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向来不相信世上有鬼神,上官元尘恐怕都会怀疑秋栀是不是某个妖孽成精变化而成的了。受了如此重的伤,仅仅两天时间,便已是行动无碍了。虽然举手投足间仍有些不适,但这也足以让人惊骇莫名了。
南宫清予虽说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但是拗不过上官元尘和南宫媚的双重压力,最后只好跟着南宫媚回南宫去了。
离城一如既往的热闹,陆机的后续工作做的滴水不漏,龟背山的事情到底是没有传开来。行在街道上,感受着离城的繁荣昌盛,看着从身边走过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上官元尘心中莫名的有些感慨。
姚冰见他神情恍惚,以为是他身体又不舒服了,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咱们过两天再去吧?”
上官元尘摇摇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在青萝开始之前完成,会有大麻烦的。”
见姚冰仍是担忧的神色,故而笑道:“只是去见一见陆机,又不是闯什么龙潭虎穴,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在身边的嘛!”
姚冰没有接话,只是推着上官元尘分开人群,一路向着城中心行去。很快便是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府邸之前。
作为一州首府,太守府无论是规模还是格局亦或是建筑风格都绝对是奢华二字不足以论概的。仅是现在大门前,高大的门楼便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展露出府内的冰山一角,可即便是这样,仍难以掩住那内里的秀丽景致。
正在上官元尘感慨不已的同时,守门的仆人已是来到近前,躬身行礼道:“请问两位来太守府,可是有什么事?”
上官元尘回过神来,点头笑道:“劳烦通报陆太守,上官元尘特来拜访!”
仆人一听是上官元尘,登时惊喜道:“原来是上官大人!我家大人早已吩咐,如果是大人前来不用禀报。请大人跟小的来!”
“劳烦了。”
说着,两人便已是跟着走进了府门。府内的置景颇有格调,虽不奢华却极富内涵。每一处景致都是外面随处可见的平常之物,可与周围的其他环境相搭配却显得很是相得益彰,从这一点上来看,倒是与上官天离的手法有七八分神似。
正这般想着,那仆人见上官元尘一路左看看右看看,急忙解释道:“这些年太守府内的置景陈设,基本都是请天离公子指导布置的。”
上官元尘露出恍然之色:“难怪……”
那仆人笑道:“说起来,天离公子还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即便是外面一颗普通之极的杂草,被他随意种在府内都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好多来过我们太守府的大人们都赞不绝口呐!一个个不停的追问这般布置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想要请回去也替他们布置一番。”
听到这儿,上官元尘笑问:“那天离去了吗?”
“哪能啊!”那仆人眼中都仿佛冒着光,道,“天离公子不让我们泄露这件事情给那些大人,说是不想让人打扰他的清静。后来有些大人实在没办法了,想要出重金请天离公子出手,可公子却是连搭理都没搭理,可给人家大人气的不轻。据说回家砸了不少稀罕的瓶瓶罐罐……”
上官元尘看他说的神采飞扬,忍不住笑道:“看不出来,你们太守府的下人们,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那仆人一边走一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多也都是听别人说起的,倒也不知道具体是不是真的。不过天离公子的事,却是小的亲眼所见的。”
说着,眼前顿时一亮,指着不远处一颗桃树道:“大人你看,那颗桃树就是天离公子亲自吩咐小人种的。这满园的花花草草,小人最钟意的便是它了。隔三差五便要给它浇水施肥……”
上官元尘问声望去,那儿确实有不少的花草树木,自成一片天地,仿若浑然一体。若是少了内里任何一株花草,都会显得很不协调,这般看来,确实是天离的手笔无疑了。
就这样说说笑笑,很快便是来到一处厅堂前。尚未进入,一股淡淡的墨香便已是扑鼻而来,抬头望去,金镶边框的巨大牌匾上《天一阁》三个大字如龙飞凤舞,大气磅礴。
那仆人对着上官元尘行礼道:“我家大人吩咐,请上官大人在厅内稍后,小人这就去请我家大人前来。”
两人刚一进天一阁,衣着素雅的女仆便已是奉上香茶。上官元尘仔细打量了一番,想来这应该是陆机的书房,屋内摆放着三个书架,书架上整齐的排满了一列列的书籍。各种摆设布置,倒也与平常所见的书房并无多少不同。
上官元尘有些兴趣索然的随意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便认真的看了起来。
“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
“是!”
一阵轻微的对话声过后,大厅的光线微微一暗。上官元尘抬头望去,陆机的身影已是出现在门口。上官元尘正要客套两句,却发现陆机正盯着自己,目光略微有些不悦。
上官元尘怔了一下,旋即才是反应过来。将手中书籍合上,歉意的道:“自从我变成这样之后,读书便成了唯一的爱好。这些年来,所读过的书也不知多少了,所以对书籍也就有了一种习以为常的偏爱。”
“看到陆大人这里这么多典藏,心中欣喜,所以便不问自取的翻来看看。请陆大人原谅元尘的无礼之举!”
陆机面上神色稍和道:“对于上官大人的事情,陆某深表遗憾。只是上官大人出身名门,规矩礼仪想来也都是懂得的。不能因为上官大人的不幸遭遇,就可以无礼了吧?”
上官元尘尴尬道:“元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此事是元尘唐突了,还望陆大人见谅!”
陆机倒也没在这上面多计较,一边走向书案前坐下一边道:“陆某这些珍藏虽说大多都是孤品,深受鄙人珍惜。但若是上官大人喜欢,陆某也不是不可割爱送上几本。只是上官大人这不问自取的习惯,最好还是改一改才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陆某这么好说话的。”
“陆大人说的是!”上官元尘笑着将手中的书拿起来,道,“那不知这本《皇陵图录》陆大人是否愿意赠予在下?”
皇陵图录?
陆机心头一跳,忙凝目看去。只见上官元尘手中拿着的书的封面上,《皇陵图录详解》六个大字清晰的印在上面。
眼中异色一闪而逝,陆机面前再度恢复平静:“上官大人不远万里来找陆某,不会只是为了借几本书吧?”
像是没有看到陆机那一瞬的变化一般,上官元尘将书放在书案上,才是道:“自然不是。以陆大人的身份,如此小事怎敢来劳烦陆大人您?”
“事实上,从贱内收到陆大人的邀请函时候,元尘便对陆大人的想法有了一些揣测,所以才会选择陪同前来。果不其然,陆大人邀请如此多的江湖同道便是为了结成同盟,只是有些可惜被人意外破坏掉了!”
陆机面上阴沉之色一闪即逝,旋即道:“说起来,陆某还未感谢上官大人姚仙子的援手之情,若非几位出手,当日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解的。”
说着,似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关切的问道:“对了,秋栀姑娘貌似受了不轻的伤。不知可否安好?”
上官元尘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露出一副戚戚的模样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陆大人严重了。只是秋栀姑娘受伤太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情况不是很乐观!”
陆机闻言面色第一次真的变了,心中松了口气,却凝重的道:“如此严重吗?那陆某立刻颁发布告,征集天下名医为秋栀姑娘医治……”
“倒也不用麻烦了!”上官元尘打断道,“秋栀姑娘已经被一梅姑娘送回了枢兰坊了,相信枢兰坊自己会想办法的!”
陆机闻言哦了一声,道:“那不知上官大人这次来找陆某所谓何事?”
上官元尘道:“我听陆大人的意思,是想要建立一个攻守同盟?”
陆机点点头:“不错,眼下天下变乱在即,你我皆是一方诸侯,必定躲不过这场大动荡。未雨绸缪,自然是很紧要的事!”
上官元尘道:“所以元尘来此,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想要与陆大人结盟!”
陆机认真的看了看上官元尘,见后者确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解的道:“上官大人特意找陆某结盟,这等大事,可不是你我简单一两句话就可确定下来的。况且,请恕我直言,以上官大人的势力,似乎不需要什么盟友,自保是绰绰有余的吧?”
上官元尘呵呵笑道:“元尘既然来找陆大人,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大沧四境,东临碧落海,南有毒瘴之地无方森林,只有我北境与你西境一直深受外敌侵扰。而大沧为了防西澜国入侵,多调遣了二十万大军协防夕漠,可上阜就没那么幸运了。”
“若国内战事一开,匈奴必定会有所动作。届时上阜若腹背受敌,被灭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叫元尘如何能不苦恼?”
陆机思考了一下道:“西部边境也常年受蛮夷侵扰,若真内战起,离阳必定也是这般窘境。况且……”
顿了一下,陆机才是忧心忡忡的道:“那风无月若真是西澜特使,那他此时来我大沧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到时若西澜国也来插上一脚,我离阳一州必定是防不住的。哪还能和上阜首尾相照?”
上官元尘道:“正因为离阳与上阜有些相同的困境,元尘才会来找陆大人结盟。若是换了旁人,我还真怕是与虎谋皮,别到时候上阜正与匈奴打的火热,却被盟友断了后路,那可就真是悲哀了。”
陆机深以为然道:“陆某也是有此隐忧,所以才只敢和江湖人士结盟,至于其他各州各路诸侯,多半是不值得信任的了。”
上官元尘点点头,道:“正因如此,唯有上阜与离阳并没有这样的后顾之忧,才最适合结盟。毕竟你我二人,都不可能无故再启战事,否则鹬蚌相争,就要便宜那些想做鱼翁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