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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katiss

“极不稳定……异化……吗?”

黄漠。躺在沙中的十面,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吃力地读出这段文字。

耳边还听得见的只剩下了一阵嗡鸣,每次呼吸的时候似乎都得用上全身的力气。大脑已经放弃思考了,唯一做的就是尽力保持住清醒——他知道,一旦失去意识,那就永远也醒不来了。

“樱花啊……樱花啊……暮春三月天空里……”十面的眼神涣散了起来。他强打起精神,微张着口,不成调的唱起了一首幼时的童谣。他的余光瞥见了陷入暴走、为自己奋战的zito,而自己对此却无能为力,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愧疚。

眼睛里突然失去了光明。

因失血过多,休克的十面的瞳孔散开了。

他的思维无声地坠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

“川崎十面,快点起床了!日上三竿了!”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女声。

谁?

意识再一次回归。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剧烈的刺痛向混沌的大脑袭来,十面睁开了眼。

“这里是……”目光所见的,不是悬着红日的天空,也不是F.A.T.E.疗养室的天花板,更不是自己房间顶部悬着的白炽灯。十面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四周的环境让他产生了一股无比熟悉的亲切感……

刷着绿漆的铁质双层床,印着米黄色小花的白色被单,破了一角露出棉絮的床垫以及永远散发着艾草味的明亮房间——看着墙壁上稀奇古怪的拙劣涂鸦,他的内心产生了一阵莫名的悸动。

“十面你起来了。快把床单收拾好去吃早饭啦!”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十面侧过头看了过去——当他看清那声音的主人的相貌之后,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阿妈’……你怎么在这里?”十面的声音哽咽着。但他很快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自己的嗓音,为什么变成了童声?

“我作为院长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十面,你是孤儿院的孩子啊,”被称作“阿妈”的女人有点疑惑地看着十面的眼睛:“怎么一觉起来,十面变得迷迷糊糊的?还哭,到底怎么了?难道有哪个坏孩子欺负你了?”

“没……有……”十面困惑着摇了摇头。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一无所知。

这里是孤儿院。是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居住的地方。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难道不是正在黄漠,与Unhuman战斗吗?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刻,被叫做“阿妈”的女性对着他慈爱地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引着他下了床——

场景突然变化。十面发觉自己长高了不少,正站在一面一人高的穿衣镜前面,身上穿着的是崭新的散发着肥皂气息的米黄色军装。他看着镜中映射出的自己的影像:挺得笔直的腰杆,俨然是一副英姿勃发着装待命的新兵样子。身后有一扇老旧的黑门,吱呀地缓缓开开,从后面探出阿妈的半张脸。阿妈的样子变得苍老了许多,眼中射出的满是慈爱的光辉:“小十面,现在长成了一名出色的士兵咯!”十面通过镜子看着双鬓斑白的阿妈,嘴角抽动着,肩膀也颤抖个不停:为什么我总是哭?为什么我又看见了阿妈?我不是在黄泽的沙土中与Unhuman作战吗?为什么——

十面沉默地站在原地。他忽然想起了曾听过的“走马灯”的传说:当人在濒死的前夕,他一生所经历的重要的事情都将会如同倒带一般的重新在眼前过一遍,因为事件流动时不具有延续性,所以被称之为走马灯。

啊啊,原来我就要死了吗……

没想到走马灯是这个样子……

果然还是不甘心呢。

想到这里,十面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他转身向前走去,一把拉开了门,将手搭在了阿妈的肩头:“阿妈……”

画面再次切换。十面全副武装地蹲在了一座残缺不堪的土墙后方,身旁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士兵们四处乱堆的碎裂的尸骸以及凌乱的弹片。耳边巨炮隆隆的震响声不断刺激着他的耳膜,远远望见远处地平线上黑色的硝烟升起,缓缓沉坠的落日,洒下如血似的妖艳的红色余晖,为战场增添了一股浓重的杀意。十面看着四周如同地狱一样的恐怖景色,却宛若失神了一般,丝毫不为所动。被轰炸产生的冲击波所掀起的弹片“嗖”的一下割裂了他的脸颊,虽然血如泉涌却感受不到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现在的十面,俨然是一副放弃了对外界所有的感知,陷入了入定的状态。脑内一片空白的他痴痴地仰起了头,望向头顶那片浑浊的天空,然后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眼中的世界,是橙色的。

……

不知是何时,场景再次发生了变换——

“对于这一生……如果让你选择的话……”

身处于一片光亮刺眼的白色空间内,一个如烟般飘忽不定的红色的人形身影静静地悬在虚空中,用孩童一样稚嫩的嗓音,低下头问着站在地上的川崎十面:“你更愿意待在哪一段时期呢?”

十面抬头凝视着影子的头部——如果那可以被称作头部的话。他缓缓地说道:“啊,那可是个难解的问题呢,毕竟……”

“毕竟生命的每一个片段,再次经历一遍的时候,都是那么有趣呢。”

一阵沉寂。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影子才再度发话:“哦?所以说你是一个思忆过去的人吗?”它饶有兴趣地说道:“那么,你是宁愿回到过去,也不愿意面对生命的终点吗?还是说,你想保持现状,不作为的坦然走向死亡呢?”

“都不是。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什么东西,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要是一个有理智的人,那他就一定是怕死的。我对于已经经历过的过去感到厌烦,也恐惧死亡,所以啊!”十面的话语一顿。他突然将垂下的双臂抬起,并捏做拳头,奋力地挥舞了起来!

“我想要活下去,开辟全新的未来!”

“唔……”当十面把“开辟未来”几个字从口中说出的时候,那影子的身形先是一窒,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有趣的回答……”

空白的世界突然如海浪一般不规则的扭曲了起来。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十面感到后颈一阵刺痛,眼前再次归于了黑暗!

“恭喜,你赢得了一条生命!”

耳边响起了那个影子的声音。随着话语告终,十面周身感到了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之前消失的五感正在逐渐的回归!

“得救了吗……”

……

黄漠。距离陷入暴走的zito与蚁型Unhuman们战斗场所不远的地方,十面身处之地。

“啪嗒、啪嗒……”

被狂风卷起的沙尘接连不断的拍打在一动不动的机铠表面,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透过机铠碎裂开的装甲,可以看见其内部裸露着的一根根形状扭曲、颜色各异的管道,以及套在十面的身上、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强化服。

十面在机铠中突然苏醒了过来,同时奇迹般的发现自己周身已然感觉不到一点点疼痛!

“这是……?”

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机铠视角显示屏。原本代表着重度损坏的红色的机铠3D模型,此时的颜色却已经变成了象征着完好无损的绿色。右上角的坐标点也已经不再胡乱跳动,视角正中央“极不稳定,异化”的红色字体也早就消失不见——机铠的各项功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再度上线、自动复原了。疑惑的十面正打算从沙地中爬起来,却发现机铠的关节处就像是上了锁一样完全无法扭动,装甲也变得极为沉重,压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

正当十面慌张的打算联系F.A.T.E.咨询一下的时候,机铠腰带上安装的K-photo就像是回应他的疑惑似的突然响了起来!

“We...Welcome...”

伴随着机械提示,机铠表面的装甲忽然在一瞬间从固体转化成了银色的流体状态!神秘的银色液体顺着装甲表面的纹路慢慢流动,一点点的凸起,像生物一般蠕动着,开始变换形状!

“Welcome to...”

原本圆形的肩铠在液体的包裹下变成了两块叠在一起的矩形板;碎裂的胸甲缝隙在液体的浸润下逐渐愈合并且变得更加厚重;腰部的护甲也开始迅速伸展,在腰侧叉开了两个伸出的半圆柱形喷射孔——在完成身体的改装之后,那液体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机铠的头部,并飞快的钻进了机铠前脸额头处的那片菱形板件的内部!

“Welcome to the...”

当单调的机械提示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被银色液体流进后的菱形板件突然往机铠前脸的电子眼方向移了几寸,随后“啪”地一声裂开,化成了四片三角形的碎片,分聚于电子眼的四侧!当前脸的变形完成之后,那银色液体从中再次流出,顺着重力的方向往下流动直至机铠双臂的位置——当最后的一滴液体凝固成了机铠的护臂之时,变化结束!

“Welcome to the katiss.”

伴随着机械提示音,机铠周身红光大盛。亮度极高,在沙地中简直成了一个小太阳。十面刚感到机铠控制权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赶紧翻身站起,却立即感受到了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性能体验!他低头看了看此刻机铠的造型,顿时发现在机铠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机铠……katiss……”十面愣在原地……

……

另一边。

挥手拨开一只蚁型Unhuman伸出的前肢,随后跟上一脚向其腹部踢出。攻击未至,zito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冲击给撞了个趔趄。如今已然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它身上象征着暴走的红色甲壳,其颜色开始一点点的淡去——原先展开骨骼的双腿逐渐的被新生的肌肉包裹复原,骨质的纤长尾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风中化为沙尘纷飞远去……变回了原样的zito虚脱一般的跪坐在了地上,急促喘息着,吃力地环顾着身边蚁型Unhuman们所处的方位。而后者一见对方体力不支,便纷纷扑了上来,对其发动了新的攻势!

“啊!”六只形状相同的附肢同时伸出,像打桩机一般又准又狠地敲在了zito的身上。承受着来自六个方向一波强似一波的巨力,zito的身体开始因为痛苦而颤抖不已。它全身的甲壳开始抗议似的不断地发出扭曲的嘎嘎声响,然而并没有支撑多久的时间,随即就在如同陶瓷破裂般的闷响中龟裂开来!失去了甲壳保护的肉体则被蚁型Unhuman们的附肢长驱而入!

“噗噗……”

几声响过,zito的身体便被洞穿了。只见它的身体表面破开了十二个洞眼,从中汩汩地流出了粘稠的紫红色血液——随着血液一点点的流失,它的动作也渐渐的虚弱了下去。蚁型Unhuman们又一次发出了咔咔咔的口器撞击的声音,似乎在传达着喜悦的心情!

“可恶……”

即使虚弱,但zito仍在不屈地挣扎着:他的口中倔强地发出威胁的怒吼,但嗓音却逐渐低迷。

“川崎……先生……”沙哑的声音空荡的回响在荒凉的黄漠之上。有谁能够听见?

“Welcome to the katiss.”

这时,骤然响起的机械提示音吸引住了蚁型Unhuman们的注意。它们将视线汇聚到了同一个方向——

“呼呼呼……”

层层的风沙迷住了视线。拨开沙幕坚定前行,从中赫然显现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身影!而随着距离的拉近,那身形也就越发的清晰!

川崎十面。机铠进化,武装骑士katiss!

“咔咔咔……”

蚁型Unhuman们见状,纷纷收回了附肢准备迎接下一轮战斗。随着附肢收回,虚弱的zito失去了支撑,变回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十面往其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缓缓地伸出右手,对着蚁型Unhuman们勾了勾手指。

“他曾经救过我的命,现在就该轮到我了。”看着被挑衅所激怒的蚁型Unhuman们一拥而上,机铠假面下十面的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看看机铠升级后哪些地方有所增强呢?”轻易地闪开最近的一只蚁型Unhuman的攻击并出拳将其逼退之后,十面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开始检查机铠katiss的系统。

腰带上的K-photo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只是在左腰处多了一个长方形的银色扁平盒子,在其表面由上往下的排列了“1”、“2”、“3”三个圆形的灰色数字按钮。当他伸出左手触碰到这个“盒子”的时候,机铠的视角显示屏中央突然弹出了一个绿色的对话框,同时弹出了一份图像文件。十面迅速地浏览完了全文的内容:“‘指挥插件,以特定的数字编码按下按钮以发布命令,激活对应的能力’吗?有点意思。”

“那我就先试试‘高速化’。”

说着,他的手也依照指示,缓缓地按下了“盒子”上的按钮!

“Two.Two.Two.”

机械提示音再度响起。十面迅速收回左手,缩束身形向右一晃再次闪开了一只蚁型Unhuman的攻击,随后向着另一只蚁型Unhuman的位置抬起右手一掌拍出!

“Speed.”

就在出掌时的一瞬间,机械提示音响起,接着十面的整条手臂就化作了一道红色的残影,在嗡嗡的响声中挥舞成了一片巨大的扇形面!而中掌的那只蚁型Unhuman则被这扇面给直接拍飞,躺倒在了远处的沙地上——只见对方胸口被手掌拍击到的位置已经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并由于高速摩擦所产生的高温导致陷洞内不断冒出白色的蒸汽——它的内脏,就这么被katiss一掌的力道给生生震碎了!

“咔咔咔……”看见同伴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掌给直接抹杀,剩余的蚁型Unhuman们虽迟疑了片刻,但又立即毫无惧意的继续向前。一击成功后的十面则十分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后身形一屈,直接化为了一道红色的尾迹,呼啸着冲进了蚁型Unhuman们的队列之中!

“必杀指令!”

“One.Two.Three.Fina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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