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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笑佛

今日的莲花山依旧是如同往日人群熙熙攘攘,各类杂声吵得两人就算面对面论议声细些都难以听清,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皇都红墙外的集市,不同的是佛殿后头知世的僧寮里静得落针可闻,往日从未间断的木鱼佛吟声早已断了许久也没响起。

僧寮里,天明微微抚着手杖握柄静静看着还捏着那串早已断了佛珠的知世圣僧,见其良久未答上话来,天明轻叹一口气后起身,也懒得再顾全什么礼数,未同眼前那被世人敬仰的圣僧告一声别就推开了僧寮的木门,此时许先生早已带着十几位随从在僧寮外候了许久了,天明往院子里望了望,却也没再看到之前那个有些意思的小沙弥,只好作罢,轻呼一声笔墨伺候,待许先生拿出物件,芸儿便自觉砚起墨台,接着天明也不去找那从岗上带下来最适合写作的上好水纹纸,直接从货箱里撕下一段用来裁制衣裳的白缎绸铺在地面上,待芸儿砚好墨,大笔一挥便在绸上画上了“可笑”二字,墨迹透底,墨汁一干便拾起这段绸朝佛殿走去。

陋世当头,官府昏暗,俗民们整日过着那食不果腹的日子,连个盼头都被打压得难以生起,每逢天灾人祸,唯一的那点愿景全被寄托在了这几桩虚无缥缈的泥塑上,为了这份愿景能达成,也为了掩饰人们那丑陋的不劳而得心思,人们给它挂上了好听些的称呼,谓之“佛”,因此一旦有了名僧出世,那么就会似一股瘟疫般在民众间传染开来,并且也无人抵抗得来,所以莲花山才有了这般风光,可今日,莲花山有一身边随着白衣少女的白衣青年引起众人的侧目。

平常人们来到佛殿里,手上拿着不是红香纸便是红蜡烛,再高扬的人进了着佛殿瞧见菩萨也得颔首低眉,而此刻一白衣青年一手抓着一卷白绸,人不瘸却拄着手杖一仗一行,身上那股子傲气显然可见,对佛殿里的几遵大佛视为无物,走到佛殿正中间的那遵释迦菩萨金身前便爬上了它的莲花盘上,如此大不敬行为引得人群哗然,可白衣青年接下来动作更加令众人气绝。

只见青年手中的白绸缎摊开,缎上面的可笑两字映入众人眼帘,而青年拿起这写有可笑两字的绸缎就要往大佛身上贴,俗民们可就唯一那么点愿景,怎由得有人如此玷污,当下佛殿里有人大呼一声:‘竖子尔敢!

只见人群中跳出一位紮髯汉,双脚一弓便跳上了佛像莲花盘,之前站立的地面生起了龟裂,可见其功力浑厚。

一跳上莲花盘,紮髯汉便右手成爪大呼一声:‘断颈爪’,朝着白衣青年后脖子就抓去,闻其招式名称,这下要是给抓实了,那白衣青年可就得真去见菩萨了,而这白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天明。

紮髯汉发招极快,也不过几呼吸,就算有这几年基本功底的人也难以招架,更何况天明这个花架子都算不上的人,以至于爪招都到了背后其依旧毫不知觉,人群中的李黄粱见主子有难,立马拔箭开弓,一支凤羽箭朝着天明便呼啸而去。

要不是这支箭拦下的是要行侠义之事的紮髯汉,人们绝对会为这一箭大呼好声,只见这一箭拦下了紮髯汉马上要抓上天明的断颈爪,随后从天明披散的长发穿过,恰恰挨着天明的脸颊将其手上写有可笑两字的白绸缎死死钉在了大佛金身上,见此一幕,被人截招的紮髯汉怒目朝李黄粱一瞪,大骂出口:“好啊,你个长着娘们脸不像娘们的怪贼子,居然敢如此玷污神佛,今日我雷山就要替天行道!”说罢便跳下莲花台朝李黄粱曲爪抓去,众人被热闹吸引,便都暂时放下了天明玷污神佛之事,纷纷给紮髯汉让出了一个道。

李黄粱见紮髯汉袭来,也不惊慌,再搭出一箭,紮髯汉见箭尖对着自己立马一绕身,似只蝙蝠一样趴上了一根房柱上,木柱上留下了深深的几道爪印,这一幕看得众人大呼好,随后紮髯汉脚尖一掂房柱,一个饿虎扑食朝李黄粱再次抓去,怎料李黄粱搭箭出弓极快,紮髯汉才刚出招,就已被李黄粱箭尖对准,好似早已料到了他的招式一般。

迫于无奈,紮髯汉只得再次收式将身子避到另一根木柱后面,也是知道了此人箭术极为了得,难以近得了其身,紮髯汉突然一解绑在袖口的绳子,再次大喝:“怪贼子,看弩!”,话一落音,一支黑色小短箭便从紮髯汉藏身的木柱后面啾一声朝李黄粱射去。

“袖中弩?”李黄粱怎么料到这么一个紮髯壮汉居然会使这等精细武器,惊呼出身,一向镇定冷静的他也慌了神,就地一个驴打滚,堪堪避过了一箭,本以为此等紮髯壮汉一般使些铁斧巨锤的物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暗算了自己一箭,而且自己赖以得意的就是箭术,反过来居然被人用箭暗算,李黄粱自觉是被羞辱了一番,当下蹲在地上拉满弓朝紮髯汉藏身的柱子射出一箭,这一箭居然都有了破空声,直接对穿了需要两人才能了合抱的大房木柱,露出箭头几寸许。

紮髯汉也是被这一箭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身子贴着柱子再近些,就要被这一箭给穿了葫芦,看着离自己脑袋不过寸许的白银箭头冒着寒光,紮髯汉震奇对方臂力的同时,也知其是被自己一箭暗算恼羞成怒,当下出言挪喻:‘哈哈,怪贼子,你当这天底下就你一人会用箭,你爷爷我耍弩的时候你还在你爹裤裆里头嘞。’’

闻得此话,李黄粱再搭出一箭,这一箭再次对穿房柱,众人一片惊呼,情知刚才那一箭并非巧合,心中都一阵惊讶,这人脸蛋如此细皮嫩肉,怎滴臂力这般惊人,紮髯汉也不敢再大意了,乖乖闭上了嘴巴,又翻到了另外一根柱子上,李黄粱就似猫捉老鼠般盯着紮髯汉,紮髯汉可不敢把命再寄在房柱上了,见李黄粱箭尖过来立马避让,在几根房梁木柱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回敬李黄粱一箭,而李黄粱已经知道了对方有着袖中弩这一活计,早生提防,因此紮髯汉这袖中弩权当无碍,也是亏得紮髯汉轻功了得,不然这梁上君子早就被李黄粱一箭射个对穿了。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间看得众人也是津津有味,忽然房梁上的紮髯汉大呼一声:‘坏哉!’,众人循声望去,原是这紮髯汉过分使用轻功,体力渐有不支,在跳到另一根房梁上是脚下打了个滑,本是对着李黄粱的弩箭被手一抬对着佛殿里一个看戏的小闺女射了过去,这紮髯汉情知要生过错,也不顾李黄粱对着自己待发的箭尖,当下用尽全力脚尖一掂木柱,暴露出身子朝出弩的箭追去,可就算其再好的轻功又怎能追上刚出弩的箭,紮髯汉心中顿时万念俱灰,想着那怪贼子这下箭法可别失了准,好一箭结果了自己,让自己随这小姑娘去了最甚。

哧~~~一箭如肉的声音,没有意想中小闺女惨叫的声音,只闻一声闷哼,随着众人的轻咦声望去,只见李黄粱那一箭并未射出,而是飞身将那小闺女揽在了怀里,那本该射在小闺女身上的弩箭此时插在李黄粱的肩膀上,鲜血顿时汨汨流出,而李黄粱只是疼得闷哼了一声,那小闺女早已吓呆,那使弩的紮髯汉落在了身边顿时不知所措。

‘好!好!好!’本在莲花盘上看戏的天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下了莲花盘,在众人惊呆间贸然出声,将手杖交给了边上的芸儿,走到李黄粱身边道了一句:‘如此为人舍身大义,我应为你弯身。’随后弓腰搀扶起受伤的李黄粱朝佛殿大门走去。

虽说李黄粱舍身挡箭一事让众人叹服,但是他可是将“可笑”两字钉在了大佛金身上的人,那神佛的地位在俗民心中那本是不可估量的存在,怎容得就此作罢,见天明将走,民众们又聚拢起来挡在了门口,义愤填膺谩骂不止:‘尔等玷污神佛贼子休走’,

“神佛何其圣洁,两非人哉应将“可...”白绸缎拔出,重塑大佛金身,并在大佛旁跪上一甲子忏悔得以。”

“应将两竖子火祭神佛,否则神佛之怒,我等如何担当得起。”........

“呵,冥顽不化。”听着众人的谩骂,天明轻笑讽刺道,杨了杨手,跟着自己的十几侍从立马拔出了刀,在他们一群土匪眼里,除了在龙琅岗下的赌坊里,其余时候可没什么神不神佛不佛的说法,虽说刚刚发善心救人他们不擅长,但叫他们杀人还是很擅长。

眼见十几人拔刀,俗民们当下有了惧意,但毕竟人多势众,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高呼菩萨保佑拦在了门口,在龙琅岗当大爷惯了的十几位土匪见到居然还有俗民不怕他们,心中发了狠,立马就要叫这些个刁民血溅佛殿。

“不可!!”眼见佛殿里头就要血流成河,变故再生,突然佛殿后头的僧寮里一道悠然的声音传至佛殿,声波所到之处,震得人心神晃荡,佛殿里的佛梵钟也是震得哐哐作响,这一声千里传音足见其用着内力深涵,远不是天明一行人能敌的,闻此音波李黄粱也是神情说不出的肃穆,心知如果此人发难,自觉也难接其一招半式,不由神情复杂望向天明,而对方却全浑然不知,估摸着只当谁声音大了些了。

待声波过后,佛殿的众人回过神来知道是圣僧生怒了,有了盛传可与玄姬女道一争的圣僧撑腰,俗民更加情绪激昂,纷纷聚拢要叫这个目中无人的白衣青年好看,十几位侍从此阵仗下也是生了惧意。

“放他们走罢!”就在场面将要失控的时候,知世一道声波又从僧寮处传来,众人被声波震懵同时心生疑惑,那可是圣僧,怎会这样容得他人玷污神佛?

在众人愣神期间,天明嘴角微微一翘,望了知世坐禅之处一眼,高昂笑道:“我乃龙琅岗明公,今日就要好好笑道笑道尔等整日跪拜的神佛,你们总说神佛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刚那一小妮子眼见就要一命呼乌,就在这众佛眼前,可曾见你们的神佛有半些动静?反而是你们口中的贼子舍命救了这妮子,你们说那这妮子该跪恩的是这见死不救的泥雕塑还是这为她受了一剑的贼子?再者,民以食为天,食也,稻也,稻者,需春耕秋收,乃尔等双手为也,可是这佛殿里的几尊泥雕塑赋予尔等?即不是,那尔等又为何争相跪拜?尔等求的又是何物?又求到了何物?平日里连件暖和衣裳都不舍得要的人,被这些尽是些荒诞不经的说道,哄得尔等腰包全倾,你们说可笑不可笑?我道可笑,可笑啊!哈哈哈哈哈.....”说罢,天明随着笑声拂袖下山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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