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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太极殿!

一路疾驰,终于,李建成和李元吉赶到了位于太极宫正中的太极殿脚下。此时,他们也没有注意本该侍卫林立的这里竟然只有寥寥数人,而那些侍卫见到他们时更加露出一种错愕的神色。欣喜之下,二人急忙跨下战马,只顾向数十级台阶上的殿门跑去。

“大哥,四弟,你们还想往哪里逃!”

一声暴喝从下方传来,却是李世民也早已赶到,他赶来时紧紧比李建成二人慢了片刻,而且此时并没有急着去追杀二人,而是放纵跨下的战马徐步上前,看样子竟然是要纵马入殿。

李世民的平静神色让比他大了近十岁的李建成大怒不已,一瞬间,李建成转过头来,向李世民狞笑道:

“二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太极殿前纵马前行!难道你不怕父皇降罪于你吗!”

太极殿就在身后,李建成自以为性命无忧,胆子便也大了起来。

然而,闻言李世民冷笑一声道:

“大哥好会恶人先告状,世民即便再狂妄,却也没有胆大到要在昆明池设计伏杀自己的亲生弟弟!大哥你匆忙赶来这里,可也是想要将这件事禀告于父皇吗!”

“什么!你——”

直到现在,李建成终于明白自己在昆明池设下的计策早已被李世民得知,一时慌乱之下,他竟是脸色一红,有些无言以对。

同样是在生死关头,李世民沉着冷静,而李建成却事到临头还措手不及,从这一点就可看出这兄弟二人间的差距实在是相差极大。

一旁,李元吉在步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他先是猛地大喝一声‘秦王造反’,紧接着只听‘嗖’的一声巨响,却是在话音刚落之际猛地弯弓搭箭,向李世民射去。李元吉心想,今日李世民主动谋乱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与其之后让李渊念及父子亲情犹豫不决,反不如现在就让自己将他杀了。

李元吉不但精通马槊,其箭术也极为了得,这一点李世民等人在上一次齐王府宴会上已经有所领教。

眼看李元吉一箭射来,后方还在马上的尉迟恭不由得心中一紧,幸好,紧接着只听一声脆响,却是李世民取出身后的长弓,将那支羽箭硬生生撞断。

“放心,齐王伤不了殿下的。”

此时,朱灿一边纵马疾驰,一边笑着安慰身后的尉迟恭。

“二郎你怎知道?”尉迟恭大惑不解。

朱灿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齐王三箭不中’这件事在后世的历史书上已经是写明了的吧?

不多时,朱灿和尉迟恭也终于赶到太极殿脚下,此时,心怀不甘的李元吉再度向李世民连射两箭,想要趁着居高临下之势将其一击毙命。然而如同之前那次,这两支羽箭也被李世民以手中长弓轻易折断,根本没有形成丝毫威胁。

李世民手中长弓正是他在青年时期便特意打造的,其弓长乃是普通胎弓的两倍,且由精铁磨练,所以能够轻易震断李元吉的羽箭。

此时,李世民再度冷笑起来:“四弟,今日你还想向为兄讨教箭术吗!”

话音一落,就要弯弓搭箭。

“不好!我们速速入殿!”

一声惊叫,李元吉扔下手中的长弓,急忙和李建成奔入太极殿。

李世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略显扭曲的笑容,他站在马上等候片刻,之后才和朱灿、尉迟恭二人一齐下马入殿。

跨入殿门的那一刻,或许是因为紧张害怕,或许是因为兴奋难抑,李世民的身体一直颤抖着,他先是想到年幼时与建成、元吉二人兄弟友善,青年时共同打下大唐江山,可以说颇有手足之情;然而,之后便是噩梦一样的过往,大唐江山甫定,他们兄弟三人间便已是水火不容,这九年来,李世民在南征北战之际还一直遭受着这一兄一弟的暗中加害,甚至连自己的门人部署也都受到牵连。

李世民还记得那一年杜如晦被李建成设计陷害,惨遭尹国丈一家毒打;程咬金被害入狱,莫名受辱;张亮被迫无奈,远走洛阳;还有侯君集一家惨遭谋害,一家之人几乎全部死去;再到最近,多年来几次拼命救下自己的尉迟恭也被李元吉设计重伤,让这个与自己上下交心的猛将受到平生奇辱。

现在,重伤初愈的尉迟恭就在身后,李世民试问内心,自己还能有退路吗?

心下一狠,李世民这就跨入殿门,一旁的尉迟恭紧随其后。

而他们二人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朱灿远没有之前一贯表现出的冷静,当下,朱灿表情慌张,目光游移,似乎心中极度惧怕着什么,临近殿门之际,他刻意回身向左右方向匆忙望了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人,当见到四下无人之际,朱灿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缓缓跨入大殿。

这世上能让朱灿如此惊惧的事情不多,可是不巧,今日就有一件,当朱灿三人进入太极殿后,一道人影猛地从大殿上方的横梁上落下,这道人影来得悄无声息,即便是推门进入殿内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

太极殿,空旷无垠,殿内十余根雕龙彩柱支撑起一片阴暗,大殿正中央前方摆放着李渊的黄金龙椅,而大理石地板上踩踏出的回声则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里是李渊常年与众臣议事的地方,大唐开国九年来许多朝政大事在这里做出决断,还记得不久前李世民西征薛举、反攻太原、东征洛阳,乃至于李建成出征河北、李孝恭发兵岭南,所有的定国大计几乎都在这里经历过一众君臣父子的讨论。还不止如此,大唐开国之后的开元通宝从这里奉命发行,府兵制、均田令在这里草拟,就连朝廷中一官一吏的委任也都在这里发生过争论。

大概从那时起,建成、世民、元吉这三兄弟间的矛盾就已经衍生了,多年来,三人之间的仇恨在这片朝堂上的每一次争论中加剧,在每一件大事小事上你争我夺,直到现在,终于演变成一种不可挽回的仇恨。

这一日,李家三兄弟再次在这里聚首。

跨入大殿的那一刻,李建成开始大声呼救,然而他的呼救声中并没有任何惊恐,反倒是包含着一丝喜意,仿佛欣喜若狂:

“父皇!父皇救命!世民反了!世民反了!”

李建成发疯一般喊叫着,他穿过殿门后的一道走廊,向大殿正中央跑去,他心中有些奇怪,怎地今日大殿内居然如此阴暗,而且竟没有人点起蜡烛?

不过李建成来不及多想了,此刻的他仿佛一只终于找到靠山的狐狸,刚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也不抬,朝着正前方那座黄金龙椅哭喊起来:

“父皇!父皇救救孩儿,世民他忤逆谋乱,想要将孩儿和元吉一并杀死!刚才他已控制了玄武门,还调来大批甲士入宫,将我们二人除去之后,他就要来谋权篡位啊!父皇,您快速速发兵,将世民擒拿吧!”

李建成的大叫声回荡在太极殿内,他低头窃喜,耳边恍惚已经听到李渊雷霆震怒,要下令禁卫军出动,将李世民和秦王府众人格杀勿论。用不了多久,这个威胁自己一生的人就将永远从世上消失了。

李建成规规矩矩地跪伏在地,表现出他在李渊面前一贯的忠臣孝子模样,他相信这样的举动更加能够博取李渊的同情。

然而这次他错了,许久之后,他依然没有听到李渊的答复,反倒是李元吉惊骇欲绝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不好!父皇不在这里!大哥,大哥快起来,我们快走!”

李元吉是个反应极快之人,他第一眼见到太极殿中空无一人,便迅速明白过来,看来昨夜李世民是当真将李渊骗到了太液池画舫中,难怪他刚才不紧不慢地将自己二人逼迫到太极殿来。

心中一沉,李元吉已经知道今日难逃一劫,有李世民、朱灿、尉迟恭这三人挡住殿门,他和李建成无异于瓮中之鳖,难逃性命。但李元吉还是迅速作出反应,他不愿坐着等死,将一旁跪着的李建成一拉,就要从殿门处奋力冲杀出去。

“什么?父皇怎会不在这里?”

此时,闻言后的李建成才茫然反应过来,他被李元吉奋力拖起,心中一紧,一瞬间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抬头一看,李建成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黄金龙椅上果然空无一人,而大殿中本该出现的许多大臣也都不见了踪影。

这下李建成彻底慌了,他匆忙站起身来,但却没有李元吉那种拼死搏命的勇气,他见到李世民缓缓从殿门外走近的面孔,一瞬间心中惊惧,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大哥!你——”

李元吉没料到事到如今李建成居然还是如此胆小,慌乱之下,也只得暂且后退。他的心中迅速想着许多脱身之计,但当此情况下无不觉得太过凶险,只怕一个不好,就会是身死人亡的下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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