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只眼睛?”木矜眸色又沉了几分。
周婶子心中一虚,但看木矜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立马又硬气了起来,扬声斥道:“你娘欠了我家二十文的银子不还,要是不想勾引我家那口子,干什么一直不还!”
“哦~”木矜拖长了声音,倏地笑了笑,“二十文?原来你家那口子二十文就能被勾引走。”
“矜矜!”孙画儿急忙搂着孩子从地上爬起来,面上满是担忧地看向周婶子,嗫嚅道:“周婶,矜矜还小,她还在发烧……”
“呵呵!”周婶子怒极反笑,张开的嗓门越喊越大,“我瞧着这丫头可不像是发烧的样子!孙画儿,你就是这样教你家傻女的?果然贱人生得可不就是贱皮子……啊!”
周婶子话还未说完,木矜手中的那一把尖利剪刀便犹如索命飞刀一般疾刺向她的双眼,周婶子瞬间被吓呆了,连躲都忘了躲。
木矜神色淡淡,左手抓起桌上一个豁了口的小瓷杯,闪电般掷出,速度更甚剪刀,直接砸在了周婶子的膝盖骨上。
周婶子连声叫都没叫出来,就歪倒了下去,那一把尖利的剪刀正堪堪擦着周婶子的头顶扎入了身后破旧的木门上,铮铮作响。
一旁站着的孙画儿已经被木矜的这一手吓蒙了,双眼瞪大,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婶子,您还记得是哪一只眼么?”木矜这才缓缓起身,蹲到周婶子面前,嘴角微微勾起。
周婶子腿软地根本就站不起来,膝盖骨痛到了心窝了,可一看到木矜,她还是打心底里惧怕,颤颤巍巍地回了一句,道:“不…不…不记得了。”
木矜勾唇,“那就好。”
“接下来,我们大概能好好谈谈这二十文的事情了。”
“不不……不…不要了。”比起二十文,周婶子自然还是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木矜笑了笑,“周婶子不要了,我可还要给呢!”
周婶子咬紧牙关,看着眼前魔鬼一般的木矜,拼命地摇着头。
木矜从自己的枕头底下取出了一个脱了色的小钱袋,倒出里面所有的银钱,放入周婶子的手中,轻声道:“周婶子好好点点。”
周婶子本来还怕着,但见木矜给自己送钱,心中顿时便是一松,喜滋滋地开始点起了手中的钱,咧嘴道:“对的对的!”
“那便好。”木矜忽然起身,一手拔出了木门上的小剪子,眼眸低敛,漠然俯视着瘫坐在地上数钱的周婶子,继续道:“既然周婶子的账对完了,那我们木家的账也总要对上一对。”
周婶子捧着钱,嘴角的笑意一僵,愕然抬头,“什…什么?”
“周婶子莫不是忘了,我爹的下葬时候,村长可将我木家在山坳那处的两块地割给了周叔。”木矜顿了顿,“按理说,那两块地就算是我木家种不了,也当不止二十文就能买到,不过当初我娘惦念周叔的这份恩情,愿意割让。”
“现在,周婶子既然要回了二十文,那我们木家自然也当要回山坳的那两块地。”
周婶子闻言一滞,顿时心生了万分悔意,这二十文钱怎么比得上两块地!
“那个,木家丫头,你瞧,你周婶子这不是被人挑唆了几句,这才糊涂了脑袋么!这二十文我不要了,来,你拿着,画儿你不是说要矜矜抓药么,快,你们先用着,婶子不急。”周婶子拖着阵阵发疼的膝盖,不舍地将手中还没焐热的一把铜钱放到木家的桌上。
木矜低低一笑,“周婶子,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这钱和这地,你想要哪个就哪个?”
周婶子腆着脸急道:“我家老周将你爹拉回来的恩情,你可不能忘。”
“自然没忘,周叔的恩情我记着呢。但周婶你,对木家可没有恩情。”木矜幽深的双瞳沉沉落到周婶子粗糙发黑的双手上,嗓音淡淡:“周婶如果还做不好决定,不如就拿左右眼来决定吧,我手中的这把剪刀戳中了左眼,便选二十文,若是右眼,也选二十文,如何?”
木矜勾唇,把玩着指尖的小剪子。
周婶子双眼猛地一阵刺痛,她忙不迭地抓起了桌上的二十个铜板,道:“我决定好了,决定好了,就二十文!”
说罢,周婶子也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连拖带跑地便跑出了木家院子。
外头瞧热闹的人看周婶子从木家院子屁滚尿流的冲出来,皆探起了头往木家院子里看。
待瞧见木矜那一双冷厉的双眸之后,众人皆是背脊一凉。
看样子木家这傻女,好像还真的不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