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民宅内,墨彼岸起身推开阁窗,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全身的伤痛,闭目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盘膝调息。
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婀娜的身影端着食盒走进,走到桌边放下食盒后自顾自的发呆,不语。
墨彼岸也不知她是何人,自从醒后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拿些伤药与吃食,女子总是一个人发呆。墨彼岸也怀疑过女子的目的,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女子没有必要如此。寂静的屋舍内,弥散着两股淡淡的清香。
墨彼岸缓慢睁开眼静坐片刻后,来到桌边打开食盒细嚼慢咽。吃完收拾好后,墨彼岸看着面纱上的双眼:“我要离开了。”
“伤好了?”
“十之三四。”
“你还是再养段时间,外面依旧不太平。”
短暂的第一次交流后,墨彼岸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女子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眉眼含笑:“我只是个爱看热闹之人,虽然我知你的价值,但依旧挡不住我心里的那点好奇。”
“好奇?”
“嗯,你还是再休养一段时间。”
女子拎起食盒,准备离开时,墨彼岸跟着起身:“你能告诉我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吗?”
女子歪着头,淡淡说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情况?”
“那晚李争三人逃脱了吗?”
“其他不清楚,不过叫李争的现在给索魂卖命,晌午他们去了一趟鬼刀门,鬼刀门死伤惨重。”
“索魂?他们怎么在一起了?”
“这我不清楚,还有吗?”
“朝廷的钦差现在怎么样了?”
女子面纱下的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这我也不清楚。”
墨彼岸看不见女子的笑容,不过就算看见也不知其何意,点头谢过女子后,“以后就不麻烦你送吃食了。”
“好”
当屋门关闭那一刻,墨彼岸散去暗聚的内劲,她没有说实话,其实这几天凭着姬清水给的伤药在加上静养调息,内伤好了一大半,没有她所说的那么虚弱,之所以如此也是想试探女子有何目的。转身走到窗边眯着眼仰视着太阳,视线一片白芒,关闭阁窗后,昏暗的室内只剩下平缓的呼吸声。
公孙一辞双眼微眯,刺骨的杀意止不住的往外冒:“李争,很好!”
李争看了看多闻又看了看屋檐上的落星,笑了笑:“你们都是为了他?”
多闻没有理会,但宋亦慕点了点头,落星懒散的改了坐姿,单手托腮:“那把剑。”
李争飘到问石身前,神色虽淡,但语气一股肃寒:“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是为了送您归西的。”
问石脸上一片阴寒,周身剑气密集环绕:“不知天高地厚。”恨不得杀了场中所有人,但问石也知场中几人都算新一代俊杰,没有全杀的能力,所以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杀心,“老夫要替本门拿住这个孽畜,希望你们不要插手。”
李争耸着肩,讥讽着看着问石,‘如是’化为一道流光刺向问石。
密集的剑气霎时躁动,除却一部分抵抗‘如是’外,问石并指一点,剩余的剑气如龙卷般卷向李争。
公孙一辞也趁此刺向李争,宋亦慕想要出手拦截,但多闻抬手制止了。
“干嘛不出手?”
多闻眼神示意角落的索魂,“不着急。”
“主子,咱要看到什么时候?”
“不是挺精彩的么,咋了?”
“站的有些累。”
“那就坐下。”
“可咱不能落了落剑林的威风。”
“说的有理,腰再直点,目视前方不要动。”
“要不我休息会,您站站!”
落星弹出一粒小石子点了小剑的穴道,“这也是为了你好,宝剑锋从磨砺出,你要庆幸自己主人这么伟大,这么好。”
落星忽略了小剑脸上嘲讽,愤怒的神色,自顾自的夸着自己,但双眼却没有一丝轻佻,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下的打斗。
对于公孙一辞的加入,李争没有任何表情,在千钧之际召回‘如是’,一招比以往更加强大的‘天地疾’冲散了问石的剑气也震退了公孙一辞的进攻。
李争对着两人勾了勾手指,挑衅姿态不可容忍。
场中三人以更加狂野的姿态一遍遍粉碎着千疮的庭院,多闻与宋亦慕不得不退到院墙上,看着场中的李争,宋亦慕有些羡慕:“李争那小子武功精进了很多。”
“生死之战总能启悟许多,更何况接连经历几场生死战。”
“看来以后我也得多多跟人拼命!”
多闻白了师弟一眼,“除了悟性外,还要有运气,不是每次都能活下来的。”
李争三人身影一瞬间充满整个庭院,肆意的剑气慢慢遮蔽了整座庭院,李争手中的‘如是’不在散发出妖异的红光,整个剑身变得殷红质朴,招式也变得更加简单,点,刺,撩,划。
虽然招式不再华丽,但每招都能让公孙一辞与问石感到莫大的压力,不得不全力抵抗,公孙一辞眼中的急躁,愤怒逐一浮现,趁着脱离战圈那一刻,让自己的鲜血沾满剑身,‘恶渊’发出嗜血的兴奋,狭长的剑身发出一阵阴冷的黑芒,黑芒仿若凝固在剑身,公孙一辞的双眼变得漆黑深邃。
阴冷的剑气冲散李争与问石的胶着,公孙一辞身形化作一道黑电围着李争瞬间劈出数百道剑气。
从远处看去,李争被一道黑色剑气铸成的铁牢给困住。铁牢愈加紧密,片刻便缩成咫尺之大。
“师姐,要不要出手?”
“等等。”
落星五道修长的手指缓缓舒展,小剑身后颤鸣的六把名剑逐渐安静下来,落星眼中的精光越发明亮。
旁观许久的索魂动了,带着雷霆之势砸向公孙一辞,李争是个很好的手下,索魂现在还不想失去。
问石挡在索魂身前,原本宗师的气度在与李争的交战中已损失大半,破损的衣物须发都使其双眼充满怒火。凌厉的剑气逼得索魂不得不全力抵抗。
想到几天前被索魂偷袭的狼狈,问石大半辈子的修为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索魂虽然武功高强,但与问石这种人相比还是差了一小节,只能被动的防守。不是没想过施毒,而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内劲外放,更可况院中剑气肆虐,毒烟根本起不到作用。
公孙一辞此刻眼中只剩下疯狂,眼里只有那道愈加收缩的剑笼,身形没有一丝停顿,一道道剑气加固的剑笼。
一点红芒透过层层剑笼出现在众人眼中,随即黑色的剑笼出现剧烈震颤,一丝丝的红芒遍布剑笼,公孙一辞神色不变,手中的‘恶渊’更加迅疾。
可红芒越透越大,‘轰’,场中刮起一道冲天龙卷,吹得众人一阵飘摇,索魂趁机退出庭院,立于院外一颗小树上。
烟尘渐落,李争披头散发立于一道深坑中,只剩单裤,全身伤痕累累,旧伤上覆着新伤,李争抬手挥去了挂在身上的绷带,一步步走出深坑,配上苍白腐烂的伤口,犹如深渊中走出的恶鬼。
公孙一辞没有避及冲击,此刻单膝跪地嘴角不住的流出鲜血。问石好些,但也受到一丝波及,脸色阴沉的看着李争。
李争舒展着全身,全身的伤口逐渐露出渗人的弧度,侧头吐出一口冰寒的黑血,李争笑着看着眼前两人,眼神却是一片死寂。
双手持剑立于眼前,‘如是’吞吐出丈许剑罡,脚下破碎的石板再次深陷尺许,李争突然双手举天,满头黑发无风自动,晴朗的天空瞬间黑云压城,密云中青紫闪烁,‘如是’表面跳跃着细密的弧电。
重劈而下,天空中青紫闪电随而劈下。
问石身形飘至公孙一辞身后,抓住其后领用力往后一抛,淡然看着天上的青紫,“悠悠几十载,剑道一途从未服输,从前,现在,未来!”
澎湃的剑潮汹涌的浮现在问石身后,问石脸色平静,冲天而起,身后的剑潮发出深沉的咆哮,似淹苍穹。
壮丽的景象吸引了全城的目光,一道刺目的闪光后,天空恢复了原样,但众人依旧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出。
断恶,血犬两人全力奔向异变之地,眼中难掩愤怒。
“尽快掌握城中的所有消息通道,不管明面的还是暗地的,我要全部掌握!”
断恶沉稳的面容此时有些焦躁,这段时日内因为消息的滞后,他们总是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往往失去先机。
“妈的,还不是那个姓叶的,总有一天我要废了他。”
已回到下榻驿馆的叶学富神色不善的看着谢安:“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是,当得知李争出现那一刻,属下已将人散了出去,这次一定会将他的人头带给大人。”
“去吧。”
千花楼的顶层阁楼内,小细立于窗边回味着刚刚看见的那一幕,老白则神色有些疑惑:“李争一天内连挑两人,都是暗中听从我们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嗯,有点。”
小圆依旧木讷的没有一丝表情。
老白看着小细与小圆,突然心累了,心很累。