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明天就要做手术了,应该好好休息。”病房里,夏颜沫正劝着非要跟她说这个说那个的父亲,说是想让他早点休息,其实心里更不想的是他对自己说一些没必要的话。
两个人心里都很明白,但是多多少少夏颜沫还是不想听到这些话。
夏颜沫不想听,但是夏伟有些话还是必须得交代:“爸爸很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是……”讲到这,夏颜沫垂下头,眼睛不敢直视夏伟,生怕一会儿她会不争气地掉眼泪,夏伟坐坐直身子,语气多了些温和,“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和事了,他们不能做到我们人人都满足,但是我们应该做到知足。”
夏伟故意把“但是我们应该做到知足”这几个字咬重,意思就是告诉夏颜沫他能活到现在,能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他这一辈子就很知足了。
夏伟看向窗外,夜里的星星是多么耀眼,他不由得感叹,“你妈妈她一个人在那里也该寂寞、孤单了,我是时候去陪她了……”字字句句都是狠狠刺痛夏颜沫的话,她终究还是没忍住,眼泪随着夏伟的话重重地砸下来。
纵使夏颜沫已经心痛不已,泪如雨下,可夏伟的声音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望着天上的满天星,“这么多年,她离开了我们这么多年,她一定很想念我们,所以我该去找她了。”顿了顿,再开口略带“请求原谅”的语气:“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怪我丢下你一个人去找她。其实我也很想很想你妈妈了,也许是因为你妈妈离开时嘱咐我话,我才支撑到现在。”夏颜沫哭的越来越厉害,夏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着他的话题。
“她告诉我,咱们就一个宝贝女儿,要给她最好的,一定不要让她受委屈……”许是他脑子里浮现夏颜沫她妈妈说那番话的画面,夏伟嘴角逐渐翘起,“她说她等不到她女儿出嫁的那天了,要我帮她实现这个愿望。可现在……对不起,我可能也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你……不会怪我吧?”回答的只有夏颜沫哭泣的声音。
夏伟也欣赏够了,他重新把头扭回夏颜沫这边,看着夏颜沫低着头哭得稀里哗啦,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他走了,别说再看她笑了,就连见她哭都不可能了。
夏伟就这样看着夏颜沫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她手背上,与其说是一颗颗泪珠,倒不如说是一把把匕首。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匕首却毫不留情狠狠地刺向他的胸口。
疼吗?当然疼了,比起那些实刀子弄伤的还要疼上好几千倍。疼得他开始哽咽,好多话卡在喉咙里头说不出。
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至少撑到夏颜沫再成熟一点,或许那样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都怪他没用,都怪他,夏伟心里暗骂着自己。
发出声音的夏伟成功让夏颜沫停止了抽泣声,“如果……如果爸爸明天挺不过这关,你会怪爸爸吗?”
夏颜沫知道他这次不是再对着窗外讲话了,而是询问她会不会怪他。夏颜沫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缓慢地转向夏伟,再用刚刚她哭到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她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没关系,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是爸爸没有遵守你妈妈的承诺,是爸爸没有做到让你不受任何委屈,都怪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用……”
夏伟的“用”字还没发完整音,夏颜沫就截走了他的话,夏颜沫先是摇头,再说道:“爸爸,颜沫从来都没有要怪您,也不可能怪您,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您不能再继续陪着我了。”由于刚才哭的原因,夏颜沫说话稍微有点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