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的是东方广俊,他双手持着流光斧,身形飞纵之间,已落入鹿蜀群。刚落下,他便两手各持一斧,双臂横展,斧头对着冲来的鹿蜀的脖子,于是,当鹿蜀跑过去后,有十几个已被斩断脖子,鲜血涔涔,仆僵在地。
斧头是重量很大的兵器,非大力量者不能使之,而东方广俊身高臂长,肌肉壮实,武学修为虽只在强骨之境,但力可拔山,完全能使用斧头。他的斧头之所以叫流光双斧,便是因为它能运斤成风,将双斧调弄得如流光飞闪般灵动。
然而鹿蜀不甘受戮,有一部分冲过去后骤然折返,向东方广俊背部攻去。此时,于永君和方弋凌空而下,于永君挥动挑魂钩,手臂与手腕连动,将钩刀弄出一片飞影,如同风车被大风狂吹。而飞影所过,是一个个断了头颅的鹿蜀。
九环戟,戟头是正常的戟头,无甚特别,而奇处在于戟杆,戟杆能收成九段,方弋用时,只须将九段相连为一,便是一把长而锋锐的画戟了。
方弋执着九环戟,反转一震,戟头处的月牙利刃便反射出锋利的寒光,与日光相映生辉。方弋横撞直扫,又是一片鹿蜀断头而亡。
此时,三人皆落身在鹿蜀群,再不客气,运出刚猛的大刚之气,一部分围护己身,一部分加持在各自兵器上,然后狂杀猛斩。
鹿蜀是可以修炼的,所以鹿蜀们不会那么轻易授首。其实,鹿蜀们的修为加在一起的话,并不低于他们三人,只是它们灵智不高,不会灵活运用修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鹿蜀牺牲。此时,吃了惨痛教训的鹿蜀们终于反省,不再蛮横地奔跑,停顿下来,然后整合队列,成圆形将他们三人围在中央。
与此同时,鹿蜀群个个呦呦鸣叫,是一种极为怪异,仿若不应存在凡间的声音。其鸣叫发出后凝而不散,在空中裒聚,隐隐间现出了一层“膜”一般的东西围裹着于永君他们三人。
三人背部相对,一时未察出这层“膜”,再度向鹿蜀群砍去。然而,当他们体形纵起,兵器砍落之时,却是被反弹而回。
“这是怎的回事?…………呃,你们看,原来是有一层‘膜’裹挟着我们。”方弋道。
于永君却是不太紧张在意,道:“这就是鹿蜀的修为,只是并不高超,若我们只有一人在此,必非其对手,然我们三人在此,聚力溃围的话,非但可以成功,还能灭杀鹿蜀群,取尽其内丹。”
东方广俊也点了点头,深然其说:“于兄说得对,我也察出了这些,那我们就聚拢力量,灭杀鹿蜀群吧。”
“好,开始!”
言罢,三人忽尔分开后退数步,然后各自将兵器抛上空中,四把兵器皆浸透鲜血,发出红光,与日照相映,更显滑亮。而后,三人皆活骨动肉,运气转血,将大刚之气从肉质深处焕发,再后,只见得殷红深处的大刚气息透体而出,汇至空中,相聚成团,撑托着四把兵器。
大刚之气已聚拢,且成团浑圆,三人还在不停弄拳使掌,将更多的大刚气息运出,聚于刚气团之中。
四把兵器似乎才是主导,而赤色刚气团是供养兵器之物。但见得,兵器不断吸收刚气团中的刚气而变得愈为凌厉沃若,戮杀气质更为尖锐与广大,仿佛方圆百里都在它们的操制之下,生杀予夺。
稍后,四把兵器将刚气吸收殆尽,便调整一变,流光双斧的斧头斜斜向上,挑魂钩的头部斜斜向上,九环戟的头部斜斜向上,其方向统一整齐。然后,各个兵器的头部轰然一射,缕缕朱红色的光线射出,汇为一条粗大的朱红色“光柱”。
鹿蜀群似乎知三人意欲何为,便急躁起来,鸣叫声加大,“膜”更为厚重坚固。
然而无用,只见得,朱红色光柱对着昊天,横竖一划、两下切割,蓦地,鹿蜀群制成的“膜”立时破裂,一处裂开,势如破竹,整片广大的“膜”纷纷溃散。
“刚气收,兵器回!”
三人同时喊了一声,兵器便速速归于各手。
“膜”溃败了,鹿蜀群个个顿感脑中一昏,喉间一涩,声音便不得已停滞下来,身体衰弱了一大圈,差点扑地而倒。
鹿蜀群败了,元气受损,尚在喘息呼气,以作恢复。然而,于永君他们三人却是雷厉风行,无情的大刀已对准鹿蜀群们。
“呦…………”鹿蜀悲鸣!
“蓬…………”鲜血从鹿蜀的伤口蹦出。
“鹿蜀珍贵,不可放过一个,斩尽戮绝!”于永君最为杀伐果断,在忙碌的砍杀中,还顾着说上此话。
于是三人砍杀更烈。
最后,百只鹿蜀无一生逃,皆丧黄泉。
终于砍尽,三人这才停歇,他们皆是强骨高手,境界虽低但武力刚猛,不易衰竭,然而连续砍杀百头鹿蜀,此时却也是精疲力惫。
方弋一下坐了下来,欲休息片刻。于永君却是打断他,道:“不可歇息。我们须赶紧将鹿蜀之皮及其内丹取下,带回青龙观,此地不知还会否有其他兽物,或者其他危险,不宜久留!”
东方广俊也深为同意。
方弋听了,也很同意。
他们可没有什么特殊技巧,直接是运用蛮力,剥鹿蜀皮,开体取内丹。没有技巧或许更费功夫,但他们蛮力雄厚,却也干得飞快。
待完毕后,三人皆手沾赤血,满是红色。布满老虎斑纹的鹿蜀皮,洁白如玉的内丹,此时正一大堆放置于地上。内丹果非凡物,藏于鹿蜀体内,取出体外时竟毫不染血,唯有纯净的白色,无丝毫杂色。
三人又运出大刚之气,制成一个临时的大布囊,他们修为不高,制成的布囊只能是半虚半实,而不会是完全实质。将东西装入其中,而后即离开。经方才的战斗,他们的大刚之气已然不多,故而,他们的大布囊只能短暂维持。
三人很快便跨出枯林,来到万级阶除之下,而后运转大刚之力,以一种快速的身法踏上万级阶除。而且奇怪的是,三人并非沿着阶梯正常而上,而是一时脚踏阶梯中央,一时足踩阶梯边沿,快而不乱,似乎遵循着某些规律。
正当三人踏上万级阶除之巅,身影即将消失之时,徐子京来到了。他展翼飞来,从高空落下,面对万级阶除,没有直飞而上,而是先瞻仰一番。
“是徐子京!”于永君还是颇为眼利,看到了徐子京。
方弋与东方广俊本没看到徐子京,此时也回头而顾。
隔着万级阶梯,庸凡之人必然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但于永君他们是武修者,各方面皆更为发展,不同庸人,目力更锐,所以看得清是徐子京。
从前徐子京在泔淡寺受肉盾之刑时,于永君他们三人也参与执行,所以认得。
徐子京落地后收起火翼,但于永君刚才是看到了的,他万分惊讶,据他所知,武修者纵然修为再高,也仅能依托气息而凌驾于空,一些时间后也不得不落地的,并不能飞翔。魂修者也是,如鸟雀般长飞万里而不落是断然不可能的。
“二位兄台,徐子京有一双翅膀,会凌空飞翔!”于永君道。
“有吗?为何没看见?”方弋问道。
“他现在收起来了。”于永君道。
“既然是徐子京,那我们就不能放过,尉迟公子说了,见到徐子京必须格杀勿论!”东方广俊却不在意徐子京的什么翅膀,而是语气狠恶地言道。
原来,玉真仙子与玉恒大师等的那次战斗后,永真大师便严厉教诲了尉迟永一番。永真大师武道高卓,佛修也深厚,智慧便更是敏达,他虽没亲眼看见徐子京遭受肉盾之刑的场景,但依据其伤势便能有所推断,又看到尉迟永眼眸深处的戾气,便断定在执行肉盾之刑时尉迟永是积极的,且尉迟永对于杀戮武力之事也是热衷的。永真大师不愿弟子如此,才严厉教诲了尉迟永一番。
尉迟永却是不知悔改,反而憎恨起徐子京来了,发誓要让徐子京付出代价。此次假天大典正是机会,他已思定,要让徐子京死于耸翠山。从入山伊始他就寻机杀徐子京,只是没寻到。尉迟永是与一帮富家公子同行的,他吩咐说,遇到徐子京,必杀勿论。
“那我们就杀了徐子京再回去。”方弋道。
“短短几日,徐子京就算再厉害,修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不用我们动手,别忘了,万级阶除被我们布下了机关的,那些机关就够他受的了!”于永君悠悠说着,唇角还露出微微的奸笑。
原来万级阶除布下了机关,方才他们用特殊身法上登,正是为了避开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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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雄伟的阶梯!我知道,此为万级阶除,观其气势,还颇有万里长城之气呢!”徐子京览观着万级阶除,心中敬畏道。
忽然,阶除之巅传来人声,正是于永君,“徐子京,你也来到了此地?”
徐子京仰首而望,他是诗修者,诗修讲究心的纯定,更利于五官的进步,所以隔着长距离徐子京也能看清对面之人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