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霖停下了,原本同样认为他还是不肯罢休的锦菡连忙拉着他的胳膊想要强行将他带下台,奈何他根本便不理会锦菡,自顾自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锦菡将他的话一字字听在耳中,慢慢停下所有的动作仰头呆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就此愣住了。
一直以来,石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虽然心肠很好、但总是以言语惹她恼怒的师弟,她最看不得他独自一人的落寞,于是总会在他刻意疏离众人的时候凑到他的身边找他说话,谁知他却总嫌她烦,三言两语便将她气走了。
后来她气消了,还是会去靠近他,以免他形单影只的身影寂寞到让她心疼。当然了,然后还是不过一会便要被气走的。
四年的时光重复着这样的日子,慢慢的,她自然而然便成了宗门里与石霖最亲近的人,然而那亲近在她并不知情爱为何、一片纯洁无瑕的心里所认为的也仅仅只是家人一般的感情而已,她觉得石霖和师兄们、师姐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善元宗这个家的家人,虽无血缘关系却胜似血亲。
可是这一刻,她仰头看着他的侧脸,耳边回响着他字字句句为她着想、保护她的话,心里对于他的感情,悄然无声地有了一点古怪的变化。
她不知心已情窦初开,也不知那古怪的变化和感觉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呆呆怔怔地看着石霖,悄悄想着,唔,原来石头的肩膀和后背是这般宽厚的么,竟然这么有安全感,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一辈子躲在他的背后被他保护着,任凭天大地大、任凭风雨飘摇,由他来为她撑起一片小小的、温暖的港湾,可好?
锦菡微张着小口自顾自发愣,而梅婉听着石霖的言辞神色越发恼怒,任黎佑不待梅婉开口便连忙打圆场,笑道:“石霖师弟真是说笑了,我道化宗的婉师妹既然向锦菡师妹认错了,便是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又怎会向锦菡师妹或是向贵宗报复?”
石霖转开目光看向任黎佑,又扫了那位面沉如水的道化宗长老一眼,淡淡道:“不止是她,还有你们道化宗,今日让你们道化宗下不了台的人也是我,若是我不来,我师姐定然不敢多说话,所以你们要报复的话也尽管冲我来就好,不关我师姐的事。好了,告辞了,任道友。”
石霖说着,回身就要走却被呆怔着不动的锦菡拖住了,他不由疑惑地转头看向她,看到了一张呆怔的小脸上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石霖愣了一下,淡淡道:“你干嘛,傻丫头,走呀!”
锦菡回过神来,呆愣愣地点点头,拉着石霖的胳膊没放开,两人默默往台下走去。
他们两人走了,任黎佑却不得不对着他们的背影解释给台下众多看热闹的弟子听,扬声道:“石霖师弟切莫有如此想法,今日之事错在我道化宗门下弟子教导无方,我道化宗要赎罪还来不及,怎可能会有半点报复的想法?”
石霖和锦菡俱都没有转身回应,不一会便走下高高的台阶消失了身形。
任黎佑转头看了看两名弟子搀扶着梅婉已经走到另外一边的阶梯上,便转身面对着道化宗的长老稽首施礼道:“既如此,小侄先退下了,师叔。”
“好。”
那位长老对着任黎佑赞许地点了点头,目送他向着锦菡和石霖离开的那个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