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烹茶赏雪
“自己人？”
朱元璋心中奇怪，便问蓝玉，蓝玉跪地回道：
“皇上，此次能顺利平息这帮逆反之贼，多亏余掌门提前告密，这才使得臣能及时禀明皇上……”
朱元璋听罢蓝玉之言，登时神情变得复杂，随后满脸不悦道：
“朝廷之事竟有江湖中人参与其中……”
蓝玉回道：
“回皇上，如今天下已定，各门各派实力也愈发壮大，不可小觑……”
“不可小觑……”
朱元璋暗自思量了一番说道：
“这羽翼太丰就得剪剪……”
说着将弑月递给蓝玉，蓝玉一脸疑惑，不知这是何意。
朱元璋摇摇头叹道：
“鹬蚌相争的道理不会不明白吧……”
蓝玉一愣，暗暗点了下头接过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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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丞相胡惟庸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私扣异国贡礼，密谋造反，有负天恩，罪不可赦！同案相关人等一律押往大理寺彻查……钦此！
……
时至正月，宣国府内，李善长蓝玉二人正坐于府中花园处烹茶赏雪。
李善长看下纷纷而下的雪花，暗自感慨。蓝玉一见，叹道：
“这雪下的好啊……”
“何以见得？”
“这大雪铺地，肮脏秽物全被掩盖……”
李善长听了没有回应，而是端起茶品了一口。放下茶盏，微微起身道：
“去年的第一场雪是胡相处刑的当天……”
蓝玉话音一沉道：
“什么胡相，是胡贼！宣国公，请小心言辞……”
李善长淡淡一笑，说道：
“永昌候提醒的是，顺口了而已……”
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而向蓝玉道：
“一年了，相关人等都已被诛，连右丞相等人也牵连其中，却不见得皇上就此罢休……此番永昌候平乱有功，想必日后朝堂之上责任重了……”
却听蓝玉道：
“蓝玉也是奉旨行事，哪有什么功劳，宣国公言过了。”
李善长自顾斟了一盏茶，冷冷一笑说道：
“善长自卸了左丞相一职后，这是永昌候第一次来府上与老夫品茶叙旧吧……”
蓝玉听李善长这话略有讥讽之意，也直接挑明他此番前来的目的，突然一愣，又赶紧解释道：
“蓝玉武将出身，没有宣国公这般智谋，这些年只懂领兵打仗，回京也不曾拜访，竟让善长兄觉得疏远了……”
听蓝玉一番话说的诚恳，又将‘宣国公’变成‘善长兄’，李善长笑道：
“既然老弟肯叫老夫一声‘善长兄’，善长便劝老弟一句，做事留得一线，也算给自己多留了一条后路。”
蓝玉一听心中颇有怨气，也没有说话，端起面前茶盏一饮而尽，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
“逆反之贼罪不容诛？蓝玉食皇上之禄，自当听从皇命，方才善长兄之言，恕蓝玉不敢苟同！”
李善长微眯一笑，忽然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愤然说道：
“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思人之事，话没错，可你又能保证此案中不乏冤枉之人、屈打认罪之人？”
蓝玉听了一时语噤，无法反驳，便一拳捶在桌上。
咣啷啷一声，茶盏也应声翻倒，在旁烹茶之人见了一惊，正准备上前收拾，却被李善长拦住，又叮嘱了这人几句，这人点点头转身朝内堂走去。
见蓝玉发怒李善长没有责难，只是摇摇头，重新斟了一盏茶递给蓝玉道：
“老弟切莫动怒，这清茶能消火顺气，再吃一盏……”
蓝玉见李善长亲自斟茶，虽然心中有气，可还是伸手接过牛饮一口。
李善长见此情形，直言说道：
“老弟此番光临寒舍，恐怕不单是来喝茶叙旧吧，老夫猜想定是和惟庸一案有关，老弟不妨直言……老夫必坦诚相待……”
蓝玉一听，见李善长话已说到这份上，自己也没必要再绕弯子，便开门见山道：
“善长兄此前可曾与胡贼有过谋逆之言？”
李善长闻言神色大变，当即正色斥道：
“想我李善长在得皇上启用前，不过一介小民，幸托皇上鸿福才有今日，每每思之无不感恩戴德。更何况老夫也曾位极人臣，位列三公，何必同他胡惟庸者同流？”
蓝玉一听觉着善长之言不无道理，方才愁容渐展，便自己出手倒了一盏茶细品一口，只觉心中清爽不少。
这时，却见那下人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盒。
李善长接过木盒一打开，见里面是御赐的丹书铁券。蓝玉一见怨声道：
“善长兄方才一番话蓝玉已经明白，又何必再把这宝贝拿出来现眼？”
李善长拿着那张金牌，神情凝重道：
“这‘丹书铁券’的确皇上对我等灭元开国的奖赏，可这岂能抵皇上金口一言？方才永昌候以为老夫是在炫耀，实为提醒老夫时时自省，再大的功劳也已是往昔，万事决不可背皇上意愿而行……否则这丹书铁券反倒成了催命符！”
见若有所思，见李善长将丹书铁券放回紫檀木盒。又对蓝玉道：
“我们在朝之人为朝廷为皇上殚精竭虑，自然是份内之事应尽之事。可皇上虽为天子也不可能事事周祥，若有过失我们做臣子的虽不好阻拦，却也应……”
“皇上驾到！”
话未说完，突然听一声高喊。
二人一听赶紧起身迎驾，却听朱元璋怪道：
“你二人吃茶赏雪怎么不叫上朕呢？哈哈哈今日棣儿回京，听说你二人在宣国府，朕便带了标儿棣儿一同来了，莫要怪朕扫了二位雅兴……”
说着竟反客为主，先自己坐了又请二人落座。
见朱标朱棣也跟着来，二人未及落座又赶紧上前给这两兄弟行礼。却见朱元璋笑道：
“胡闹！你二人是长辈，理应他俩行礼才对！”
朱元璋话音刚落，就听朱标上前欠身道：
“见过宣国公、永昌候……”
这二人忙躬身回礼，却见朱棣看了朱标和这二人一眼，既没行礼也没理会。
蓝玉偷偷打量一眼朱棣，见他本就老成如今燕地封王，让朱棣更显得老气横秋。再看他鹰眼浓眉虎背熊腰身后还挎着腰刀，只觉英气逼人。
再看朱标，虽为太子，举止谨慎谦恭，虽为储君气魄上却难比朱棣。
蓝玉看着这二人，一丝担忧隐隐浮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