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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离殇(二十七)

“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打下手啊。”

望着江云,我将手中的塑料袋高高的提起,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江云伸手接了过去,拿出来一看,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是吧,你要拿丙烯画?”

“嘘!小点声,拿酒精可以洗掉的,放心吧。”

“你呀,行吧,就陪着你任性一次,事先说好啊,要是后面学校打电话让你回来赔黑板,你可得先把钱备好啊。”

“哎呀放心吧,走之前就把钱给他们留这,总可以了吧。”

江云笑了笑,将丙烯颜料和画笔从袋子中拿了出来,晓曼看了我一眼,不用我说,直接拿起抹布将黑板擦得干干净净。

拿起铅笔,凭着脑海中的记忆,一笔一笔勾勒着心中的图案,如果不仔细看,黑色的铅笔印根本看不出来。

在画轮廓的时候,江云得知我们没有吃饭,便离开了教室,片刻之后,两笼热腾腾的包子和两杯豆浆被提了回来。

随便塞完后,在黑板上需要大面积涂色的地方,先用颜料涂了一笔,江云挑选了一块,拿起画笔和丙烯颜料就开始涂抹了起来,晓曼紧跟其后,原本黑色的黑板,渐渐的五颜六色了起来。

“子辰,你这画的是什么?这都快涂完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别急啊,你们这只是帮我打了个底,还要继续往上盖呢。”

一个下午,黑板被涂的五颜六色,乍一看,全是色块,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只能明显的看出黑板上三分之二,全是红黄的色块,下面三分之一,有的裸露着黑板的原色,有的是灰褐色的色块。

“子辰,上面写什么字想好了吗?我帮你写字吧。”

我转过身来,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一首歌的歌词递给了晓曼。

“《那些年》,就写歌词啊。”

“嗯,就写歌词吧,在左上角我画好的地方,用粉笔写。”

晓曼一笔一划的抄着歌词,江云在一旁帮我清洗着画笔,即使是这样,直到晚上离开,黑板上的画依旧没有画好,不过大概已经能够看出点什么了。

最上方,五彩斑斓的星辰,中间,只露出了一点点太阳的光芒,最下方,依旧是寂静的黑夜,目前,只能看出这些大概。

第二天一大早,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每个人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驻足观看,这一次没有让晓曼和江云帮忙,因为都是细节部分,所以只有我自己不停的涂色、涮笔。

直到中午,我才画好了最后一笔,从板凳上跳了下来。

黎明夹在黑暗中间,中间的树木一面若隐若现,一面陷入黑暗,右下方五个黑色的背影,握着拳头,高举着右手,一个书包被抛在空中,仿佛呐喊着加油。

从远处望去,仿佛看不见画面的尽头,地平线的太阳即将升起,漫天的星辰渐渐褪色,大地也逐渐明亮了起来,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星空上的每一个点,都是沾着颜料,一笔一笔点上去的,每个色块在被一层颜色覆盖后,自然的连接在了一起,看久了,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其中,这就是我离开前,给这个教室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当放下笔的那一刻,仿佛也放开了我的整个高中,开心也好,遗憾也罢,不管当时是选择了理科,还是艺术生,这所有的往事都已变成了记忆,而我高中的青春,也留在了这黑板上。

望着黑板上的青春,这一刻,我无比的坚定,坚定了我前方的道路,不管是否头破血流,荆棘满路,我都要走下去,相比于失败,我更怕后悔。

人这一生,可以匆匆降临,但不能匆匆离开,就像这幅画一样,最终我们都会离开这间教室,消失的无影无踪,唯独留下的画,可以证明我们曾经来过。

收拾完笔和颜料,将所有的东西放在讲台中,最后望了一眼,转身向晓曼的班里走去。

一切都结束了,我的高中。

记得临回宿舍之前,我和晓曼站在黑板面前照了张合照,而这张合照,也安静的躺在晓曼的箱子中。

将晓曼的日记翻过来,盖在了书桌上,拿着这张照片在台灯下静静的望着。我一直在想,高中的终点是在哪里,现在我知道了,当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我和晓曼,还有我高中的青春,就应经永远的定格在了这张照片之中。

我和晓曼就像画中的人一样,向着黎明,高举着拳头,一切都是那么无所畏惧,哪怕天亮后发现是在悬崖旁边,也有勇气奋力一跃,只可惜,那一跃,我没能抓紧你的手。

“丫头,怎么样,我选的这条路,还可以吧。”

空荡的房间里,再也没有了晓曼的回应,只有我自己对着照片自言自语。我一直很感谢发明照片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让本已忘却的事情再次清晰了起来,让已经离开的人,永久的定格在了最美好的瞬间。

翻开小曼的日记,这一天也被她用永远的记录了下来。

“2014.3.30 下午回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子辰画的画,很有意境,虽然我不懂,但看上去非常好看,子辰,希望你今后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永远都支持你。”

每个人都有梦想,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支持自己的那个人,从一开始的不同意,到后来的支持,我不知道中间自己做了什么,让晓曼有着如此的变化,但这一切都是最美好的结果。

高三的下半学期,紧张的气氛一直围绕在身边,不管是模考还是平时考试,总是让人将心提到嗓子眼上,我和晓曼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五,总体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而江云仿佛开了挂一样,一路追赶到全校前几,而他也成了我们的目标。

四月份,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黑板上的数字也考开始慢慢减少,从一开始的365,直到现在的61,当时间被明码标记在黑板上时,仿佛这些时间并不是我们的,而是属于高考的。

大学的生活我们都有所期待过,没有那繁重的学业,有许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听上去就是一个天堂般的存在。

不过在临近高考的时候,一个新生儿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是老冯的宝宝。

“2014.4.6 哇,冯老师的宝宝好可爱啊,本以为过两天才能出院,没想到第二天就到家了,小小的手,小小的脚,什么都是小小的,好可爱啊。冯老师真的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好的老师,不仅对子辰好,对我也那么好。今天冯老师的老公还说了他们上学时候的故事,感觉都能写成一本书了,不过他们的感情感觉好好啊,希望我和子辰今后也能像他们俩那样,嘻嘻,一起加油。”

“收拾好了没有?”

“马上,对了要不要给冯老师买点东西?”

“她家门口有商店,去了再买,不着急,我和江云在学校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没出五分钟,晓曼便从宿舍楼中跑了出来,我们三个人汇合后,一同向着老冯的家中走去。

“子辰,冯老师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女孩。”

“哇,那长大了肯定和冯老师一样漂亮。”

老冯的家在汽车站旁边,来到小区后买了点东西便急匆匆的向着老冯的家里赶去,一进门,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的老冯抱着刚出生的宝宝,不停的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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