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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转生复活(7)

没错,从表面伤口来看,跟传说中獠牙魔杀人的方法如出一辙,伤口的尺寸为一厘米长、五毫米宽,直刺喉头,造成气管大面积破裂,几乎是一击必死。但獠牙魔不可能剥去他的皮肤,我很难相信那种妖怪一样的东西也会对“黄金之海”的传说感兴趣。

“小来——”王江南大声叫起来。

“在。”站出来的是那个替我开门的年轻人,不等王江南再次吩咐,他已经口齿清晰地报告,“从昨天下午五点之后,我带领九组的兄弟一直守在主楼的左翼,平均每过十分钟便有一次严密的巡查,丝毫没有听到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并且自始至终没有人出入过。”

刚刚开门时,门是反锁的,也能证明凶手根本没有从前门离开。

我审慎地环顾室内,没有后窗,凶手杀人后还能从哪里逃遁呢?除非是这别墅里有什么秘道——当我的目光望向萧可冷的脸,她的脸色更是惊人的苍白:“没有秘道!手术刀先生已经用超声波探测过全部地基……”

耶兰的双眼空洞地向上瞪着,灰白色的脸上毫无表情,或许到死为止,仍有“黄金没到手”的不甘心吧?

萧可冷捏着鼻子走了出去,她不是职业的验尸官,面对一个男人的裸体,总是有些不便。

霍克一直都在细心观察,始终没发表任何言论,直到萧可冷离开,他才沉稳地向着王江南问:“十三哥,床单上的血泊之中,有很多男性分泌物。所以能够推断,耶兰在临死之前曾有一段高度亢奋的动作。按照日本人传说中对獠牙魔的描述,它们总喜欢装扮成妙龄妖冶女子,在勾引男人上床之后突然发动袭击,我想——凶手会是女人,至少也要跟女人有关。当然,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一说,就算有,也是异端教派为了蛊惑人心硬是胡乱拼凑出来的……”

他用一柄修长的小刀在血泊里拨拉着,那些黏稠的红色液体已经开始凝固。

从血液的凝固程度可以推算耶兰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七点钟前后,也就是我跟萧可冷发现窗外有不明物体掠过的时候。

别墅里总共有四个女孩子,关宝铃、萧可冷、安子、信子。

前面两个,七点钟时间,跟我们大家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安子!一定跟她有关!”

我也不相信是獠牙魔下的手,随即退出来,向主楼右翼飞奔过去,一直到了安子姐妹的房间前面,深呼吸三次,重重地举手敲门。同时,那柄战术小刀已经弹到了我右手掌心里,随时可以激射出去。

耶兰之死令我更加恼火,因为从接到他的求救电话开始,这件事就始终没有顺利过,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却在这里断了线,至少又把救醒藤迦的机会抹杀了一半。

“安子?信子?开门!开门!”我大声叫着,身后神枪会的所有人都跟了过来,王江南更是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没人应声,叫到第三次时性急的王江南已经飞起一脚,砰地把门踢开。

房间里相对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两个人都蜷缩在棉被里熟睡着,屋子里飘荡着女孩子特有的脂粉气息。

我又一次大声叫着:“安子,赶紧起床!我有事要问你!”

内奸、凶手、獠牙魔——在我心里,这三个大帽子已经结结实实地扣在安子头上,由不得她不承认。如果是神枪会的敌人,肯定就是属于渡边城那边的人马,但她何必出手杀了耶兰,还剥去了他身上的两大块皮肤?

所有的人拥堵在门口,萧可冷掠进来,冲到左边那张床前。

我急切地叫了声:“小心——小心些!”如果安子是凶手,负隅顽抗下的反击只怕也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在场这么多人,我唯一担心的便是萧可冷。

棉被揭开了,萧可冷“咝”地吸了口凉气,低声叫着:“死了!她也死了!”

我、王江南、霍克几乎是同时拥到床前的,安子侧着身子屈膝躺着,露出颈下一个青灰色的半透明齿痕。没有任何血迹,但她的确已经死了,同样死于獠牙魔的袭击。她的头发散乱地披拂在枕头上,脸色平静安详。

萧可冷的手颤了颤,揭开的棉被又盖了下去,她扭头低声对我说:“我……好冷……陪我出去……”

我还没有点头答应,王江南已经横掌拦在我面前:“等一等!等一等!”他的态度非常蛮横无理,之前还没有人敢这么粗鲁地对待我。

“风,你凭什么说凶手是安子?耶兰是你的朋友,你们昨天在房间里密谈了超过两个小时,今天早晨又是你第一个发现他死掉的……而且,昨晚你是不是接到了一个神秘人物的电话?哼哼,我现在怀疑你才是渡边城方面的内奸,对不起,我得委屈你一下……”

他挥了一下手臂,两个年轻人立刻闯进来,堵在我的面前。

门外的人一阵纷乱,以王江南的威信与影响力,他要指认谁是凶手,肯定会有人积极响应。

萧可冷苦笑:“十三哥,你误会了……风先生不可能是奸细……”但她的声音实在微弱,淹没在神枪会众人的聒噪声里。

我冷笑着看着自以为得计的王江南:“王先生,拿开你的手,否则别怪我不给神枪会面子。”他已经少了一只手,我不想将他的另外一只也变成铁手,但他的嚣张气焰实在已经惹恼了我。

“拿下他!”王江南太小看我了。就在两个年轻人伸手擒拿我左右胳膊之时,不知怎的,身子倒飞起来,“砰砰”两声,跌出三米多远,痛得哇哇大叫。这种“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寻常人根本无从防御,并且发力越猛,跌得越重。

“你找死——”王江南的双臂飞舞着,一下子便缠上了我的脖颈。他的出手够快、够狠,一招之内就想扼住我的喉咙、用混合了蒙古摔跤术的柔道功夫将我制住,可惜他的武功跟我比有相当大的差距。

我的双手闪电般抓在他的左右肩头,五指发力,钢钩一样嵌入他的肉里,瞬间便瓦解了他手臂上的力道。

“喀啦”一声,他的假手里暗藏的枪械已经子弹上膛,竟然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就要盲目地开枪杀人,令我更是怒不可遏,肩头一顶,让他的左手对着他自己的胸口。如果枪弹走火,也只会射杀自己。

同时,我的右脚已经抬起来,准备踢折他的膝盖,让他向我跪下来。他喜欢在女人面前、在手下人面前显摆自己,我就让他表演个够好了,免得总是对我没有好脸色。我闯荡江湖的最根本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江南一再进逼,我也只能反击。以他的武功和头脑,留在神枪会,也只会害得手下兄弟白白丧命而已。

“风先生,不要——不要……”萧可冷跳过来,向我连使眼色。她想顾全王江南的面子,不肯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我稍一犹豫,王江南已经奋力一挣,拖开了我的掌握。

“我不是奸细,王先生,你最好查清楚再下定论。”我大步出门,围观的众人自动亮开一条路,面面相觑地目送我离开。

第六节 土裂汗大神准备撤离

安子也死了?她不是獠牙魔,更不是杀人凶手。那么,会是谁——一晚之间,连杀两人,还留下獠牙魔的伤口标记?满脑子疑问毫无答案,忽然间我想到了神枪会的监视系统,如果那些摄像机都在正常工作,岂不是可以拍下耶兰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院子里又起风了,满地的落叶一阵阵随风起舞,漫无目的地飘飞着。

我不知道自己跟神枪会的合作还能有多长,这可能取决于我对王江南的忍受程度。如果能够再访枫割寺,就算没有耶兰的随同帮助,我也愿意试着用咒语唤醒藤迦。本来进展顺利的一件事,被突然跳出来的獠牙魔给搞得天翻地覆、一塌糊涂……我的视线越过屋顶,向远处乳白色的亡灵之塔眺望着,自己觉得唤醒藤迦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院子里到处飘荡着血腥气,以小来为首的几个年轻人已经把耶兰的尸体装进裹尸袋,准备送出去掩埋。

我停在一棵半枯的樱花树下,连续做了十几次深呼吸,让混乱不堪的头脑尽可能地冷静下来。剥去耶兰皮肤的人,肯定偷听了我们关于“黄金之海”的谈话。接下来,凶手肯定会深入埃及,去开罗城找耶兰的女朋友拿藏宝图——

不管凶手是谁,从剥去耶兰皮肤这件事能看得出,那是一个极其贪婪的人物。也就是说,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会去埃及搜索这批人人觊觎的海量黄金。

我的脚步停留在耶兰的门前,屋里所有被鲜血玷污了的家具、被褥已经搬了出来,凌乱地扔在草坪上。在欧洲成千上万座古堡里面,秘道是不可或缺的一项建筑单位,所以我怀疑寻福园别墅里也有秘道,凶手正是从秘道遁逃的。

屋子的地面铺砌的都是六十厘米见方的灰色石板,当我踏在上面时,每一块都平稳坚实,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没有秘道,既然手术刀也仔细搜索过了,就不可能有遗漏的地方……那么,会不会是忍者的五行遁术?此时,我是站在一只水景吊灯下的,它的样子跟主楼客厅里的一模一样。恍惚记得,安子姐妹的房间里也有这样的吊灯。

我仰面向上看了好久,真希望这吊灯上曾安装过微型摄像机,能把耶兰的死因忠实地记录下来。

在耶兰的房间里待了接近一个小时,几乎把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搜索遍了,却根本没有丝毫凶手留下的线索。从神枪会方面得到的消息更是令人沮丧,监视系统只是安装在主楼和围墙上,对于左右两翼的房间并没有特殊关照。

至此,我胸膛里的郁闷已经无以复加,对王江南的办事能力更是进一步起了怀疑。

我取出电话,准备打给远在埃及的铁娜。自从埃及沙漠里的金字塔发掘工作告一段落之后,我拥有了她的一个专线号码,这可能是美丽的铁娜将军对我最优厚的恩赐了。不过,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用到它,并且不为个人私事——

“风……风先生……”小来在墙角探头探脑地叫我,年轻的脸上带着怯怯的讨好的笑容。

我对他的印象不坏,应该属于那种特别机灵并且身手不凡的年轻人。

等我走到他身边,左右没人,他低声讪笑着:“风先生,关于那个人……耶兰的死,我有一点小小的情报,或许对您有用。”他的脸很白,眉眼也很俊秀,但左边嘴角下一道深深的伤疤破坏了原先的这张漂亮的脸,显得不伦不类。

我取出钱夹,他的笑声更恭顺了。

“小来,你的消息值多少钱?”反复搜寻耶兰住过的房间后,我确信在屋子里找不到任何破绽,所以不能肯定小来是诚心报信还是故意诈骗。江湖上人心险恶,我可不想做见人就扔钱的冤大头。

小来眯着眼笑:“一美分,如果它对您没用的话。不过,您是第一个听到这情报的人,我想它可能值一百美金。当然,听过后,您觉得没价值,可以不付钱,我毫无怨言。”

我看着他,他也毫不示弱地回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挑战意味。据说,在神枪会里能担任小组长、小头目的都是黑道上打拼出来即将出头的人物,看得出来,小来脸上、手背上的伤疤都不是菜刀弄破的,而且他的眼神异常灵活,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一样。

我知道,当我在这间房子里猎狗一样进进出出的时候,小来早就注意我多时了。

“这个给你,江湖人,信用第一!”我抽了张一百美金的钞票给他。

“谢谢风先生,我知道您是爽快人。”他迅速折起钞票,塞进衬衫口袋,然后指向屋顶。我随着他的手指向上看,空荡荡的,只看到晴爽的冬日天空。

“什么?”我略有些疑惑。拥挤在安子门口的那些神枪会人马正在慢慢散开,王江南气咻咻地跳出来,受伤的野兽般胡乱咆哮着。我懒得理他,如果再向我动粗,就不值得再给他留什么脸面了。

“风先生,昨天黄昏六点半钟的时候,兄弟们轮班吃饭,我自己值班,就坐在最西边的房顶上。天刚擦黑,我突然听到了‘咕噜、咕噜’的水泡声……”他嘟起嘴唇,形象地学水泡的声音。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止了:“什么?又是水泡声?水泡声又出现了——”

他捋捋头发,困惑地自言自语:“我很奇怪,因为——您知道,北海道这地方很多火山喷泉,每次地震前死掉的喷泉都会复涌。我怕要出什么乱子,一直仔细听着,水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好像我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巨大的泉眼,不停地有水泡翻滚上来……”

我听得入神,看他连说带比画的样子,能够体会到一个正常人听到水泡声时的怪异感受,因为自己已经数次听到这种声音了。

“水泡声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之久,直到吃完饭的兄弟过来换班,那声音才消失了。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因为连续几天都在小量地嗑药,怕自己的神经和听力有问题,所以一直没向王先生汇报。现在耶兰死了,我怀疑跟那阵水泡声有关……我保证,自己听得很清楚,水泡声就来自屋子里——”

我相信他的保证,更相信现在就算掘地三尺寻找,都不可能找到水泡声来自何处。

小来一直都在挠自己的头发,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水泡声其实一直都是存在的,并且关宝铃还为此神秘失踪过。

我又给了他一百元,作为“封口费”。

小来很机灵,感激地笑了笑,立刻融入了清理现场的队伍里。

一路向二楼走我一直在想:“水泡声是如何发出的呢?是不是每次听到奇怪的水泡声,都会有意外发生?”其实,我倒是很想亲自进入关宝铃说过的那种幻觉世界,看看凭自己的智慧能发现什么。

客厅里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耶兰与安子的死——恍然想到:“信子怎么样了?同在一间屋子里,她会不会也遭了獠牙魔的毒手?”从对安子起疑心开始,我好像就忽略了信子的存在,一直当这个温顺的小姑娘是透明人一样,希望她别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我准备回楼上去睡一会儿,既然耶兰已经死了,那么早几分钟或者晚几分钟去枫割寺,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不过,在入睡之前,首先拨电话给远在埃及、春风得意的铁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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