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雪下的这么早,家里的木炭还没有备齐呢”小木头搓着冻红的手指说道
“木炭不够我匀点给你,今年早早地就屯了一批”络腮胡男人擦了擦嘴角的酒,刚刚一口饮下的烈酒在肚子里暖了起来
“接着!”络腮胡把那剩下的半鹿皮壶酒扔给了小木头
小木头张嘴灌了一小口,被酒精呛得一脸通红,咳嗽地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络腮胡见小木头一脸窘迫,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间,他听见耳边传来一丝声响,他感觉有些不安,随即站起身来提上倚在桌边的长弓走到了城墙边。
雪花已经把空旷的原野抹成一片纯白,仅有远处几片树林露出黑黝黝的影子。他正以为自己大惊小怪,转身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某些异样。
那团白色烟雾竟然在移动,络腮胡看得不是很清楚,有时雪地里会出现一股子旋转的风卷起雪尘,会让人误以为是活物,但那些风往往会避开城池,往其它地方飘去,可远处那团模糊的烟雾却越逼越近。
络腮胡感觉不妙,回头招呼小木头去敲响大钟,小木头晕晕乎乎地跑向大钟。
等他回头看那团烟雾,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团烟雾里蹿出一批枣红色的骏马,上面坐着一身银甲的战士,随即而来的是千百个身披银甲的战士。那根本不是什么雪尘烟雾,而是马蹄踩踏激起的尘埃!
络腮胡急忙回身想要唤醒身边的守军,却感觉脖颈一凉,便重重倒在地上。
小木头刚被喊醒,醉意还没散去,就看见一个黑影从墙头闪了出来。随即银光一闪,一柄弯刀就刺到眼前。小木头满身酒劲一下子化成冷汗冒了出来。
小木头躲闪不过,顺势仰头倒了下去。那柄弯刀贴着鼻梁削了过去,小木头不敢迟疑,双掌发力击地,把将要倒下的身子弹了起来,拔腿冲向那尊大钟,平日里三两步的距离,现在却好似十万八千里。
撞钟木柱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伸出双手想要撞响大钟,可双手竟被身后飞来的两把弯刀硬生生刺穿压了下去。
小木头感觉四肢百骸疼得要命,后脑勺传来一阵凉风,事已至此,小木头脚尖用力,把自己推了出去,额头磕在木柱上,“咚”一声洪亮久远的钟声响起。而那柄弯刀也切进了肉里。
小木头倒在地上,汩汩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
那队铁骑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只是当头的长生百南听到那钟声后微微一怔,驱使着战马加速奔去。大门缓缓打开,铁骑们冲了进去。
宽阔的大道直达王宫,那座雄伟宫殿里的人便是长生百南的目标。
长生百南从身上套出一个圆柱形的木筒,对着天空一拉,“腾”的一声,漆黑的夜空炸开了一束明亮的烟火。
与此同时,城里潜伏已久的长生族密探纷纷把手里的火把扔到民房上。
熊熊大火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耀眼,橙色的火舌瞬间吞没了睡梦中的人们,哭喊声和嘶嚎声不绝于耳。
一支利箭擦肩而过,在长生百南肩甲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
随即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箭雨,褐木金尖的弓箭如潮水般砸向他们。这种弓箭箭羽用关云山上的白头大雁尾翎所制,阻力极小却能使箭身高速飞行而不偏移。北荒大陆,只有血魔族霄羽禁军才会使用这种箭。
长生百南舞动那柄长枪,枪身以手臂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旋转形成的屏障弹开了落下的箭矢。可身后的轻骑没那么好运,长生轻骑迅疾如风,能够在敌人周围迅速冲刺,以机动性来突破防线,但是放弃了厚实的甲胄,牺牲了防御。在这没有足够躲闪区域的直行大道上,只能硬挺着往前冲。
轻骑们不断有人中箭,那些俯冲直下的利箭带着巨大的动能贯穿了轻钢铸成的盔甲。但没有一人跌落,即使身上中箭,那些头上插着白色羽翎的战士们依旧策马冲向前方。
第一列霄羽禁军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手持一人高方盾和长戈的武士,他们站成一排,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长戈上有突出的弯钩,用来将马上的敌人勾落在地,然后便可用尖刃刺杀。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战术。
那队骑兵距离守在殿前的武士们不足百步,武士们以盾护身,准备迎接撞击。
长生百南一蹬马鞍,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与此同时,身后一排骑士同时跃起,任战马冲向盾阵。
十多匹马直冲向武士们,他们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弃马步战,躲闪不及,被冲成一团乱麻。马蹄践踏,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一时间强力的盾阵便化作四散奔逃的人群。
武士首领刚从地上爬起,却看见士兵们乱成一团,不由怒火冲天,
“都给我挡住他们,违抗者斩!”
首领抓住身边一个正欲逃跑的士兵,一刀把他劈作两半。士兵们见此场面,心里一惊,原本已经溃散的阵形渐渐回复原形。
“这群贼人下了马就是一群土狗,摆好阵型,围住他们!”
首领夺过身后武士手上的战旗,用力挥了起来。
“五人阵!”
持盾的武士们五人一阵,三人持长戈,两人持刀,弯着身子冲向敌人。丢了马匹的骑兵只能以弯刀作战,虽说马背上的战士们刀术精湛,可在这两旁都是楼房的直道上却难以施展开来。那群武士不紧不慢地隔开骑兵们,骑兵的弯刀砍在盾上击起火星,却无法穿透。
五人收拢阵型,把骑兵围在中间,三支长戈从三个方向刺出,任骑兵如何格挡,那利刃还是刺穿了身子。
后面的骑兵们被前面的骑兵挡住在狭小的空间里难以转身,不得不丢下战马,下马步战。而这对于骑兵们是最致命的,长生百南见此情形,不由懊恼起来,后悔自己没有提前想到这点。可面前的形势容不得他后悔,眼见血魔族的大军即将到来若是不能突围出去,那跟来的将士们只有死路一条。
长生百南咬紧牙关,对着轻骑们打了个响亮的口哨。战士们解下缠在腰间的套马绳,对着两边的檐角套了上去。套马绳挂住檐角,系成了结实的绳结,他们拽着绳子,双手使劲,转眼间已经爬到了屋檐上。
霄羽禁军见此情形,连忙搭弓射箭,可屋顶上的长生族骑兵俯身一趴,那些弓箭全都射空了。他们在屋顶间健步如飞,翻滚着躲避飞箭。
长生宏族的骑兵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射、马上挥刀、套绳、攀越……这些都是他们早已熟练的招式,血魔族的屋檐起伏不定,可哪里比得上马背上的颠簸。血魔族的士兵们惊讶地看着这些在檐间跳跃的汉子们,原先他们总是认为长生宏族的士兵们不过是马上的蛮族,空有一身力气,可眼前这些家伙却像是南域来的那些灵活的马戏演员。
长生百南没有套马绳,自然没有爬到屋顶上。他正在人群之间长突直入,一身银甲泛着青光,在黑压压的武士中间格外显眼。
雪势不小,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而四周涌来的武士也像这雪花一般无穷无尽。长生百南双手握着那柄乌金铸成的枪杆,三尺长的青白色刃上挂满了鲜血,旧血尚未沥下,新血又涂在了上面。他腾挪转移,脚步像云朵般在围攻的人群里流转。他杀得眼都红了,从殿门外的大道一直杀到大殿里面,每走一步,都有数名血魔族战士倒下,可接下来又会有更多的人挥舞着长刀补上。
长生百南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缀在头盔上的白色长缨也被削去一半。可他不能停,他发誓要让血魔族血债血偿。
三天前,长生宏族的红玛部被人偷袭,几百顶帐篷被付之一炬,所有人都被杀了,连小孩都没有放过。听到这个消息他亲自去看了那,那里简直就是地狱,满地都是尸体,层层叠叠垒做了小山,马匹和财宝被掠夺一空。之后他听昨晚经过的南域游商说那些人举着纳木家的大旗,接着探子来报说光都城外全是马蹄印子。
长生百南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握着拳头,等他转身离开时,侍卫发现他的手掌竟流出了鲜血。
长生百南已经杀到大殿内厅,簇拥在他身边的武士们不敢靠近,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眼前着个年轻人来自地狱。
他身上散着阵阵热气,眼神炽热如火,要将这栋宫殿烧成粉末。
“小辈,为何攻我都城?杀我百姓?”前面传来低沉雄厚的声音,只是长生百南此时脑中嗡嗡作响听不真切。但他瞬间明白,这个声音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光都的君主——纳木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