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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逢

喝完厨房送过来的半碗燕窝并一碗百合粥,吴雪晴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竟可以自己坐起来,透过窗户看院子里几个粗使丫头打扫地上的积雪。

飞雪纷纷扬扬,还在下着。吴雪晴的思绪不禁飘往前世身死时候的情景,自己这一死,也不知道弟弟和父亲的身后事由谁来处理?那些庶弟和尚未出嫁的庶妹们不知命运如何?嫩草和新芽又会怎样,蒲飞龙是否能容她们?思绪纷繁,想到伤心处,不禁流下两行眼泪来。

她正自悲伤,却听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窗口问道:“小姐,你为何哭呀?可是身上疼?”

吴雪晴连忙擦干眼泪,抬眼看去,却见窗外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手拿扫帚站着,正担心地望着自己。她浓眉大眼,生就一股英气,体格看起来也格外的健壮,眉眼间竟恍然是新芽的模样。吴雪晴看着她,眼泪又忍不住往外流。

倒把那丫头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扫帚,跑到窗口来趴着,一边急急地说道:“小姐,你别哭,要是奴婢说错了什么,你责罚就是,可千万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吴雪晴摇摇头,向她招手道:“你进来,跟我说说话儿,我就是一个人有点闷了。”

那丫头听说,以为雪晴孩子心性,可能真的是闷坏了,也便没有多想,放下扫帚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就蹑手蹑脚从门口转进房里来,走到外室屏风外就停下了,说道:“奴婢身上衣裳不干净,就在这儿陪小姐说说话吧?”

吴雪晴笑笑:“不妨事,你进来,到我床边来。屋子脏了回头收拾也就是了。”

丫头听她这么说了,不敢强辞,依言蹭到她床边,离床头三尺的地方低头站定了。

吴雪晴笑眯眯问道:“抬起头来不要怕,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你今年几岁了,是家生子还是外头买来的呀?”

丫头微微抬起点头,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今年十一了,是家生子,奴婢的爹是给老爷赶车的车夫,奴婢的娘是针线上的绣娘。”

雪晴点点头:“你是不是还有个孪生妹妹呀?”

那丫头颇有几分诧异,抬头看了吴雪晴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是。”

这就是了,她果然是新芽。吴雪晴又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妹妹呢?”

新芽恭敬地答道:“奴婢的妹子如今跟着我娘,在针线上帮忙。”

吴雪晴点点头:“我下午要挑几个丫头,你和你妹妹都来吧,回头我跟母亲说说。”

新芽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多谢小姐!奴婢一定带着妹子前来。”

吴雪晴笑着挥挥手:“好了,你继续忙去吧。”

新芽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不提。

午饭过后,窦氏就着人召集来家里的小丫头们,都在雪晴的院子里站定了,先由荷叶一一问明她们的情况,然后交由雪晴自己挑选,最后再由窦氏把关拍板。

雪晴打眼看去,看到新芽和嫩草都已经站在了队伍中。她们姐妹两个因是双生子,所以长相极为相似。但是雪晴知道,新芽左边耳垂背后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这还是她们随侍自己大半年后,自己才发现的。

荷叶问过情况后,只留下了八到十三岁的家生子,一共是八人,又剔除了容貌不佳的两人,最后还剩下六人到雪晴面前。

雪晴一一细看,还真的都是上辈子的旧相识,除了新芽和嫩草,另外四人,有两个因为犯错被母亲罚到庄子上去了,还有两个,则是被继母寻衅发卖了。如今看到年幼的她们,她的心中颇多感慨。

心中嗟叹了一回,雪晴指了指新芽和嫩草:“母亲,我看这对双生子十分的有趣,就她们吧?”

窦氏笑道:“你的丫头,自然是你说了算。你既然喜欢她们,那便让她们权充你身边的二等丫头罢。回头从我手上再拨个大点的给你做大丫头,也好带带她们。只是你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该有的场面也得有,三个丫头太少了些,不如其他四个也留下,做外房里洒扫的小丫头可好?”

雪晴笑眯眯道:“一切都听母亲的。忙了这半日,母亲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见女儿如此体贴懂事,窦氏心怀大慰,又嘱咐了丫头婆子们几句,也便回去了。

送走了窦氏,雪晴吩咐关起院门,把几个小丫头都叫到屋子,站成了一排。她自己则坐在梨花木桌旁,微微抿了一口水,说道:“今日你们留在我这院子里,也算是我们主仆有缘。我年纪还小,事情也不多,但该有的规矩,我们还是得有。对你们,我就有三个要求:第一,绝对忠诚于我,按我的命令行事。第二,团结一致,不允许窝里斗。第三,老实做事,不得乱嚼舌根。只要你们做到这三条,我自然亏待不了你们,不管是平日的月例赏赐,还是以后的婚嫁前程,都会替你们挑好的,你们若有自己的心意,也尽可跟我言明,能满足的我都会满足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几个小丫头本来因为进了大小姐的院子伺候而满心欢喜,却突然被这么一通训诫。一个个的着实没有想到大小姐一个八岁的女娃娃,居然能够如此老辣干练,又如此淡定地谈论婚嫁之事。众人都被小小地震撼了一把,也小心地收回刚开始的那点轻慢之心,知道这个年幼的新主子不是好糊弄的。于是一个个低头凝神,恭敬地答道:“是,小姐。”

雪晴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新芽和嫩草,你们两个留下,替我收拾一下衣裳被褥,赶明儿天晴了拿出去晒晒。”

众人听话都出去了,留下新芽和嫩草整理衣物。雪晴则翻起了一本从父亲书房里顺来的游记,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游记的作者自号山行者,花了数年时间游历了神州大地各处,记录途中人情风俗,以及发生的许多有趣事件。作者行文十分诙谐有趣,看得雪晴莞尔不禁。

正看到好处,突然门外冲进来新来的小丫头名唤琼花的。只见她慌慌张张地奔到雪晴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小姐,生了!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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