腿却像长在了马腹上,没有半分移动的迹象。他身后这群人以同样的姿势附在马背上,双手紧握着马缰。马匹因为极速奔跑,身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黑色的树木如剪影从身旁闪过,来不及匆匆一瞥便被甩在身后。
刚刚的探衣来报,长生宏族的大军就在前方扎营,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午夜,那时乌云将会遮盖月光,四周将会漆黑一片。那时,手中的利刃也不会反光,杀戮的狂欢将会席卷长生宏族。
魁梧汉子隐约看见灯火,举起手示意停下。战马们嘴中含着缰绳,黯淡的雾气从其中呼出,他们给马匹们蒙上了眼罩,以防马匹受到惊吓不受控制。
魁梧汉子扯下面罩,那张面孔让人生畏,眼神里的杀意波动。几天前,当他站在沧云郡的大殿里望着弱小的王君时,他的眼里也是这般,如同杀伐决断全由他掌握。事实上,他觉得长生宏族只是待宰的羔羊,就像那些大臣和王君,无论他们如何反抗终将沦为尸体。不同的是,那些人被活埋,而长生宏族将会在刀刃和火焰中死去。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很是享受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太仁慈了,让长生宏族的人们以最快的方式死去。
关虎的脉搏跳动起来,每当他的杀欲浓烈时,他的精神也会随之亢奋起来。但显然此时不是最佳的时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灌入胸腔,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吩咐众人做好隐蔽,等他命令。
通透的夜色弥漫,几朵浮云飘过月亮,让大地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但关虎在等,等那片最大的云遮住月亮,那是持续半刻钟的黑暗,但是已经足以让他们杀死那些沉睡中的人们,就像之前杀死长生宏族部落时那样。
在他的身后,纳木彻几人正一路狂奔,沿着他们的足迹追赶过来。他们是在与月光赛跑,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路的尽头等待他们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