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将小正太打捞了起来,他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呛到了海水,或者着了凉,脸色竟苍白得可怕。
抓紧小正太的肩膀拼命摇晃:“喂,别死啊!我们是真的不熟的,所以不要死啦!”
不知是否因为海水刺骨的原因,一下子把我的潜智商给激发出来,此时此刻我才觉悟到:
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么为什么我要这么无聊地替他付酒钱,还要背他回家,重点还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我还得把这坨背回我自个的家去。
而我干嘛要这么无聊地做这种事?
想到此处,我顿时全身轻松下来,正准备撒手不理,而就在撒手的下一秒,脖子、腰部缠了不明的软体,不用想身上的八爪鱼是谁?
“巫婆,把若琳还给我好不好?我不飙车了,我不小孩子气,我不会再打架了,把她还给我吧,不要……不要……把她卡在机舱门缝里……”
声音逐渐变小,到最后经转变为睡意的呢哝,就在我发怔的时候,这只无尾熊早就在我这棵很牺牲的尤加利树上找到适合的位置去睡觉了!
一路上折腾地将这只难搞的小正太拉回自己家,绝对把火星拉到月亮身边做伴的难度系数有得一比。
将小正太湿漉漉的衣服剥了精光,扔在地面上。
动作干净利落——是没错;可否对他的身材有任何遐想——无可奉告;
整理清楚小正太后,我也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我一般很喜欢在洗澡的时候,脑袋里面想些有的没的,就比如现在我就在思考小正太的姓氏。
西爵!
西这个姓氏很少,在这个城市就更少了,这个西好像听说过……
彭噔——
外面巨大的动静,令我顾不得身子还未擦干,便随意套了件睡袍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我特别特别想发誓,如果我以后的老公千万别找这样的,尤其是喝了酒就开始搞破坏的。
卧室里漆黑一片,隐隐的月光从窗户片里透进来,视线的清晰度仅是床铺底下挪动的身影可以辨别出是个人,无可厚非的正是那个小正太!
我真佩服他,从睡觉也能从床上跌下来,跌下来也就算了,还属于脸朝下不哼唧一声的。
他不会因为跌下的姿势错误,导致懒得翻动身子呼吸,以至于憋死吧?
紧盯着小正太僵直在地板上的身子一阵后,我才后知后觉的产生这一猜测。
惊慌失措地小跑到小正太身边,竟忽略了开灯的重要性与必要性,而就是因为这忘了开的灯,导致我正式中招!
光着脚丫的底板接触到某个尖锐物体的时刻,有那么一瞬是即刻弹跳而起,可惜……还是太晚……
当我一跳一跳的蹦至床铺上,打开床头灯的时候,脚底板已经宣告负伤。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杯碎片,其中一片还很孩子气的离家出走到了我的脚底板上。
潺潺的鲜血很有“准则”地顺着碎片的线条以及伤口的大小而流出,甚至沾染在我的床铺上。
罪魁祸首是谁,很简单,不需要福尔摩斯推理,什么指纹验证,可惜惩罚凶手的手段,只能是边嗷嗷叫着拔出玻璃碎片的同时狠狠地用眼神射杀某人。
就在我将脚底板包扎完毕,玻璃碎片收拾清楚,觉得一切都差不多接近完美之时,我才惊觉地发现还有一具“尸体”等着我去处理,尤其这还是一位光裸的一直都在冰凉地地板上趴着的尸体。
逻辑不对?
很正常,因为郑卡布从来就无逻辑可言。
探测有呼吸后,再次把小正太搬回了床铺上,才正要为他盖上辈子,谁知道他的八爪功再次上场,惊呼还没起,身体就被他压在了身下,速度快得连当事人的我也没看清出他到底是用了古龙的招牌动作还是金庸的凌波招数。
而他竟嘴角带笑,十分满意得将他的长臂长腿绑在我的身上,脸红心跳地挣扎了无数次后,放弃——
此刻我只想说的是……
小正太,你就算是八年级生,我也一样会有遐想的;
小正太,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的人生这么刺激好不好!
小正太,你是不是在家里买过情趣玩具,所以才一天不抱不舒服;
小正太,手……手……可以松点吗?我快喘不过起来了——
救命!
铃铃铃——
耳边的闹钟准时响起,迷糊地搔了搔头,早晨了吗?
不过……好困哪!
“好吵!”
耳边是个如同流苏轻轻拂弄般搔痒嗓音,音节拉得长长的,显示着主人的睡意正酣,不满被扰。
“是啊!”
顺口应了句,本能伸手往床头摸出,准备关掉噪音大王的肆虐。
嗯——
软软的,温温的,好像是肉。
猪肉,鸡肉,牛肉还是……人肉!!!
好像刚才是男生的声音,我的宿舍为什么会有男生?
几乎是同一时刻我与面前的男生做了个一致的动作——睁开眼睛。
而眼里也在同一时间段呈现对方的面孔,我在他黑亮的眼瞳里看到自己的迷茫,而他在我的视线里则是逐渐扭曲的脸。
于是这个春光无限的早晨,爆出不是很春光的破坏之音,不过……
春?!
“啊——”
“啊——”
“你是谁啊?”
“我才问你这个老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或许是男生的质问太过凌厉,或许是男生晶亮的眼睛太过闪亮,我竟有点做贼心虚的不住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该死,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赶紧滚出老子的视线。”
男生环视了下自己的全身,下意识的将被单裹紧,怒吼吼冲着我咆哮道,而就是这一句咆哮,令我顿时清醒过来,耷拉着的睡袍也不记得整理,努力据理力争。
虽然……气势不太强。
“那个……不好意思,我觉得周围挺熟悉的,应该是……是我的……房间。”
“……”
他没有回答,眼睛瞪得其圆根本就不明白他到底是太过震惊还是没有睡醒。
近距离的看他,竟发觉他的五官极为俊秀,蓬松凌乱的头发软软的搭在他精致的脸型,瓷器般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光,尤其是现在圆溜溜的黑泽瞳孔,显得极其的无辜,并带几分局促。
啪嗒,是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
“林媒嫁,我跟你说……你儿子真的要是把我女儿怎么了?你说说我女儿以后的名誉怎么办?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儿子可是个博士生,可不能生吞活剥就不认账。”
我家郑太后的声音近在咫尺,我却发觉我竟无法动弹,而重点就在于我和对面的小正太同时听出了我家太后话里的意思。
名誉?
黄花大闺女?
生吞活剥还不认账?
哇靠,不就是在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吗?
“郑妈妈,你放心,要是我家阿浅真的做这样的事。我们苏家一定负责到底。
“呵呵,媒嫁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啊——郑卡布……”
当我和小正太同时将脸孔转向声源的时候,我家太后的脸逐渐黑了下来,而林媒嫁的脸上却挂着逐渐咧开了嘴角,掩都掩不住。
“啊——郑卡布,床上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02
“嗯……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那么点困难,不过从出发点来说是好的?”
我努力拼命小心的挤出讨好的笑容,斟酌着词汇来应付郑太后的暴怒。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叫出发点是好的?!”
郑太后的嗓门提高了一个台阶,就在她质问我的同时林媒嫁幸灾乐祸的偷笑,不过她很识相,尤其是在我家郑太后射杀而来的光束之时,立刻退至门口:
“呃……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便打扰了,我差不多该去找我家阿浅吃早餐了。”
实际上,以林媒嫁狗仔兼欧巴桑的个性,她是很想留下来继续将这个桃色新闻无限扩大,可惜碍于我家郑太后的“威严”,只好暂作撤退打算。
只不过……
现在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为何还要去揣摩林媒嫁的心理?
郑太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衣架子,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
“郑卡布,你眼神再不好,也不能不好成这个模样?说,为什么金元宝变成新台币?而且还是一元钢镚那一型?”
“妈——”
“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在我的脚正要接触到地面上的时刻,便被老妈的衣架子给抽得缩回了床上。
“什么事情不是我想的,你看看,这小子全身都光溜溜的,而你,你看看……衣服都扯掉一大半……”
“其实他有穿小裤裤,而且还是灌篮高……”
“你给我闭嘴!”
郑太后狂怒的惊天狮子吼不禁震慑住床前的两人,也吓到了门口围观的一群西服,直到林媒嫁怯怯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我不知道你们找得是不是这家。”
“呃……我们确实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了,谢谢你了!”
说话的正是那天我说的那位极为沧桑版的管家,他抽出一些钞票还算豪气的递给了林媒嫁,而林媒嫁便功成圆满的离开,至于那个钞票的金额,是可以这样解释的:
在我和我家郑太后看到金额的那一刻都鬼使神差的吞了下口水。
“爷爷!”
床上小正太脱口而出的呼唤,使我和郑太后同时互相窥了窥对方,现在到底是演哪一出?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赶紧把衣服给我穿好!”
站在沧桑管家身边的老人,略带不悦的重重跺了跺拐杖,轻哼而出的气体竟让他的两撇白胡子有型的翘了下。
小正太不语地将脸侧向一边,虽然不情愿的指数不断上升,却还算孝顺地听从长辈的话,慢慢挪动着身子,爬离床铺,闪进离卧室最近的浴室内。
“这位女士,可否借几步说话?”
“嗯,好!”
也不知老头下了什么降头使得向来火爆脾气的老妈竟也乖乖的软下口气,点了点头。
不过,很不幸,她就这样不经意瞥来的一眼,火气再次狂飙而起。
她毫无预警的冲了过来,一把掀开了小正太留下的被子:“郑卡布,都落红了,你还说什么事都没发生!”
“……”
场面又那么一瞬是寂静无声的,而且极为绝对的平静,静得我连郑太后哪个口音调属于呼气,而哪一段属于吸气都辨别得格外清楚。
腾——
除了郑太后在气头上,在场的各位都属于发育正常人士,因此全部脸孔就像一层红漆由下至上再由上至下涂了一脸似得,羞红得不行。
“对于床铺上的那个血,我是可以解释的……”
“废话,你当然能解释,你的解释就是这是那个男孩落下的对不对?哈、哈!郑卡布,你果然只适合教小学,这种谎话,你能骗得了谁啊。”
“没,这血是我的,可是……”
“哈,多诚实的话啊,就冲你这句,你可以闭嘴了!”
“够了!”
这句隐藏隐隐怒意与未明阴沉的语调,竟很有效果地令我和郑太后乖乖闭上了嘴,而依旧在状况外的小正太却在这个时候很不识相地打开了卫生间的房门……
好似一阵旋风窜过,我的耳边咚咚回响着老人的拐杖声响,他一手毫不客气的拧着小正太的一只耳朵,不知是否受到我家郑太后的影响,他也爆出了第一记雷鸣:
“西爵,你该死的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
小正太的嗓门和他爷爷有得一比,而且还是气势汹汹,康比洪水与暗礁的对立。
“你不知道?请问这位小姐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不舒服?”
“就是……今早起来后有什么感觉和平时不一样……”
沧桑管家思考了许久,才勉勉强强的开了口,替老人补充了他也羞于提出的问题。
皱了皱眉,仔细思考了一阵后,我还是很老实地回答道:“如果真要说的话,因为你的孙子,我这特疼……”
手指刚跨过小腹正想指自个受伤的脚底板,老人听得脸色早就变得铁青,他也不听我后来的解释,拧着小正太的耳朵,将他拉出了房间门。
直到……
彭——
一声关门的巨响,我和郑太后才反应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会吃干抹尽就偷溜了吧?可是……你……不对,不对?”
也不知道郑太后想什么,竟自言自语的摇头晃脑,跟得了失心疯差不多。
“什么吃干抹尽啊,他根本就没对我做了什么啊?这血是我脚底板上被玻璃片割破才留下的。”
为了证实我没有说谎,我甚至抬起脚板子让郑太后检查其上贴着创可贴的伤口。
“郑卡布,我劝你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
郑太后的脸上有一瞬的凝固,我隐约听到她的脸上似乎有东西剥落的声响,她就算软了似的瘫软地坐在床上,眼神竟有些呆滞……
“完了,完了。”
“郑太后,你别吓我,什么完了?”
老妈的表情也让我六神无主起来,忍不住无措的抓紧她的手臂。
“你又不是没看到,刚才那一元新台币的家人也来了吗?我还想来逼婚……”
“逼婚?!”
我对我家郑太后非主流的想法感到无力且无语。
“你……会不会想嫁女儿想得发疯了?你知道刚才那个男生几岁吗?十七!!”
“十七又如何,十七的时候你不也怀孕……”
“啊——”
“我是说,俺十七的时候不也怀上你了,吼呵呵——俺们主席都强调……”
“彭!”
又是响当当的一声巨响,几个带墨镜的黑色西服率先亮场,我和郑太后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他们不会要毁尸灭迹吧?
而黑色西服却自动让开了一条道,那个拄着拐杖翘着胡子的老头神圣地站在正中央,他的身后竟拖着刚才的小正太。
不是吧?
我还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呢?
小正太的眼角略带青紫,就连嘴也微微挂了彩,他一脸愤恨的死死瞪着天花板,是的!
那恐怖的眼神,令我隐隐有种错觉,那就是天花板也开始无辜的冒起冷汗来……
“这位太太!”
老人站定在局促不安的我们面前。
“啊!”
我竟难得地看到我家老妈有些紧张地将两手搓成麻花。
我家郑太后可只是乡村野妇,当然见不到如此大场面,听到有人正儿八经的叫唤“太太!”还不全部毛孔耸起?
“那孩子对令千金作出如此冒犯的事情,我感到抱歉!”
郑太后的眼角抽搐了两下,嘴唇也痉挛了一阵才忍了下来,估计是为老头对我的称号暂时无法适应。
郑太后调适了会竟恢复平时的战斗力,她缓缓地呼出口气,才道:
“这种事,你觉得道歉有用吗?开玩笑,我女儿耶,守了24年的贞操,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没了?一句道歉,就能把昨天发生的一切推脱干净?OK,OK,要是哪天不小心蹦出一条小生命,那么我是不是也能say一句sorry再把孩子塞回去当做没有发生?”
郑太后越说越激动,眼睛逐渐放光,这种状态预示着将有劲爆性预兆出现。
“妈,你在说什么啊?”
我及时的拽住老妈,生怕她说得正兴奋之处会把她口里的琼浆玉液全往老头胡子上喷,而且……
她到底在瞎编什么啊?
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我和那小正太根本就没事发生,纯粹是好心给醉酒人士一个安生之所。
03
“闭嘴!”
郑太后恶狠狠的怒瞪着我,示意我:此刻最好乖乖地保持安静。
“哇靠,死老太婆,你女儿二十多岁都没人要,我……唔……唔……”
小正太暴怒上前,抡起拳头正要反击,却突然像被按住暂停键似得,没了动作。
视线自然的转到小正太的脚,才发现老头先发制人将拐杖毫无留情地直击小正太的脚背。下一刻,小正太则哇哇叫着抱着一只脚单脚跳。
“你说得对,我们西家最痛恨背信弃义的人,更不可能将好好的女孩子给毁了。摩西——”
老头使了个眼神,而身边沧桑版管家接到指示,仅仅打了个响指,背后一排西服青年便整齐地跪了下来:“大嫂,你辛苦了。”
“少夫人,我对我家少爷粗鲁地令你……受伤感到抱歉。”
大嫂……
少夫人……
这么说……
“闭嘴,谁准你们这么叫她的。她谁啊,干嘛要叫她大嫂,你们骨头松动了是不是,想给我练拳……”
小正太半蹲着,揉着手上的脚背,却依然不满地咆哮着。
“你给我闭嘴,你忘了刚才保证了什么吗?”
“吭——”
老头在说话的同时手也没闲下,此刻那根极具威信的拐杖又一次发挥它的功效,只不过听那声响,我不担心小正太脑袋承受不了,只怀疑这拐杖啥时会断。
“啊——痛!”
这次,小正太双手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继续哀号。
“痛就给我闭嘴!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
我和郑太后乖乖地闭上嘴,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回答,天哪!这……太恐怖了吧,这家混黑社会的不成,还见笑,现在要是能笑得出来那才有鬼,这老头子的劲道也太狠了,哪天要是那根东西招呼到了我身上,那还不是被殴得吐血。
“令嫒与阿爵的婚礼,我们男方会全部包办,所以请放心……”
“婚礼?等一下,唔……”
我的话被郑太后扼杀在了她的粗掌下,她衍着笑脸替补了我的话:
“好!既然,亲家这么干脆,那么我们再婆婆妈妈实在不太好意思了,那么……”
什么不太好意思,是特别不好意思!尤其是答应这场婚事,郑太后她是得了婚姻控是不?
这……也太乱来了。
“明天,我会让管家把结婚的具体事宜陈列出来,给你们过目,至于结婚协议书,我们也能在民政局里得到公证,你放心!!”
我发现老头的略微泛黄眼居然泛出一丝诡光,那光一闪而过使人措手不及,他轻咳一声即刻恢复常色:“因此,请不用担心,婚姻具有法律效益的。”
“顺便,去隔壁把离婚协议书也扯过来吧……”
早就被打趴在地的小正太硬是不怕死时不时来那么一句。
老头没有再使用暴力,他轻咳一声,身后的小西服们便即刻有了动作,极有默契的将小正太抗在肩上,快速的移出房门。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
“哦,好!”
还在云雾中的我们,居然条件反射性地点头回应。
直到,我的房间彻底清空,直到那一声彭的关门……
“郑太后……”
“干嘛!”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丫头,你嫁……嫁掉了!”
“嫁……掉?”
我的脑袋有点发懵,脚底软绵绵的几乎等于中空,我、要、结、婚、了!而且还是个90后的小正太?
“哎呀,太棒了!我一定要去黄大仙庙烧香,祭猪头。”
郑太后欢腾地赶紧收拾包袱决定回去,脸上的就像绽放的菊花似得,皱纹全部舒展了开来。
“等一下,妈——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隐约觉得不太妥当,明明只是脚底板受伤为什么会演变成为如斯的地步。
结婚?与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就谈婚论嫁?
“没什么不对的,卡布,你听我说!”
妈妈蓦地郑重将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脸上的菊花也倏地暂时收敛。
“告诉我,你相亲的目标到底是为了什么?”
“找个人嫁了。”
“对,找个人嫁了,只要他不杀人放火,不作奸犯科,只要像样点就成,唉……你这个样子,能混到这种地步已经可以了,谁管他我们用哪种手段……”
“可是……总有一天会穿帮的。”
我的心略带些许担忧与不踏实感,看刚才那个架势不仅不是一元新台币,就连金元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穿帮,哈哈——世界最大的笑话,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就没有穿帮的那一天,毕竟你底下的那层膜都不见了,怎么可能会有穿帮的一天……”
郑太后笑得花枝乱颤,当发现我脸上的忧虑之时,回想刚才的话,这才脸色略微变了变。
“你说我的……没了?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不知道?”
“呃……当然是你小时候,不小心给摔掉的,哎呀——我们不需要讨论这件事,总之……你现在就是安安心心地做你的新娘,我欢欢喜喜地当我丈母娘。”
“可是……他才……”
“十七嘛,那又如何?就是十三,我女儿也要嫁,放心,你老娘我很开通的。卡布啊,你到这个年龄,看看村里的人个个都已经生了小宝宝,有的孩子都已经上了幼稚园,你还卡在那,我都活了这把年龄,你就可怜可怜当妈的心情……”
我家郑太后很会演戏,我是知晓的,只是她此刻有别于泼妇哭嚎的泪水竟令我无措起来,只能笨拙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结婚,我答应过你,只要有个像样的婚姻就可以了。”
事情发展的进程出乎意料的快,第三天,我便和被迫押来的小正太去了民政局,正式签订结婚协议书,至于婚宴……由于,小正太没有到达法律年龄,不能太过张扬,便决定押后举行。其实,另一点,我也是知晓的,那就是西爵,我的小丈夫拒绝穿结婚礼服,出席婚礼。
就算我的脑袋再不精明,也明白这件从天而降的意外,对他来说是个灾难,对他……我是有亏欠的,这场骗来的婚姻……
正式签署结婚协议的第二天,我的行李竟被老妈打包直接送进了西爵的小公寓内,只是不仅是我没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婚姻,就连小正太也一样。
抚摸着爷爷送来的新床,我忍不住怔忪起来,不看牌子光从触摸的柔软感,我也知道这是高级床垫。有一点,我和郑太后都估摸错了,那就是小正太的家似乎不是普通的富裕,只是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竟依旧一无所知。
哎,如果脚底板流血都能拐到一只金多宝,那么估计现在高跟鞋会马上滞销。
“抱、抱歉……”
一个金头发冒失地将一个脑袋塞进房间内,他有些局促不安,看到我懵懂的表情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嗯?叫……我吗?”
我承认,我也没有晋升为妻子的认识,指着自己的鼻子,仿佛混沌地进入爱丽丝梦境般。
“嗯……第九,第九代说……要……要邀请你去参加婚礼。”
金头发话说得断断瑟瑟的,他的眼睛更是心虚的不住瞟向天花板,似乎天花板上才是我的元神所在。
“婚礼?谁的……”
“你和西爵少爷。”
“可是……爷爷不是说婚礼以后补办吗?”
“第九代,他说……他说……婚礼不可或缺,要给自己的新任妻子送点……见面礼……”
犹疑地望向窗外早已漆黑一片的夜空,“这个时候还要补办婚礼啊,等等——我去换件比较漂亮的衣服好了,婚礼不能太寒碜了,是不?”
“呃——”
金发少年的眼角又一瞬不自然地抽了那么一下,他嘴角很勉强的弯起一丝笑容给我,不知为何从他心虚闪躲的眼神我竟看到了一丝的同情和怜悯?
04
今晚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沉沉的雾霭也把新竹大小的月牙给吞噬入腹,久久不见其踪影,不时吹来阴森森的凉风,忍不住一个哆嗦地搓了错手臂,同时闻到泥土混合着寂寥味道。
偶尔出现的月光洒下冷色的光圈,照在凄白的墓碑上,氤氲起乳白色的妖娆之气。
这是一座白天没多少人,夜晚也吸引不了外来鬼驻足的墓园,只是……如果你看到一个穿着很鲜艳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门口,是否有产生那么一点倩女幽魂的感觉,或者应该可以概括为怨女幽魂。
不好意思,这位让人怀疑有点诡异的女子,正是狗屎地担当本文女猪脚,至于为何要让我在墓园参加自己的婚礼,我是承认我的智商实在跟不上了他的脚步。
“第九代,就在这里,我就……不打扰了。”
金发少年的脸色白了白,匆匆交代完毕便想抽身离去。
“咦,如果是我和西爵的婚礼现场,你不想观礼吗?”
他的脸色仿佛有片白影附上似得,刷地一下全变了,他勉强镇定地将颤抖的音节发出:“我……家还有点事,就……就不参加了……那个……祝你们新婚……愉、愉快!”
呜哇——
呜哇——
步进墓园,便迎来一股奇异的风,而其上盘旋的乌鸦也特别肇事的扯开嗓子哭号,仿佛担心这个墓园不惧鬼魅效果。
“小……小正太……”
虽然我的脑袋是少根筋,当并不代表我没有稍微正常一点的反应,再怎么说我一个弱女子独自一人在墓园里散步,不吓死人也吓死鬼了。
不知走了多久,我才遇到一名男子背对着我在一座墓碑上磨刻着,细细刷刷地说不上好听,甚至有点小小的刺耳。
看到男生我的恐惧神经并没有识相的跳出来,只是脑袋里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笑话。
于是,因为这个笑话壮大了我的胆子,我竟再次向前走了几步。
晕黄的油灯投射在男子的脸上,从我这个角度我仅能看到男子的坚挺的鼻翼柔柔的闪着光晕,其余则被发丝掩盖,他很仔细地工作着,以至于我的出现也没有发觉到。
“那个……大爷大半夜不睡来改自己的名字啊?真……真是勤奋那!”
我讪讪地笑了两声,心里则不断在冒着嘀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有人拿着小油灯来刻墓碑?
“没有,我、在、刻、你、的、名、字!”
他转过头来,笑得阴惨惨的,低沉暗哑的声音从他的唇片跑出还故意在墓碑上绕几圈吸收日月之精华,鬼怪之瘴气啪地传进我的大脑神经中枢。
“啊哈,原来是西爵啊,好巧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真的很想笑得傻而天真,来代表刚才我的一席话真的不是因为早就猜到是他而讲的冷笑话,我发誓……我真的只是……现在才发现出是他,准确来说是现在的表情……
西爵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对于我的表现格外明显的虚伪与做作不置一词,他转身轻抚墓碑上的娟秀小楷字体,喃喃开口:“郑卡布,你说我对你可好?”
“啊!”
我愣是被小正太突然来的诗人情怀给吓住没有反应过来,他对我好?
好什么?
是那次醉酒背他一公里,还是他摔破杯子害我刺破了脚,或者是因为他令我家郑太后在孓稻村无言以对?
又或者是他现在亲自为我刻墓碑?
——在我还没嗝屁的时候……
他是好,好得让我想哭,却无半分感动。
我在心里千回百转地回答他的问题,但是现实中我却只能小媳妇般地乖乖将脑袋晾在胸口,保持最初的静默。
他见我不语,脸上的得意竟如那春天的花似的一夜绽放,连谦虚的掩盖都不回,他咧着他那张好看的薄嫩小嘴,在我身边嘿嘿地的转了几圈,而眼眸啪啦闪出的眼光照在我的身上,仿佛此刻我不是聚焦灯上的主角,而是一只正被主人估价的小猪崽。
就在西爵在脑海里酝酿着邪恶的念头的时候,而我的脑袋壳可就干净得多了,我只是在想他那张嘴型那么漂亮,现在裂开的弧度超过平时的一倍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啪的一声破了,然后……才发现原来是假的!
我承认我是个很无聊的人,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的想法,原来有人比我更加无聊!
“郑卡布,别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今天我和你的结婚典礼就在这里举行,看看多称景?”
他忽的将脑袋靠近我的耳边,唇瓣吐纳的气息撩撩地瘙痒着我的耳垂,然,出口的句句片片却是清晰冰凉无比:
“听说没有婚姻的爱情是死无葬身之地,至于……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如同我和你,那么……则是你自、掘、坟、墓!”
“……”
最后的几个字眼字逼得我不断倒抽几口冷气,频频后退几步离开他气势强大的气场才勉强稳住了身体,他……他……他是哪个道上的兄弟不成?
就算没看到他脸孔有多狰狞却可以被语气里的阴森给震撼住,我的唇已经开始不住发抖,看来今晚的天气有点凉。
小正太见我被吓得唇色发白,得意之色更是溢于言表,他继续装腔作势指着那座空坟:“其实,你老公我也真够善良的,还帮你选了这么个风水宝地,看看你旁边住着就是个小帅哥,以后寂寞了还能来陪你。”
“你自己好好在这个坟墓里,反省吧!”
背后猛然承受一股力量,我便跌进了才刚挖好不久的坟坑里,脸朝下的姿势吃了很多土灰,望着他离去的决绝背影,心里没有太多的伤痛却感觉迷茫。
为什么迷茫,却找不到确切的答案,爱情?
郑卡布,你可曾有过爱情,既然双方都没有了爱情却选择了婚姻,或许像他所说的自掘坟墓。
只不过,这么深奥的问题,我能想出已经实属奇迹,又这么可能找得到答案。
不知名的鸟儿呜呜的啼叫,将我的发呆暂时拉回家休息,吃力的爬出坑外的时候,小正太早已不知踪影了。
经过另一座坟墓时候,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然而这一眼竟令我再也迈不开步伐,脚不仅是被无形的藤蔓束缚着,同时也被无形的线牵扯着来到了墓碑面前,蹲下——
照片里的男生笑容灿烂,只是惨白的肤色在光辉的打印下,白得愈发显眼。
“欧左宴?”
口中不自禁的喃喃念出男子的名字,为什么移不开视线,为什么身子动不了了?
难道是鬼上身?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瞳孔倏地放大百倍,薄膜沾染上泥土的灰,泪水从眼眶自动滑落,凉意划成一条线在脸颊上蒸发着,另一股凉意蓦地逼近。
仿佛背后有双冰冷的光芒阴挚的注视!!
下意识的转头,背后是诡静的小道,而道路的对面同样是一座座墓碑,此时此刻的墓碑比前向来得的更加诡异,甚至感觉墓碑在逐渐拉长扭曲,当下心中一颤。
赶紧站直身子决定早早离去。然,身体再次无法控制得僵硬动弹不得,那股凉意就像一条细长的鳗鱼在我的身体环绕三圈,迅速隐没在墓碑之后。
脚才踏出三步,不意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跌进了坑里,这个坑很小,身子是曲着塞进去的,人已摔得七荤八素的,脑袋整个都懵了,屁股觉得有东西咯得慌,手下意识一摸。
嗯,硬硬的,大概竹竿粗细,顺着弧度继续往下描绘,圆锥体的下部两个凹下的洞口,分居两边,终于我决定不再猜测抓起那物……
透着浅浅的光,我看到了白色的骨头……
于是……我的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只是仅存在脑海里的结论是:
是不小心闯进狗狗的藏宝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