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日历178年春一月中
万物复苏的春天如期而至,如往年一样准时。
早膳过后,太阳仿佛才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差事。拨开了寒炉城上方的重重乌云,它努力地将自己的半边身子给露了出来,久违的橘色光芒重新照亮了天地的一切。
而此时的寒炉城已被大雪封盖了半年有余,漫山遍野的积雪不知何时才能化掉。虽然矮人厌雪是众所周知的,但寒炉城内积极乐观的居民们貌似并不在意积雪的问题。他们知道的是,接下来的半年里,每日又会有暖阳陪伴。于是乎,也就不差这一两天了。而另一个方面,这遗留在地面的积雪,对于他们而言,更意味着是过去一年所留下的最后痕迹。好的日子有过,坏的事情也经历过,去年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成为了回忆,只有这深厚的积雪在提醒着他们所遭遇的一切……
对于善于享受的矮人来说,早起后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一边喝着刚暖好的黑栗酒,一边享受着从头顶一线天透下的暖阳,那便是十分惬意的了。
显然,多门尼克就是一个过于会享受的家伙。
刚刚吃过早膳的他,并没有像大多数矮人一样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晒太阳。当然,这并不是说多门尼克的家中没有阳台。要知道,评论寒炉城中一个居所的主人身份的重要参考因素就是所拥有的阳台大小。而全寒炉城最大的居所,自然是矮人王的宫寝。而最大的宫寝也就意味着拥有最大的阳台。理所当然,我们亲爱的四王子殿下所拥有的阳台面积,也不会小到哪去。
但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虽然拥有宽敞且装饰华丽地阳台,多门尼克却很少会坐在自己的阳台上晒太阳。这一点,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在开春后,每日惯例在不远处的阳台上享受晨光浴的五王子殿下却是看在眼里。
今日正逢开春第一天,正坐在阳台上歇息的五王子殿下不出意外地没有在对面的阳台上看见他的四哥。他不知道的是,他那神出鬼没的四哥却自有一番享受暖阳的地方。
“咦?四……四王子殿下?”
银南门上的杰拉德队长反复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吃惊地看着刚走上银南门的多门尼克。只见多门尼克裹着狐皮制的黄色大袍,腰间斜挂着一柄精致无比的战斧。左手提了一把斜背小木椅,右手又端有一杯尚有余温的黑栗酒。他嘴角挂着一丝懒洋洋地笑容,正朝着银南门上的开阔位置走去,发现多门尼克的卫兵们都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喔,不要误会,卫兵们只是被多门尼克手中的黑栗酒所散发的浓烈香味给吸引了注意力。
“您……您这么早上我这,是有何贵干啊?”杰拉德队长迎上去问道,脸上挂着一丝担忧和疑虑。他已在银南门做了三四年的卫兵队长,这还是第一次见四王子殿下大清早就出现在这。
“你这话说的,我来了还得请示你吗?”多门尼克反问道。他已经找好了一个开阔位置,将木椅放置好后,又叉着腰眺望起了远方。
“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杰拉德队长依旧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紧张什么啊。”多门尼克抿了一口黑栗酒,转过头看了杰拉德队长一眼,“晒太阳而已,别想多了。瞧你那愁眉苦脸的样,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我在勒索你呢。”
“喔?晒太阳啊?”杰拉德队长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他着实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这城门上晒太阳,“您以前可没这习惯呐!”
“你知道个屁!往些年我是在北门那边晒太阳!怎么?南门不欢迎我?那我可就先走啦,明天我去德拉尔矿场探望你。”多门尼克说罢,又提起了木椅,作势欲走。
能混上守卫队长的人再傻也不可能不明白多门尼克的意思。他连忙抓住了多门尼克的胳膊,一手夺过多门尼克手中的木椅,将其安放在了原先的位置。满脸赔笑地说道:“这刚开城门,进出的商队行人众多,我这不是怕您有什么闪失吗。”
“闪失个屁!你不推我,我肯定不会自个儿掉下去!”多门尼克骂咧咧地朝着杰拉德队长喊道。他从腰间卸下了战斧,将其靠立在了城墙上,自己又顺势便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接而翘起了腿。
“放心,不给你添乱。”多门尼克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那我就先忙去了?”杰拉德队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吧,去吧。”多门尼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个烦人的苍蝇一般,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接而又向杰拉德队长招了招手,“再去给我打两小桶黑栗酒上来,对了,还有面包。喝黑栗酒怎么能少了黑麦面包……”
健忘的多门尼克貌似忘了刚才所说过不麻烦别人的话,此时正坐在木椅上一本正经地提着这看似不太过分的要求。见此,杰拉德队长也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差人去打酒去。
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这晨光浴了。多门尼克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了后脑勺上,十分惬意地望着城门外雪白一片的平原。
太阳越爬越高,也绽放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而半年来一直盘旋在寒炉城上的乌云,也逐渐消散开了。
湛蓝的天空再一次出现在了寒炉城的上方。不时有几只渡鸦自远处飞来,越过铜门,越过多门尼克的头顶,向寒炉城内飞去。
橘黄色的晨光映射在观雾城的铜门之上,阳光再由铜门反射在雪白的平原上,天地之间陷入了一片橘黄之中,仿佛空气都有了颜色一般。
即使暖人的阳光已经充斥了天地间,但凌冽的冬风似乎还没有散尽。寒风裹跃过了寒炉城的北门,刮过了山涧,再从南门呼啸而出,经由寒炉城外的平原一直到达了远方的森林。就连空中寥寥几朵云,也被吹散成了抽丝状。
风势强盛,多门尼克裹紧了狐皮大袍,眯着眼看着城外雪原上来来往往地行人们。
正如杰拉德队长所说,此时距离开门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但是商人们已经驾着马车,载着货物,在铜门下穿梭不息。雪原上的尽头不时会出现一排又一排小黑点,除了远道而来的通商商人,还有的便是来自附近小镇来赶早集的居民们。
铜门下的守卫大多数伫立在道路的两旁,仅有几位守卫正在检查进城商队。而来来往往地旅人们,也不会受到太多盘问和检查,便能较为自由地进出城。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啊……万里晴空……蓝天白云……久违了。”多门尼克感叹着。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任由着阳光直直地照射在脸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才重重地吐了出来。伴随着他那低沉的嗓音,一缕白气随之从鼻腔中飘散出来,消散在了风中。
今日,多门尼克没有打算再伶仃大醉一回,他只想着好好地晒晒太阳就度过这无聊的一天。因为明日早晨,就是战神试炼的第三场了。虽然前两场试炼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而言。但这第三场试炼,可谓是至关重要的一场,也只有赢得这一场试炼,才算是进入了最后阶段的角逐。
对于王子殿下而言,只要通过了前三场试炼,也就拥有了竞争成为下一位矮人王的资格。而对于其他竞争者而言,通过第三场试炼还是远远不够的,往往要挤入第五场的试炼才能得到矮人王的赏识,从而一展宏图。当然,要是这位能挤入最后一场试炼的矮人勇士能将诸王子尽数战败,那么,王位也就离他不远了。
多门尼克在无聊时是十分喜欢翻看《矮人纪》的。他记得书中有明确的记载,从古至今只有寥寥三位王子殿下是在前三场试炼中败下阵来。而关于这三位王子殿下在《矮人纪》中的评价,也是乏善可陈。因此,他可不想醉酒误事,来做这第四位被记录在案并遗臭万年的王子殿下。
其实,多门尼克对于自己的战技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虽然不及二王子殿下那般出色,但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他也从不会畏惧任何人。再加上这新得到的战斧,更是让他如虎添翼!想到这,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身前斜靠在那的战斧上。
“巧夺天工啊……巧夺天工……”他不由地感叹道。
虽然往日对那位老铁匠的技艺早有耳闻,但他当拿到这柄战斧时,着实没有想到这位老铁匠打造出来的战斧居然是如此地趁手。
斧面光滑无比,刃处极其锋利,用削石如泥来讲,一点也不为过。斧柄处的材质也是十分的罕见,虽然多门尼克没有细问,但是仅凭握在手中给人十分扎实且不过于光滑的感觉,就能知道材质一定不会差到哪去。要知道,大多数的巨型单手或双手武器往往会因为头重脚轻而影响手感,但这位老铁匠却能避免这个长久以来无法得到解决的问题,足可见其技艺超群。因此多门尼克不仅没有砸老铁匠的店,还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为“老先生。”
看着斧柄上镶嵌着的错落有致孔雀石,多门尼克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他连这把战斧的名字都想好了。
“恩……绿孔雀。”多门尼克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名字!”
背后,突然有人发出一声赞叹。
多门尼克转过头去,看着杰拉德队长正从一位满头大汗的守卫手上接过了两桶酒和几片用白布裹着的面包。
“好名字?”多门尼克笑问道。
“当然!”杰拉德队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将两小桶的酒放在了多门尼克身边,并伸手递过了面包,“四王子殿下真是会取名字!”
“少拍马匹。我觉得这名字一点都不威风!”多门尼克接过面包,一边咀嚼着,一边从牙缝中蹦出了几句埋怨之词,“啧,这是哪家的面包?怎么一点都不酸的?告诉那家店主人,还是换个职业谋生吧。”
杰拉德队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多门尼克这些黑麦面包是从他表哥新开的那家酒馆买来的。
“队长。有情况。”这时,一个守卫小步跑过来向杰拉德队长报告着,并向多门尼克行了礼,“四王子殿下!”
“怎么了?”杰拉德队长向远方望了望,却并没有发现。
“从东南处的森林方向来了一众人,正朝我们这奔来。”守卫将他所看见的如实禀报着。
“商人?”多门尼克问道。他朝着守卫所说的方向望去,却只看见了东南方向的平原上出现了十几个小黑点。
“不是的,四王子殿下。”守卫凭借他多年的经验,肯定地说道:“虽然暂时看不清他们的着装打扮,但是,凡是商人,必有马车。如果是赶早集的农民,也不会这般的慌张。”
“你先下去,将此事告知铜南门的雷德队长,让他早作准备!”杰拉德队长命令道。虽然杰拉德队长不能确定来人的目的,但多年守卫铜门的经验让他知道此时该作何应对。
“是!”
守卫得到了命令,便迅疾地跑下了楼梯,一路奔向铜南门。
“杰拉德队长,每天都有这些琐事发生吗?”多门尼克问道。他并没有把刚才这事放在心里,只是好奇地问着。
“不……”杰拉德队长眯着眼,努力地辨析着远处来人的身份,“四王子殿下,你看,这些人应该是佣兵……”
“恩?”本来不以为然的多门尼克一下子来了兴趣。虽然寒炉矮人王国的矮人们因为赤峰矮人王国实行鼓励佣兵政策的原因,对佣兵这个职业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多门尼克却认为,也许只有这些游历四方的佣兵们才会带来自己失踪已久的大哥的消息。因此,每逢在酒馆中见了佣兵,他都会上前去饮上几杯。
“四王子殿下!”杰拉德队长的语气陡然严肃了起来。
“看见什么了?”多门尼克紧接着问道。虽然多门尼克极力地想去看清楚,但是依然只看见了十几个小黑点。固然矮人的视力都是十分不错的,但是这些常年在铜门上驻守的矮人守卫们的视力却是一般矮人所比不了的。
“森林方向又冲出了五六十余人,看架势是在追杀前方的佣兵!”杰拉德队长脸色愈发地不好看了。
“大胆!在寒炉城下还敢如此肆意!”多门尼克顿时火冒三丈。要知道,在寒炉城下大行杀戮,就是对寒炉矮人王国的侮辱。
“怎么可能……像……像是豺狼骑士……”杰拉德队长不敢相信般地说道。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显得极其的吃惊。
“什么?豺狼骑士?”多门尼克反问道。听到这个名词时多门尼克心中也是一惊,豺狼骑士作为兽人一族的正规军种部队,在兽人一族迁国远海大陆后,便已在提姆雷金大陆上消失了近五百年之久了。
今天,怎么还会有豺狼骑士出现么?难道……
多门尼克不敢再多想,拍了拍身边一个守卫的肩膀,命令道:“你现在去军营召集我的亲卫队,去铜南门外找我!”
“四王子殿下!这事应该速报瑟林将军和矮人王殿下。您不要……”杰拉德队长慌忙说道。
未等杰拉德队长说完,多门尼克一挥手,丢掉了手中的面包,打断了他的话语:“哪来得及等你通报?你报你的,我的事你不用管!”
说罢,多门尼克拿起了战斧,小步跑下了铜门。
春暖花开之日,绿孔雀开屏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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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佣兵团等级的划分,作者本人在这里引用一段佣兵手册中的内容。以下内容真实可靠,全文可在佣兵手册中找到。
片段如下:
……为保证佣兵公会的持续发展。经原佣兵公会四大长老提议,现任佣兵王批准,佣兵公会将在各大城市及重要村镇陆续开展接待点。同时,佣兵团及佣兵制度在此革新。
……
届时佣兵团不再以“大型““中型““小型“等前缀词来作为佣兵团规模的区分。新佣兵团将以字母——S.A.B.C.D.E.F作为规模及能力区分。
F级佣兵团成员须在五人以上,完成100项F级委托即可申请晋升E级。
E级佣兵团成员须在五人以上,完成200项E级委托即可申请晋升D级。
D级佣兵团成员须在一百人以上,完成500项D级委托即可申请晋升C级。
C级佣兵团成员须在五百人以上,完成1000项C级委托即可申请晋升B级。
B级佣兵团成员须在一千人以上,完成1000项B级委托即可申请晋升A级。
A级佣兵团成员须在三千人以上,完成1000项A级委托即可申请晋升S级。
S级佣兵团成员须在五千人以上。
各委托之等级均由佣兵公会办事处定夺。
相邻等级委托以两倍换算。即一个A级委托可换算为两个B级委托,四个C级委托,八个D级委托等等,以此类推……
——节选自吟游诗人吉米著作《佣兵纪闻·佣兵团建制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