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你的臀部,你就永远是我的女人了。”
“你当我是陈清扬吗。”她冷静地回复道。
“你是我的冬萍,仅此而已。”他不由得握住她的手,“生活不能止步不前啊……”
“瞧你这副痴样,这就满足了?”
“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泰山一共多少阶梯?”她突然问起这样一个冷门的问题。
“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不是泰山人吗。只是想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从泰山底到玉皇顶估计有七千多阶吧?”他略加沉思道。
“做人就像爬山啊。”她突然感叹一句,令人奇怪。
“一山更比一山高,一水更比一水长?”他更加疑惑她想表达的真正涵义,“考虑那么多做什么?活在当下吧。”
“人的欲望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你又想征服哪座山,跨过哪条河了?”
“何时巅峰七千阶,与君共览世苍生?”
敬远的心头突然一阵抽搐,他感到有些黑暗的肮脏的气体跑出口腔,他明白了什么,他回想起了什么,他确实对此有些反感。
冬萍,依旧是一个独立自强的女孩,这点毋庸置疑,他可以理解,只是他希望她能在前进的道路,考虑一下他的感受。他既不想被遗忘与抛弃,又不想成为她的包袱与阻力。
他只得默默回了一句:“等有时间带你爬泰山。”
冬萍回以暧昧的微笑便停止了对话。
敬远默默地跟在她的身旁,打车,上车,二人坐在后排,依旧安静如常。她侧靠着窗边,凝视着窗外。
笔直的公路,两旁是荒芜的草地,红绿灯一闪而过,还有被甩在身后的那笨重的602路公交。“我的生活不应如此。”他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到了这一点。
口干舌燥,心烦意乱。他抿抿嘴唇,有种想要吸烟的冲动。“她会介意吧?她会介意吧?她一定会介意吧。”
她曾偶然间提到自己酒精过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酒精过敏的话,的的确确被敬远放在了心上。
“当你想要得到的时候就想着将会失去什么,当你失去的时候就要想着将会得到什么。”他突然想起这句话,无非告诉他——这就是阴阳。
“抛开一切,归根结底的矛盾在于值不值得和后不后悔。”他想,“利益至上,及时止损。”
“十年难遇一紫藤,二十年难遇一冬萍,阿苒一生再难得!”
“冬萍,热情似火,柔情似水。这便是一个女人应有的最佳体现,阴阳正是如此,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就像自己吸烟喝酒,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无非是所站的角度不一样,之于冬萍,如果她没有过敏这一说,那对吸烟喝酒,也谈不上厌恶不厌恶。”
“如果此时冬萍是阿苒的话,又会是怎样情景呢?”他侧望着她,不禁浮想联翩。
阿苒,早已融入了自己的骨髓与血液,成为敬远身体上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阿苒的肉体死去了,但她却以另一种方式活在当下。
“我们到了,下车吧。”冬萍轻声提醒道。
“先去吃饭?”
“你饿不饿?”
“有点儿,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呀!”他突然一怔,这熟悉的话语曾经是某个朋友的口头禅来着,那个一心一意为自己付出过激情与时间的姑娘,那个叫紫藤的姑娘。
“那好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甜品店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好吧。”
——二人的回答其实都并非心甘情愿。“那好吧”和“好吧”本身就是一种无奈的敷衍。
冬萍并不是很饿,毕竟出门之前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片硬面包,此番更想逛会儿街,顺便消化消化。
而敬远起的很早,一番收拾整理,加上读书和漫长的等待,早已将他的精力耗费无几,他急需能量补给,无奈自己又不喜欢甜食。“没有包子小米粥也行啊,都没有煎饼果子总可以吧?甜品,甜品,喔,这该死的甜品……”
“你喜欢吃什么?”
“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就好。”
“甜品呢?”
“我就喝一杯咖啡吧,有助于消化,毕竟晚饭才是正戏!”
“瞧你这德行,那我自己点甜品了?”
“点吧点吧。”他也毫不理会,暗暗心想:“什么咖啡还助消化,这佩服自己这生搬硬造的能力……不过只要她开心,我就安心了。”
点餐时的冬萍面带轻松愉悦的笑容,他安静坐在对面,只顾等待自己的咖啡。
“要不要尝一口?就一口?”
“不用了不用了,”他推辞道,“我的好萍萍,你自己吃吧!吃完陪你逛会儿街如何?”
“正有此意。”
女人逛街永远精力旺盛,而敬远始终觉得阴阳就是如此,阴盛则阳衰,肯定是偷偷摸摸浪费了男人的生命才得以令女人如此造作。
女人们总会觉得时间还早,一个小时好比一分钟。逛街的精髓却在“逛”而不在“买”,换做男人会这么考虑:既然不买,那还逛个屁?浪费老子感情,还有体力。不过多数男人只是这么一想,只要自己女友开心,那一切也就无所谓对错了。
一番折腾后,时间已是傍晚。冬萍带敬远走进一家名为翠玉阁的火锅店。
敬远这才明白紫藤曾经所说的那八个字是多么的纯粹多么的有价值。“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矜持,什么绅士淑女,先放到一旁吧。
“你慢点吃,小心烫!”
“好吃!好吃!我这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火锅!”
“能不能换个形容词?我看你是饿坏了吧?不好意思啊,下午逛街的确逛得有点久……”
“先吃饭,先吃饭……”
“敬远,你先停一下,我有东西给你……”冬萍从提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四四方方的礼物。礼物用彩纸包扎,其上还有一个红色蝴蝶结。
“还挺有仪式感呀!”他接过礼物道,“我要不要拆开看看?”
“当然。”
“其实我不拆也能猜出这是一本书。”
“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书?”
“你这样说,确实勾起我的欲望了。”他只得拆开礼物,“谢谢你,萍。”
“川端康成《雪国》,最适合冬天看了。”
“喜欢就好。”
“其实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
“之前考虑了许久……”他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长方形的礼盒,“藏在里面那么久,就怕压坏了!”
“我也很好奇呢,究竟是什么?”
“我曾经去过苏州,那边的有款丝巾很出名,我送你一条丝巾做圣诞礼物。”
“什么样的丝巾呢?”
“十二星座限定款的处女座,是你的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